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在做现场勘查,女主人宋琴却在一旁忙不迭地把玩手机。到底是什么让她如此上心?案发后,男女主人缘何双双失踪?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天亮后,专案组意外获知:宋琴神秘失踪了。
上午九点,“7?30杀人案”案情分析会在西城分局刑侦大队举行。市局分管刑侦工作的副局长侯立文,亲临刑侦大队坐镇指挥。
侯立文是市局的刑侦专家,资格比局长郭峰还要老。他的到来,让大家心里踏实了不少。侯立文威严地用眼睛把会场环视了一圈,又从每个人的脸上扫了一遍后,习惯性地干咳了一声,全场哑静。
“说说宋琴的个人基本情况。”侯副局长品了口茉莉花茶,示意杨彬大队长。杨大队朝侦查员廖兵扬扬头。廖兵翻开卷宗,大声宣读起来:
“宋琴,女,汉族,28岁,四川邛崃人,自考大专文化。七年前与李富贵结婚,儿子宋军军五岁。宋琴在火锅店当过服务员,工厂当过文秘,现为《蜀江晚报》记者。”廖兵合上卷宗,说:“宋琴个儿比较高,人长得比较漂亮,皮肤白皙,声音甜美,有亲和力,善于交际,平时交往的人员比较复杂。据同事反映,她喜欢玩手机交友、上网聊天。”
廖兵回忆了案发当晚的一个细节:警察在现场一边勘查现场,解剖尸体,一边向宋琴了解情况。刑警问她家里是否与外人结仇?她矢口否认。可奇怪的是,家里摆了两具亲人的尸体,宋琴一边回答现勘民警的提问,一边居然还忙里偷闲地把玩手机。这表明了一个事实——亲人被杀和把玩手机,似乎后者更重要。那么,手机里到底有什么让她如此上心呢?
“你能不能确定她是在发短信、上网聊天?还是耍游戏呢?”马明声副支队长问。
廖兵摇头:“没有看到。”
侯副局长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眉毛一扬,把目光转向坐在斜对面的网安支队罗副支队长和有关配侦部门的王副支队长:“你们都听到了嘛,要充分发挥你们各自的专业优势,争取尽快找到案子的突破口,及时地配合好专案的侦查工作。”
网安支队罗副支队长:“报告侯局长,我们抽调了精干力量,全力配合,现在已经开展工作了。有情况我们及时向专案组报告。另外,宋琴的QQ自从案发后也再无登录记录。”
而有关配侦部门的王副支队长却告诉侯副局长:宋琴离家时,把手机留在了家里。
“她不悲伤吗?”侯副局长很是奇怪,他一字一句地提出了自己的困惑:“通常,有的婆媳关系紧张,儿媳对婆母没有多少感情,婆母生病或遭遇什么不测,儿媳表现比较冷漠,这些我都不感到奇怪;但我奇怪的是,五岁的儿子军军,毕竟是她宋琴亲生的啊!难道她就没有一点悲伤之情、她没有哭吗?”
“她哭了的。”派出所张军所长证实说:“我们的值班民警李红和何平最先赶到现场。当时,宋琴还扑在儿子的尸体上,放声号啕,哭得很伤心,周围不少围观的人也跟着抹泪。我是随后一步赶到的,看到那个样子,为了保护现场,我和民警就硬把她从地上拖了起来,扶到屋外让其坐到竹椅子上。见她还是很悲痛,哭得鼻泪横流,平静不下来,我还专门打电话叫来所上的女民警杨慧陪护她。大家好一番劝慰,宋琴才慢慢平静下来。”
马明声不解地问:“她为什么要在最不该耍手机的时间,最不该耍手机的地点,旁若无人地耍起手机来呢?”
大伙面面相觑,沉默以对。
可一夜之后,这个耍手机的神秘女主人,人间蒸发了。
负责外围调查的派出所刑警李昭然发言:据宋琴的同事反映,常有不同的男人来单位门口接她。
“哦?有这事?”侯副局长有些意外。
宋琴的反常表现,似乎与此案有着某种关联。种种迹象表明:她与惨案难脱干系,要么是参与者,要么是知情人。她的突然失踪,更让案情扑朔迷离。
会上得出一个初步的结论:此案可能是情杀。
警方的侦查工作方向迅速调整,围绕宋琴的家庭和社会关系展开。
宋琴和她老公都有作案嫌疑。目前宋琴在哪里?是死是活?是畏罪潜逃还是受控于人?
案发后的当晚,宋琴在接受刑警询问时陈述,当天下午,她的丈夫李富贵从广州打工回来看望生病的母亲。李富贵给妻子说的是下午下了火车自己赶公交回家去,不用接站。可当晚宋琴回家时,惨案已发生。宋琴也不知道丈夫的行踪去向,丈夫是下午好久回家的?又去了哪里?
侯副局长强调:“我们要把宋琴在案发第二天也失踪这事联系起来思考。”
有关配侦部门报告:经侦查,李富贵的运行轨迹是:案发当天下午五点半,此人的确从广州返回家里。案发当晚的九点多,他的运行轨迹又沿铁路线去了广州,此人在家只逗留了四个小时。市局警犬大队调来警犬黑虎和赛龙进行追踪,可现场遗留物包括脚印、血迹、嗅源都没有李富贵的。说也奇怪,他回蜀江途中乃至四小时后又返回广州,没有与任何人有过任何联系,也就是说,独来独往,纯属偶然。
专案组安排刑侦大队路明副大队长,率一中队长胡波和全体队员,组成一个侦查小组,专门负责侦查李富贵的踪迹。
路明一干人马急赴广州,折腾半月,全力搜捕,李富贵杳如黄鹤,专案民警无功而返。
杨彬办公室。
听了路明广州之行的情况汇报,杨彬又仔细追问了每一个细节,他严密的思维抠死了对方一路上的每一个行动步骤,环环相扣。他一支接一支不停地点着烟,抽到一半就摁灭。杨彬紧锁眉头,他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我们的配侦技术力量出了偏差?难道是我们的侦查方向出了问题?抑或是李富贵化作了空气、变成了水?一个没有多少文化多少见识亦不具多少反侦查意识的李富贵,面对我们强大的公安科技,怎么就凭空在运行轨迹的终点莫名其妙地蒸发掉了?!
李富贵是怎么一个人呢?
根据掌握的情况,李富贵出生在四川江阳市乡下。此人身高不足一米六,敦实健壮,皮肤黝黑。他没有固定工作,在蜀江打工时与郊农宋琴恋爱,当了上门女婿。此人平素性格内向,冷酷、封闭、极端,而且城府很深,颇有心计。据说是由于年轻时历经过一次劳改的打击,使原本阳光向上的他变得缄默、封闭,同时也有了偏激狂躁的极端人格特征。
李富贵出狱后在工厂打工时,因逗工厂老板的那条宠物小花狗,被那狗儿追咬了一次。尽管他没有被咬着,可李富贵对不给面子的小花狗从此怀恨在心,时刻寻机报复。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他瞅准机会,把那只小花狗拎到河边,先用锋利的水果刀一刀一刀地割下它的舌头和四个爪子,然后大笑着欣赏它的惨叫与挣扎,直到把小狗狗虐待至死。老板知道后,感觉此人危险,开除了他。李富贵的另一个性格特征就是爱老婆胜过生命。一个要好的工友,那天下午闲极无聊给他开了个玩笑:“富贵,你老婆的屁股是冷的,不信你今晚回去摸摸吧。”次日一大早,李富贵便提把菜刀追砍对方,欲与其拼命,幸好被众人拉住。李富贵挥舞着菜刀公开叫骂:“本人上过山,坐过牢,要记恩,更要记仇!谁惹了老子,老子十年报仇也不晚。老子就这一百多斤,哪个要玩命老子随时奉陪!”
围绕李富贵是否有作案嫌疑,专案组又引起了一场争论。
“李富贵为何要在回家四小时后,又马上返回广州?如果不是他作的案,他为何如此反常?”
“会不会是李富贵因家庭矛盾,潜回家来杀人后又逃逸了呢?”
此言一出,立即招来一片反对声:“狼毒不弑母,虎毒不食子。无论如何,哪怕有不共戴天之仇,李富贵也不可能弑杀自己的亲妈,手刃自己的儿子。”
有人提出,会不会李富贵与人有感情纠葛,被情敌杀了掩藏?这一说法也被否认了。
“有没有那种可能——李富贵杀了老婆后自杀或潜逃?”刑侦支队尹剑平处长提出。
“不可能!”首先站起来反对的是派出所张军所长。他力陈自己的理由:“李富贵平时那么爱自己的老婆,可以说爱老婆胜过生命。不是吗?曾经他因为工友一个针对他老婆的玩笑,就提刀子追杀那个工友,就是一个很好的证明。李富贵的护妻之心,我们由此可见一斑。他怎么可能下得了手杀死自己的老婆呢?!简直有点可笑。”
尹处长声高八度:“怎么就没有可能呢?你说得那么绝对?爱之深恨之切!如果宋琴给他戴了绿帽子,性格极端冷酷的李富贵,为什么就没有可能把她给灭了?!分析案子、思考问题,老是跳不出基层那个小框框!井底之蛙!”堂堂市局机关的大处长,一对红灯笼般的眼睛,很不客气地瞪着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小基层派出所所长。
“好了好了,我看你们再争也争不出个所以然来”,侯副局长眯缝着眼睛,将烟屁股摁灭后丢进烟灰缸,摆摆手,像是提醒大家,亦像自言自语:“凭我将近20年刑侦工作的经历,我的第六感告诉我——李富贵,凶多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