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子非再赌,他才赌了一场无情,然后就是这一场亲情。
飞香还是紧闭着眼睛,所以听觉也是格外的敏锐。
突然间,她只觉头顶冷嗖嗖的飞过一个东西,下意识的睁开眼睛时,“啪”,一滴鲜血散落,就落在了她的脸上,带着热也带着粘绸,随即就是宁婉雪手中的那把匕首迅即的落了地。
恍惚中,身前一道人影一晃,她的身子就被抱了起来。
这一次,是他。
的的确确是他,那龙涎香的味道,还有他身体的味道,那都是她所熟悉的。
她展颜,轻轻的望着他的那张脸,还是那般的好看,可看在她的眼里却渐渐变得模糊,她突然间的很讨厌看到这张脸。
腰间,随着他手指的落下,她的身子一软,她的穴道解了。
她可以动了,她也可以说话了。
可她不想动,她也不想说话。
既然讨厌,那便不再看吧,带着微微的笑,她再一次的闭上了眼睛。
只要活着,便好。
活着,她就还能看到女儿,她就终有离开这个宫的那一天。
周遭,很乱很乱。
听着那杂踏的脚步声,她就知道,有人抱起了龙朝墨,也有人带走了受了伤的宁婉雪。
马车,就停在宫门间,门里是宫,门外是自由。
可她与宁婉雪终究是谁也没有出去。
这是她们的命吧。
成了龙子非的女人,就注定一生一世也难逃这个宫。
不过,不管怎么难,在这一刻她都在心里暗暗发誓,这个宫,她一定要逃离,即使逃到海角天涯,她也要逃到他找不到的地方。
只是,她要带着她的女儿,女儿是她的命。
可以不爱他,但是,她爱女儿……
“阿香……阿香……”龙子非抱着她软软的身子游走在一片狼籍的宫中,一边走,一边轻轻的呼唤着阿香的名字,她听着,却没有任何的感觉,那不是在叫她,她知道他叫的始终都是另一个女人,那个已经逝去的女人,云茹香早就占据了他所有的身心,除了云茹香,这世上便再也没有一个女人可以得到他的真爱。
可她纳兰飞香根本就不稀罕他的爱。
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要留在他的身边,是他强绑着要留她在华阳宫在风阁的。
否则,她不会与他有任何的交集。
心,已不再痛了。
因为不值得。
眸中,甚至没有湿意,她不会哭,她也不会为他而哭。
“阿香……阿香,你说说话呀,你不要吓朕。”
她听到了他似乎是有些慌乱的声音,他也会被吓到?他也会害怕吗?
不会的,不会的。
她一直记得刚刚在马车前他迎风而立的飒然风姿,在他的眼里,她就只如一根草芥,一根可有可无的草芥。
这世上,找一个替身是何其的容易呀。
她死了,他可以再找另外一个。
她一动不动的任他抱着,心里想着的就是回到风阁,她想念阳阳,想念她的孩子。
他抱着她越来越紧,紧得让她甚至连呼吸也要困难了。
可她,却依然感觉不到他的温度。
从此,她的心海里再不会有他一分一毫了。
曾经微起的爱的涟漪在刚刚宫门前的那一刻已经彻底的平息了。
风,还在吹,早秋的风那般的沁凉,打着她全身都在发抖。
他感受到了她的颤抖,他柔声道:“阿香,冷吗?朕这就带你回家,朕带你去见阳阳朕要给你温暖。”手,拢着她的身子更紧的贴着他,也是在此时,他才想起他要护住她的头脸,她还在月子中呀,他一边抱着她一边脱下了他的衣衫,他包着她的脚的时候,她的脸刚好触到了他的胸膛。
可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无动于衷的任他为她做着一切。
“皇上,天冷,你小心染了风寒,皇上,这件衣衫给你。”那是风彻然的声音,距离她真近真近呀。
可他,却仿佛没有听见一样似的,他还在呼唤着“阿香……”的名字。
她真想对他说,请他不要再在她的耳边叫另外一个女子的名字了,可是张张唇,她口中的干涩竟是让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或者,她是不想与他讲话吧。
清晨的阳光已经映了她的身上,踏入风阁的时候,她终于就要回到女儿的身边了。
悄悄的睁开了眼睛,地上,跪了一地的宫女太监,那为首的就是小李子,然后是静书……
她突然就有些心疼,这些人是那般的可怜,比起龙子非来倒是他们不让她讨厌,至少,他们不虚伪。
终于,她说话了。
“皇上,让他们起来吧,不关他们的事。”
“阿香,你终于肯说话了,你吓坏朕了。”
她虚弱的一笑,却只有她自己才知道这样的作戏有多累,所有的发生过的一切,她都会当成一场梦,梦去,醒来时她就只会面对现实,她要离开,只是,一切都要精心策划。
这一次的走,她要彻彻底底的与他告别,再也不会让他抓回她。
他吓坏了吗?
她可是一点那样的感觉也没有。
他一点也没有被吓到。
他在推门,她没有听到孩子的哭声,这让她的心徒的一松,孩子没事就好。
眸光扫向房间里,奶妈正在逗弄着已经睡醒了的小阳阳,小家伙开心的挥舞着的小手,快乐的望着这个神奇的世界。
孩子,就是一张白纸,她的世界没有销烟也没有丑陋,有的,就是享受父母给予她的爱与快乐。
她被龙子非轻轻的放在了床上,身子落下的时候,她才看到他光裸的胸膛上竟是印上了她颈项间的血迹,那红鲜鲜的一片,惹她眼晕头痛。
她别开眼去不再看他,只是低声道:“阳阳。”
他立刻会意,只一挥手,奶妈就将孩子抱了过来。
她抓着孩子的手,小小的,热热的,就在大手与小手相触的那一刹那,心,终于踏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