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哈,好久没有这样痛快淋漓地说过话啦,太过瘾啦,太舒服啦,太爽啦!我钱启明的嘴巴终于又给自己的大脑做了一回主!”
离开红樱桃宾馆,走在蓝城灯火阑珊的马路上,钱启明一直拉着邓恩雅的手,快乐的像一个得到了梦寐以求的玩具的大孩子,笑得嘴巴都歪了。
邓恩雅像个提线木偶一样,被钱启明牵拉着,机械的跟在他身边。
“你的手心里全是汗水!你很热是吗?哦不,不是这样的,是那个坏女人伤害了你,你难过了对不对?”
邓恩雅不说话,只是紧紧抿着嘴角,任凭钱启明一个人自言自语。
今天晚上的遭遇太离奇了,莫名其妙的被人家拖到车上,莫名其妙的跟着人家进了全市最高档的五星大饭店,莫名其妙的成了一个陌生女人醋意大发的对象,莫名其妙的参加了一个什么所谓的沙龙,莫名其妙的为了一把仿明式圈椅,招惹来一顿羞辱和嘲笑……
邓恩雅的大脑有些应接不暇了,这么多的“莫名其妙”,简直就好像把她后半生该遇到的所有离奇事件全部提前预支了一样。头晕乎乎的,脑门子发胀,太阳穴一鼓一鼓的,里面像是隐藏了无数要揭竿起义的农民。
“有我在,你何必这么紧张呢?他们不敢把你怎么样的。我这张老脸在别的地方不好使,在他吴保国那里,还是有一定分量的!”
钱启明握住邓恩雅的手,增加了力气,似乎是要通过这种方式将力量传递给她。
邓恩雅没有从钱启明的手里抽回自己的手,任由他就这么亲热地握着,一分一分的加力,直到手指像被揉碎了一般的痛,而且快乐。
居然还能够产生快乐的感觉?是的,的确是快乐,一种由内而外的舒畅感洇满心头。
有那么一瞬间,邓恩雅产生了一种错觉,她觉得,钱启明似乎变成了她真正的表哥,正用他宽阔的胸膛,为她遮挡着暴晒的烈日,疯狂的急雨。她突然好想躲进这结实宽大的胸膛里去,再也不需要为了木之韵东奔西走,再也不需要为了那些恼人的生活琐事心生烦闷。钱启明可以为她解决一切棘手的问题,而她,只需要像个永远长不大的小女孩一样,举着冰激凌,贪婪地咂摸着生活甜蜜的汁液……
为什么?为什么会对这个陌生的男人产生如此依赖的感觉?难道就因为他在那么多人面前,给了她足够的面子,给了她一种做女人无比骄傲的尊严享受吗?
邓恩雅默默地回忆着那个叫葛灏婕的女人,钱启明的态度非常明显,他根本就不喜欢那种女人!尽管她是吴保国的情妇,他却没有给她留半点脸面!而且,为了恩雅,他甚至不惜跟他的朋友吴保国闹僵了!
钱启明,他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他是……
邓恩雅已经结婚多年,不再是懵懂无知的小丫头片子,她的心,突然一阵猛跳。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定定地望着那个白白净净的男人。
路灯下的钱启明,在娇小瘦弱的邓恩雅面前,显得格外高大、伟岸。邓恩雅这才注意到,他的衣着打扮,跟他的说话方式完全格格不入。看上去,他是个郑重其事的男人,尽管天气还很热,他还是穿着洁白的衬衫,打着湖蓝色斜条纹的领带,下身是一件黑色西裤,裤缝熨得笔挺,脚上穿着一双鳄鱼牌方头皮鞋,银光闪闪的鳄鱼标志,在灯光下格外耀眼。
邓恩雅从电视新闻上无数次的看到过,那些政府要员们,总是这样一身招牌式的打扮:白衬衣黑西裤黑皮鞋,干净清爽而又显得利索干练。她喜欢这种清爽利索的感觉。而周一鸣却跟她持完全相反的观点,他总是为那些政府官员们叫屈,觉得他们为了当官,为了给百姓们一种与其心连心打成一片的错觉,甚至连穿自己喜欢的衣服的权利都没有了,真不值得呢!
“这些道貌岸然的家伙,真不知道他们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吃饭基本上为了作陪,陪来陪去陪出个胃下垂;穿衣基本上为了受罪,春夏秋冬一天到晚白加黑;做爱基本上为了老婆不去纪委,做来做去搞了个人仰马翻背靠背……生活的乐趣呢?压抑人性!”
周一鸣总是这么不屑一顾地嘲笑那些政府公众要员们。
对于周一鸣的论调,邓恩雅基本上不会赞成也不会反对,对于她来说,那些事情太遥远了,遥远的像人们看电视剧,虽然只隔着一层荧屏,但永远都无法直接面对。那些所谓的政府官员,看上去跟百姓近在咫尺,实际上却是遥不可及。邓恩雅已经过了做梦的年龄,她只关心她该关心的,比如木之韵的发展前景问题……
可是,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有一天,她会如此近距离地跟一个政府要员接触!
邓恩雅任凭钱启明跟她十指相扣,只是怔怔地望着他,内心深处风起云涌。
他们只不过才认识不到半天的时间,为什么竟然就发展到十指相扣的地步了呢?
不仅如此,她对钱启明,已经完全没有了戒备心理,有的只是一种盼望已久的期待和默契。她忘不了他离开红樱桃时,对着葛灏婕大有深意的那番注视,即使她再愚钝,也了然于胸他的用意。想来,这会儿,那个颐指气使把自己当成红樱桃老板娘的女人,一定正在被吴保国毫不留情的呵斥甚至责骂的吧?钱启明之所以这么做,还不完全是在替她邓恩雅寻找心理平衡吗?
那个葛灏婕,当她举着酒杯,得意洋洋地嘲弄“木之韵是什么东西”的时候,邓恩雅的肺都要气炸了。她可以忍受别人对她的误解和侮辱,可是却不能忍受别人对木之韵哪怕一丝一毫的蔑视!那个仿古家具厂,就是她这半生活着的惟一见证,她像呵护孩子一样呵护着它,小心翼翼地拉扯着它,艰难的走在人生曲折的道路上,她怎么能允许一个做婊子的女人,用那样蔑视的口气,那样浅薄的语言,那样粗陋的理解,去对待她的木之韵呢?
钱启明理解了她,读懂了她的眼神,所以才在临走之前,侧目注视那个葛灏婕,不动声色地提前将她设置成吴保国发泄愤怒的出气筒!
这是怎样一份默契呢?她的前半生中,几乎就不曾出现过这样让人心动的默契!即便是跟周一鸣之间,也未曾出现过!
啊,周一鸣,此时此刻,他跟那个打电话向她索要五十万的女人,该进行到第几组新鲜刺激的做爱动作了?周一鸣是个性功能特强的男人,对于做爱的欲望,似乎永远没有边际。邓恩雅记得,他曾经不止一次地要求跟她一起看毛片,并企图像动物一样从她的背后进入!但是,因为恩雅的拒绝,他的那种欲望一直没有得到满足过。那么,那个无耻的女人,是不是已经满足了他的野兽性爱方式?他们究竟进行到什么程度了?她为了木之韵单人独骑跑到美国去,奔波劳碌疲于奔命,而他竟然怀抱野女人,无耻地尝试新鲜刺激的做爱动作……
那个女人说的多么到位啊:老公出轨后,最后一个知道的才是他老婆!周一鸣在外面养女人,究竟多久了呢?为什么她一点都没有察觉?也是,她的精力,几乎全部投入到木之韵的营运上去了,整天绞尽脑汁地想着怎样才能打开市场,让那些富有灵性的仿古家具去到它们该去的地方,绽放出它们应该有的光芒……
也许,是因为她无意当中的疏忽,才造成了周一鸣在外养女人的局面?
有人说,每个女人都有两个版本,精装本和平装本。精装本是给别人看的,平装本是给家人和丈夫看的。那么,在周一鸣的眼中,邓恩雅已经成了平装本了,再无珍惜的必要?
可是,无论怎样,无论她邓恩雅做老婆怎样不到位,不够好,不合格,周一鸣难道就可以以此为借口,背着老婆养小三儿,背叛多年的夫妻感情吗?追求情如鱼水是夫妻双方共同的责任和义务,为什么周一鸣总拿自己当成是水,而却把她邓恩雅当成是鱼?
不知不觉间,悲愤的泪水悄然滑落。
“小丫头,你怎么哭了?我说错什么了吗?”
钱启明有些愕然的望着邓恩雅,不知所措的举起衣袖,想帮她把泪水擦干。
邓恩雅轻轻将钱启明的手拂开,从口袋里掏出一方洁白的真丝手帕,将泪水轻轻拭干。
钱启明开心地笑了。那方手帕,竟然被邓恩雅珍藏地收进口袋里啦!这无疑是一个故事的良好开端,由不得钱启明不兴奋。
“是不是,每一个男人,都喜欢听新人笑而看不到旧人哭呢?”
邓恩雅抬起有些红肿的眼睛,忧郁地望着钱启明。这是她今天晚上第二次开口说话,依旧像在宴会上一样,跳跃性极大的思维方式,让人摸不着头脑。
钱启明愣住了,这个问题他可从来没考虑过,虽然他一直都喜欢听新人笑,可是对于作为旧人的老婆罗玉竹,他却从没想过她是否会偷偷哭泣。
也许她早就哭过,只是钱启明不知道而已?或者是罗玉竹从来就没有怀疑过她的老公会在外面嫖女人?
钱启明的眉头拧成了一股绳。
事实上,即便是罗玉竹知道了钱启明在外面嫖女人,以她的个性,也绝对不会在丈夫面前哭泣的。她一直都是个个性强硬的女人,因为她有强硬的资本——罗玉竹的父亲,是青城军区的司令员,手握重权,连地方政府都让他三分的,说话的分量连省里的领导都要三思,作为罗司令惟一的一个女儿,罗玉竹懂得自己身份的高贵,有这样的父亲罩着,她当然有资本强硬,应该强硬,她也当然不会怀疑钱启明的胆量。因为只要她罗玉竹一句话,钱启明的仕途就会一片荆棘,同样,钱启明要想让自己前进的道路铺满鲜花,她罗玉竹的分量有多重,不用点明,钱启明自然心知肚明。
可是,偏偏就是这个有贼心也不该有贼胆的钱启明,这些年来究竟背着老婆做了多少风流韵事,怕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了。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这么多年来,钱启明就在罗玉竹的眼皮子低下任意挥洒自己贾宝玉式的博爱,可却从没失手过。
婚姻其实也有灯下黑的,这就是盲点。
邓恩雅叹了口气,茫然地望着深邃的夜空,星星点灯,照不亮女人们的前程。哪一个男人在追求女人的时候,不是满嘴巴蜂蜜海誓山盟信誓旦旦海枯石烂心不变?可是,海没有枯,石头也没有烂,心,该变的还是变了。“天地合,乃敢与君绝”,“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只不过是人们想象出来的理想境界,古往今来,有几人能达到这种境界?又有几人能享受到这种境界带来的幸福与快乐?
“罢了罢了,花开花落两由之吧……”
邓恩雅闭上眼睛,喃喃的自语道。
钱启明那颗有些迷惑的心,突然亮堂了,联想到在车上时,恩雅掐断的那个电话,他的眼前一片雪亮。看来,邓恩雅之所以一个人在暴雨中踟蹰,跟她老公有绝对的关系!凭直觉,钱启明猜测到,恩雅的老公,一定是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而这件事被恩雅无意中知道了。
“小丫头,看开些吧,爱情不求其永久,只要曾经拥有。这是个什么都快速运转的时代,外面的诱惑那么多,即使是一个优秀的男人,要想像柳下惠一样坐怀不乱,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钱启明握着邓恩雅的手,用力摇了摇。
“没有任何例外吗?”
“呵呵,每一个结了婚的女人,大概都会这么问的,她们总以为,全世界的女人都遭遇了老公的出轨,她自己绝对是个例外。事实上,这个例外是不存在的,即使存在,也是存在于女人一厢情愿的自我欺骗中。男人和女人在婚姻中常常犯这样低级的错误,一个要求普遍的去爱,一个却要求单独的被爱,因此,人才将自己铐上了婚姻的手铐,踏入了爱情的炼狱。如果你能想透了这一点,你的痛苦就会由个案变为普遍,而普遍存在的事情,给人的愤怒就不会那么严重了。只有这样想问题,你才能获得一些解脱。恩雅,干吗跟自己过不去呢?放他一码,也放自己一码,不好吗?”
“你的意思是说,他出轨了,我可以装作不知道,或者说,我就自我安慰说:天下所有的男人都出轨的,不独独他一个人,所以,我的痛苦并不是最严重的,还有比我遭遇更不幸的女人——我像阿Q一样,用这种精神胜利法来麻醉自己?”
“恩雅,我有一个不敢示人的理论,在今天这个时代,阿Q精神是很宝贵的,值得提倡的,如果不能像阿Q一样用精神胜利法来给自己疗伤,这个世界上每天该多产生多少怨妇冤夫?精神病院的医生,又该多加多少班为那些心理失衡的男人女人治病?嘿嘿,如果你有一天被人无端打了,而你又没有办法报仇雪恨,除了像阿Q一样讪笑着说一句‘我总算被儿子打了,现在的世界真不像样……’,还能怎样呢?如果你有一天被人黑了,而你又无钱无权维护自己的利益,你除了像阿Q一样‘怒目而视’,还能有什么办法改变现状?如果有一天你突然发现丈夫背着你有了别的女人,而为了面子和孩子你们还得继续维持下去,你除了像跟小D打架打输了的阿Q一样,心怀失望的恨声念叨几句‘记着罢,妈妈的……’你又能如何?”
钱启明微微皱起眉头,温言细语的一番解说,听得邓恩雅直愣神。的确,这种理论她从没听说过,她所受到的教育中,只有对阿Q精神胜利法无休无止的分析和批判,几曾听见过这种独树一帜的赞歌?然而,仔细回味一下钱启明的话,又觉得不无道理。她的一个小姐妹,曾经被一辆警车撞伤,然而,人家下车之后,二话没说,掏出罚单扔给她,愣是说她开车不遵守交通规则,且妨碍了他们出警,必须承担罚款!面对那种所谓公正执法的面孔下卑鄙的手段,她又能怎样?到哪里去说理?除了像钱启明说的那样自我安慰自认倒霉,还能说什么?她厂子里的一位员工,母亲生病住院,本来商定的手术因为临时有领导加塞而拖延下去,导致母亲坚持不住一命呜呼,他除了痛恨自己手中无钱无权,对医院领导“怒目而视”之外,又能怎样?生活中这种例子不胜枚举,那些受尽欺凌的弱势群体,如果没有一点啊Q精神支撑着,怕不每天都有跳楼上吊喝农药的自杀事件发生?
“唉!看来,人活着,就得自己寻找心理平衡的支点,否则就只能白白多一群疯子!你,是不是就是这个意思?”
“在我的眼中,从这一刻起,你已经不是小丫头了。”
钱启明没有正面回答邓恩雅的质疑,只是耸动着肩膀这样说。
“你的意思是,一个成熟的女人,不该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无论面对怎样的背叛,既然你改变不了他人,那就改变自己,但是,该怎样生活还得怎样生活,是吗?”
“对。你的确是个聪明的女人。”
“可是,我做不到。”
“你可以试着去欣赏其他的男人啊。”
钱启明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试探着小声道。
“其他的男人?”
“对!比如,我……”
钱启明说着,突然用力一拉,将邓恩雅拉进自己怀中,不由分说就吻上了她的双唇。
毫无防备的邓恩雅,像一只受惊的小兽,在钱启明的怀里挣扎着。可是,她那点儿力气,怎么是钱启明的对手呢?他双臂稍稍用力,她就像一张照片一样紧贴在他的胸脯上了。
钱启明显然是风月场上的老手了,一边投入的亲吻着邓恩雅,一边摸索着探进她的衣服中,准确地捏住了她的乳头。
挣扎中的邓恩雅,突然发现一股久违了的麻酥酥的感觉,由胸部向周身传开,浑身的血液开始奔腾咆哮,她的胳膊情不自禁地绕上了钱启明的脖子,双腿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了,浑身哆嗦得只想找个地方躺下来。
钱启明知道,第一道防线已经彻底被他击溃了,他使出浑身解数,温柔地抚摸着,捏弄着,一会儿在这里挠挠,一会儿又飘到那里搔搔。他的双手不停动作的同时,嘴巴也不闲着,像勤劳的蜜蜂采蜜一样,双唇,舌头,牙齿,甚至鼻尖、脸颊和额头,都成了他进攻的武器。
邓恩雅浑身酥软在钱启明的怀里,完全缴械投降,没有了任何反抗能力。
就在钱启明准备进一步动作的时候,一辆汽车闪着刺眼的车灯从他们面前呼啸而过,车过处,响起一片刺耳的喇叭声。
邓恩雅猛地一惊,睁开了惊恐的大眼睛,她这才发现,他们居然是站在人行道的树荫下!
天哪,即使跟周一鸣热恋的时候,她也从没有这么失仪过啊!那辆车上的人,一定是发现了他们俩的不轨行为,才鸣笛表示愤慨的!
这简直太丢人了!
汹涌的浪潮立刻被涌上心头的羞耻感替代了,邓恩雅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下把钱启明推开,羞惭的掩着衣襟,跌跌撞撞地向前跑去。
钱启明沮丧地咧了咧嘴巴,他知道,今天晚上要想有所突破,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不过,没关系的,这只娇媚的小兽,已经掉进了他的陷阱里,什么时候俘获都是探囊取物。于是,他紧追几步,跟在邓恩雅屁股后边,自责地低声道:
“恩雅,对不起,是我一时控制不住自己,害你担惊受怕了。”
邓恩雅一言不发,继续埋头向前走着。
“恩雅,你听我说,我以前不是一个好人,整天拈花惹草的,干尽了坏事。可是今天下午,当我看到你独自在暴雨中踟蹰的娇小背影,我的心一下就痛起来。我明白,你的出现,就是那个坏蛋钱启明的死期,从今往后我再也不去胡作非为干那些风流事了,请你,原谅我的冒犯吧!”
邓恩雅停下脚步,定定地望着钱启明。她知道眼前这个男人,的确如他所说,不是个好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点都不生他的气。她之所以想尽快离开,是因为她觉得自己太丢人了,她不想让他看到她因羞耻而涨红的脸。
“恩雅,路还很长,我们也都不是小孩子了,我会尊重你的选择。如果你对我没有任何感觉,我绝对不会再来纠缠你,如果你觉得我还可以原谅,那就请你记住我给你的电话号码。那个号码,只为你一个人开着,永远,永远……相信有一天你会明白我的感受的。走,我送你回家吧。”
钱启明说着,拉起邓恩雅的手,像牵着一个迷失了方向的小女孩,慢慢消失在越来越浓的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