青青收拾妥当走出房间,见门口一溜摆了十坛泥封的酒,第一坛子酒一看与那些坛就不一样,知道这坛是自己要的好酒,想了一下,这正是上工的时辰,自己拉着这么多酒去,好象不太合适,但为了证明自己有找到酒的能力,青青四下寻了个酒葫芦,把那坛好酒打开先装了一葫芦!
拎着酒葫芦,青青来到丁字号运粮队,正是大家伙在吃早饭,老权见青青拎了酒葫芦,一把就接了过去道:“乖乖,你小子还有些行道,这个时候居然弄得来酒!”
青青笑了一下道:“权叔,小青自然不讲谎话,酒都弄来了,只等着得空,咱们就可以开怀畅饮了!”
大家一听都乐了,小黄叫道:“颜管事,听了这馋虫都要爬出来了!”
小周也道:“颜管事,是不是你家是做酒肆生意的?”
大约大家都知道青青是花了银子进这运粮队做管事的,青青笑了起来:“能弄到酒,家里就得做酒肆生意?”
“那可不是,现在酒都是管制物品了!”
老权冲青青招招手道;“小子,这一大早,可有吃早食!”
青青想到自己来得急,自然还没吃早饭,于是摇摇头,老权便道:“那就一起吃点!”
老权的早饭不外乎是些粥饭、窝头或馍馍之类的,那粥也加了高梁之类的杂粮,窝头、馍馍也是包谷面、荞麦面的居多。
青青本来最近胃口都不错,就着一小碟子酱菜,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老权则抱着酒葫芦闻一口酒吃一口馒头,口里还不停都囔着:“今天可得快些过去,老汉就可以美美大喝一通!”
其余的人则看着老权道:“颜管事,你太不地道了,只给权叔带,不给大伙带!”
青青嘿嘿一笑道:“放心好了,周哥、黄哥,肯定有大家的份,不是看权叔是长辈吗,小青这叫敬老,懂吗?”
大伙都觉得青青不讨厌,于是一笑道:“颜管事,你如果把兄弟们的那份给忘了,兄弟们以后都不把你当兄弟了!”
青青便道:“放心好了!”说专心地吃了一个馒头喝了一大碗粥,只听小周道:“颜管事,就吃这么点?”
青青觉得自己吃得已经很多了,点点头道:“小青吃得很饱了!”
小周便道:“颜管事太秀气了!”
青青发现权叔的左膀右臂,小周与小黄性格截然不同,小周开朗乐观善谈,小黄木讷不善言辞,但都是出力气的人,性格倒直爽,也好接触,便问:“周哥,这丁字号运粮队平日都有些什么事?”
小黄却接了话道:“现在不需运粮了,所以没什么事做,只是军队有搬的抬的,忙不过来的杂事会让我们去帮帮忙!”
青青原以为是个肥缺,现在看来是个清闲得可以长草的闲散地方,不过这也好,总比自己一天到晚只能闷在颜如玉那里,整天为他担惊受怕,还受他闲气好,这里的人虽然都是些下苦力的,但青青也不是什么真的高贵公主,她的经历和这些人倒有讲不完的话。
青青很快就知道小周、小黄家里都是种田的,小周其实是属护粮队,不属运粮队,后来不运粮,护粮队又归回了部队,小周几次想申请去红羽军当骑兵,都没通过,只能委在老权下面做些打杂的事。
青青与小周、小黄都熟识起来,正闲聊着的时候,朱云深走了过来,军队的粮食本来就不够,朱云深一来晚了,自然也没剩多少了,他刮了半碗粥,拿了半个窝头到一边吃去了,小黄一撇嘴道:“颜管事,这可是咱运粮队的一尊神,也不知什么来头,谱摆得比谁都大!”
青青自知道这尊神的来头,虽知迟早要跟朱云深碰面,但能迟一点,也强过早一些,见朱云深没看到她,自然也不搭理,不过看到朱云深这尊神,青青倒想起还有两尊神没有看到,有些纳闷地问:“周哥,今天咱们运粮队没新增加人吗?”
小周便道:“一大早来过人,说有两个新人从军队转到运粮队来,只是这会都没见着人呢!”
青青一听便道:“那不误了上工的时辰?”
“是呀!”
“象这样,权叔也不处置?”
“现在这运粮队没有什么事,权叔对大家伙也都睁只眼闭只眼!”
青青一想,你老权对别人睁只眼闭只眼也就罢了,但独独不能对这姓易的睁只眼闭只眼,于是便道:“这哪成,这是军队,虽没事,也是非常时期,如果掉以轻心,大家都懒懒的,一但打起来,到时候再怎么整治也整治不起来,是不是?”
小周一听便道:“颜管事讲的是没错,只是这运粮队除了这二十来号人是正规的军队编制,一旦打起来运粮的都是去弄里招人的,那有老有少,可不象正规军那么严谨!”
青青听了道了一声:“这样也不成!”说完丢下小周、小黄寻那老权去了,没一会在一个墙角旮旯找着抱着酒葫芦闻的老权,青青一见便道:“权叔觉得这酒还行?”
老权没睁眼道:“何止行,跟叔讲,从哪儿弄来这上等的金露香?”
青青一听才知道这酒就是当初与颜如玉在阆镇听来的名酒金露香,心里鄙夷这么个俗气的名,面上却道:“小青不会喝酒,不知道怎么好,只是听名字,真是俗气!”
老权一听嘿嘿一笑道:“这‘金多坊’的东西取名全一个俗字,但却都是最最好的东西,象这种金露香,老汉都快六十了,只喝到过半杯!”
青青才知道花如花给她带了这么好一坛酒,抓了抓头道:“有那么好?”
“怎么没有,‘金多坊’酒坊产的酒最多的叫个银露香,那已是酒中珍品,只有那些达官贵人有钱人喝了,而这金露香是贡酒,除了各国皇室,寻常人家连见都见不着!”
青青便笑道:“没想到金露香还这么长脸,既然只有皇家喝得到,怎么权叔不也喝过半杯?”
“那是几年前,有次粮仓着火,为了救粮差点让火烧死,上面奖励了,其中还有一坛子酒,就是金露香,几十个人,一人不就只能分到半杯,那个才叫香呀,就这味,想了好些年了!”
青青心里便道:说不准正是每人分得了半杯,所以才觉得珍贵,才觉得香!
于是便道:“权叔,小青如今在这运粮队,什么都不懂,以后要做什么,你可得多加指点!”
老权拍拍酒葫芦道:“看在你送叔这大壶酒的份上,叔告诉你些须个事!”
青青一听是秘密,便道:“权叔请讲!”
“咱们是运粮队,是清静的地方,但有些事造成也别跟着掺合!”
青青点点头,那老权接着道:“这管咱们运粮队和粮仓的,听说是易太傅的亲儿子,这于亮海又是那太傅儿子的小舅子,正因为如此,本来军部有个管这些杂事的,这红羽军这块就分派出来归这那易太傅的儿子来管!”
青青听了,心里却乐了,这易水天以前是你们的头头,现在可是归到运粮队我漠青青手里管了,但面上还是极诚退地道:“这易太傅在军中的势力还真大,连这儿也把持着!”
老权摇摇头道:“小子可别小看了这一块,那个块人人都盯着的大肥肉,本来这一块全是易家把持着的,只是近几年,硬让‘金多坊’从易家嘴里分走了大块,仅留下了红羽军这一块了!”
青青一听老权提起“金多坊”,心中本对自己当年的事很疑惑,一直寻不到人问,只能埋在心底,此时听老权提起,自然就问了起来:“权叔,这‘金多坊’在军里究竟有多大势力?”
老权便道:“多大势力没人知道,但是可以从朝里说一不二的易家分走一半的杯羹,那没有势力,肯定是不成的!”
“‘金多坊’只插手些事吗,不是听说‘金多坊’什么都做,设红帐、开赌场、弄地下钱庄…,无恶不作,把个军营弄得乌烟瘴气的!”
“是呀,虽然这东泠的军队近些年当年老皇帝带兵的时候了,但底子在那里摆着的,被这‘金多坊’一折腾,算是彻底伤了元气,那些世家子个个都往红羽军挤,在红羽军不比剑术、刀术、马术谁好,吃喝嫖赌是一个赛一个,谁家势力大,便在军中为霸,哪里能拉出去打仗,唯一镇得住这帮人的,只有易将军!”
青青一听又提到了易之山,不由得气闷,老权哪里知道青青跟易之山的恩恩怨怨,继续道:“这易将军有家势,谁都知道他是易太傅的义子,但最难得的是易将军从来不恃宠生骄,一向秉公办事,而且易将军能文能武,易将军之所以被易太傅收为义子,就是十一年前皇上亲赐的文科状元,要没这些个本事,易太傅如何肯收他做义子,大家都以为易将军会成为一个文臣,没想到人家的武功更是盖世难求,那时候西雀连连犯边,东泠总是打不过人家,易将军一气之下投笔从戎,几战大捷后,就被皇帝拜了将军,那时候易将军才不过二十一二,提起来,谁人不服!”
青青听老权不停地夸自己恨不得食其肉喝其血的人,这个心情才叫不舒服,但又不好驳讲得兴致勃勃的老权:“可是东泠是里面烂了,易将军无论如何,也只能无功而返!最最可恼的是,年纪青青竟被那个糊涂王爷给砍了!”
青青听到这里差点拂袖而去了,忙打断老权道:“权叔不是要告诉小青些须点事,怎么总提这小青都不认识的人?”
老权一听砸了一下嘴道:“哦,哦,有些讲偏了,不过跟你讲的这些须的事,还跟这糊涂王爷有点关系。”
青青一听跟颜如玉有关系,便问:“糊涂王爷怎样?”
“这守城的粮食本来就铜城的军队七八天吃喝的,不过上边只让报三天的,结果又来个糊涂王爷,不到两天就把那三天的粮食全糟尽了!”
青青便问:“为什么不让报,是谁不让报,那另外的粮食呢?”
“谁不让报,自然是上面,盯着这粮食的人多了!”
“上面不就是易太傅?”青青不喜欢那个阴不阴,阳不阳的易太傅;他那女儿易云锦在青青眼里就一心机颇深的恶毒女人,比起朱云奇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易水天对于青青来讲就是不是你死就是我死的大仇;那易之山已经死了,就另当别论。
在青青眼里,这易家没一个好东西,都这个时候了还要着军粮的主意,青青又接了话道:“他们不让报是不是就想这剩下的粮食进他们私人腰包?”
老权没回这话,却叹了口气道:“前面的士兵在打仗,却没有粮食吃!”
青青便道:“这易太傅留着这些军粮干什么?”
老权便道:“总之老汉知道粮仓里有粮,但前面打仗的军队在饿肚子?”
“难不成这易太傅想把这些粮食据为已有,发国难财!”
老权摇摇头道:“这易太傅贪不贪,叔可不敢讲,但是不给前方粮草,这是肯定的!”
青青一拍膝盖道:“莫不成这易太傅在报杀子之仇?”
“这也说不准的事!”说完又叹了口气道,“说不准以后咱运粮队更没事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