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浮之森是位于整个大陆的西北部,横跨北洋帝国和云羽国。沂水平原位于莽浮之森南部,中间有戍水穿过,柏城就坐落在戍水边。戍水是贯穿整个帝国西部南北的长河,起源于北洋帝国南部大山脉琦柘挞玮山脉,流经闵提丘陵、沂水平原,北入大海。
戍水是一条很平静的河,戍水流域很少泛滥成灾。据一些人的传言说:戍水是天神之河,水中居有众多河神,所以戍水才不泛滥。这自然是不可信的,但也有人依此作文章,大肆宣传戍水河神,弄得戍水流域的商船上每家都供奉有河神像。好似真托了河神的福,戍水河域没什么大事件发生,一切都相安无事。
柏城也托福,从建成之后就很快发展成为一个拥有大面积、人口众多、商业发达的城市。
如今柏城市区很繁荣。卉锦楼是市区里最好的客栈和酒楼,总是以最好的服务平等地对待每一位客户,也正基于此,卉锦楼有很广的客户来源。无论是市井混混,还是街头霸王,亦或是什么贵族公子小姐、名门望族,只要你手里有足够的钱,“来者是客”的道理在这里永远是第一位。
可凡事都有例外。
王大少就是个最大的例外,这是个可以在柏城商业界一手遮天的人物,基本上无人能惹。
此时此刻,二楼所有的客人都在高高兴兴地享用午餐,却没人看到在小二极度恭维的态度下,缓缓走上来的一个人。这是一个少年,面容俊俏,横眉若波,两颊红润,两鬓垂发,一身锦绣衣服,身后跟了紧跟一人。那人却比这少年高,同是英俊,只比少年服饰淡了几分,也少了几分英气。
那少年便是王少了,身后跟的自然是家仆,名叫陆彦。
王少面带微笑,走到小二面前,道:“把这些人都轰下去!”
众人听了,皆面面相觑。王少大家都认识,一见到就知道没好事,只是一时没反应过来,都愣了一阵。但就这片刻时间,王少忽然变了脸色:“嗯?”
一旁小二见了,脸色大变,立刻慌慌张张地对众人道:“各位客官,实在不好意思,请各位客官到一楼屈就一下吧。”
这里没有人敢违逆我们的王少,所有人都不再迟疑,全都以最快速度纷纷从王少身边灰溜溜地跑了。很快,满座的人就走完了,整个二楼变得空荡荡的了。不过,还有一样东西充斥着这里,那就是满楼的气味——包括饭菜的味道、酒味、茶味,简直不堪入“鼻”。王少不禁眉头一皱,一脸厌恶地对小二道:“快去收拾!”
小二点头哈腰,立马又叫了几个伙计上来,三三两两地收拾起来。这些人为了不惹王少生气,拼了命地干活,很及时地把二楼桌上的剩菜剩饭收拾了,而且还特意点上了香草。没多久,二楼就完全变了样,焕然一新,而这一切全都是为了讨王少开心——至少不惹他发火。
王少看了一眼四周的情况,虽然好像还有点嫌弃,但还是道:“算你们过关了。”
小二嘿嘿笑了笑,一脸谄媚。
王少一转头,神色平静地随口说:“快去准备寻鳕宴,今儿个我想吃寻鳕宴了。”
小二听了,脸色笑容立马不见了,顿时变得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了,话也变得不灵光了:“王……王少,这寻寻寻寻鳕宴是要提前半个月订的,不然我们也不可能凑齐材料。这这这……这做不出来啊!——你应该知道的啊!”
王少忽然整张脸都阴沉了下来,道了一句:“那你是要我拆了你这卉锦楼吗?”
小二吓了一跳,这罪他可担不起,连忙摆手道:“不不不,小的的意思是说,这寻鳕宴准备要费很多时间,需要等很久,会耽搁王少很久的。而王少你时间金贵,怎么能耽搁呢?所以小的就想建议王少吃点别的什么。”
王少听了,不由得嗤笑一声:“哦,那你倒是为我着想了?要不要我感谢感谢你啊?”
“不敢不敢。”小二立马满脸堆着笑容。笑话,谁知道他会用什么感谢呢?说不定会死得很惨呢。
王少哼了一声,坐到靠窗一旁的位置,淡淡地道:“那就快去准备,今儿个我吃定寻鳕宴了。”
小二立刻变得难堪,刚想开口说什么,不过看到王少布满阴气的脸,瞬间闭口,一再犹豫之后,跑下楼去。
然后,不一会儿,卉锦楼掌柜亲自到来。他本来不愿意来见这个难缠的刁钻的家伙,可刚才见小二慌慌张张地从二楼跑下来,说这难缠的主儿今儿非吃寻鳕宴不可。
天啊,这不是要他的命吗?寻鳕宴一共有六七十道菜,而且每道菜都需要特殊的材料,需要从北方才能采购齐全。所以一般寻鳕宴都是要至少提前半个月定的,不然根本拿不上桌。可现在这小祖宗般的人物居然叫起这板来,这可叫他如何是好啊!
寻鳕宴他是肯定端不出来的,王少也是绝对不可能惹的。他还想多活几十年呢。
现在那个小祖宗正坐在那里悠闲的看风景,一旁站着跟他一起来的家仆。他整了整身上,脸上堆起灿烂的笑容,才走过去。
“王少。”他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掌柜的,你来做什么?我的寻鳕宴这么快就好了?”王少瞟了他一眼。
他笑着,尽量以不惹这小祖宗生气的语气道:“王少你说笑了,寻鳕宴是我们这里需要花费时间最长的席宴,这一时半会儿是不可能做出了的。所以我想……”
“你想怎样?”王少的语气很淡。
掌柜看王少脸色不善,不由得把话咽了回去,可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硬着头皮道:“我想请您换席菜。”他话越说越小声,看见王少一副要发火的模样,立即道:“除了寻鳕宴外,无论您点什么,都不要钱,全算是给王少赔罪。”他艰难地笑了两声,“王少觉得如何?”
王少脸上阴霾更重了,“你是在说我付不起一顿饭钱吗?”
掌柜着实吓了一跳,心惊胆战地,讪笑道:“怎……怎么会呢?王少你一句话就能拆了我这卉锦楼的,怎么会付不起一顿饭钱呢?”
“知道就好。”王少道,“不管怎么样,今儿我就要吃寻鳕宴,不管你是去抢也好,还是去偷也好。快滚,别在这碍眼!”
掌柜脸刹那间就变得苍白,可他实在没勇气去说什么不然他这卉锦楼保不过明天。掌柜悻悻地退了下去。
“少爷今天心情不怎么好啊。”待掌柜下去后,王少身边的陆彦道。
王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无力地靠在窗口,“心情怎么可能好呢?最近发生了那么多事,烦都烦死了。”此时,街市上的小贩正在高声招呼,让王少觉得有点吵。
“什么事让少爷你怎么烦心啊?这样的事可不多啊。”陆彦好奇的问。
“你是不知道啊。”王少突然一脸无奈,“我们的商船又被抢了。”
“又被抢了?”陆彦也非常惊鄂。
王少点点头,“是啊,是第四次了吧。”
“怎么会这样?”
王少苦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戍水上出现了强盗,抢陆路商人不说,居然连水路商船也抢。更可恨的是,居然抢到我的头上,而且还不止一次。”王少越说越气愤,捏起拳头用力敲了一下桌子。
“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还能怎么办?丢了货,我们得赔钱;坏了船,我们得掏钱给船厂;船员受伤要给医药费、安抚费、安家费;还要招收新船员,又是一笔钱。”王少这时候如同泄了气的气球一样,一笔一笔地算起了帐。他长叹一声,继续道:“这些还不是我最担心的。我最担心这样的情况无止境的持续下去,就是以我们现在的情况,也根本撑不了多久。”
“所以这种情况不会持续太久。”陆彦认真分析到,“这些盗匪劫断了柏城与合谷商人的财路,商人自然而然会联合起来对付他们;而且官府也不会置之不理,毕竟强盗对官府来说是个祸害。”
王少听了,不由一笑,“你倒是分析得仔细。”他脸色一正,看向家仆,道:“那些小贩子的人自然不会为这种事操心,因为发生这种事他们完全可以改变行商路线。可我们这样的商人不行。戍水连着柏城和合谷,把两座城连得像一个整体,是一条极其重要的商业线。可现在这条线断了,柏城与合谷的交往必定受到阻碍,这对我们所有商人来说无疑是个坏消息。可那些老家伙狡猾得很啊,知道我的产业是在两城之间走动最多,最需要这戍水一线;也知道戍水一旦被堵断,对我的影响也最大。”
王少苦叹着摇摇头,“他们料到我会做反应的,所以都跑得比兔子还快,最近都没有他们的商船走戍水上了。”
陆彦听着都觉得不真实,张口问:“他们不走戍水又能走哪里?”
“他们现在哪儿都不走。”王少长出了一口气,说出这个惨痛的事实。
陆彦顿感惊讶,睁着两只大眼,不可置信地看着王少。
“他们现在已经停了两城间的交易,干坐着等我们解决问题。”说着,王少不由得烦躁起来。
陆彦咬牙切齿地道:“这些老狐狸,太可恶了!”随后他又问:“不是还有官府吗?他们总得管吧。”
“他们?”王少轻蔑地哼了一声,“他们来管的时候我都已经到街头要饭去了!”
陆彦不再说话。
“还有一件事。”王少突然说,“云羽国那边出了大事,好像皇家换姓氏了,局势很不稳定,帝国这边似乎有意出面从中捞一笔,把云羽国搅得更浑,打算从西部出兵,而且会经过柏城。”
“嗯?这事很大!”
王少点头,“这是父亲给我的家信中提到的,而且帝都那边已经正式宣布出兵,至于派出哪支军队还不知道。”
“老爷来信了?”陆彦好奇地问。
“嗯。”王少的脸上却布满了忧虑,“我倒是怕到时候军队从这里经过会带来一些麻烦。”
陆彦安慰道:“不是还没有到吗?何必做这些担忧呢?”
王少一笑,“是啊,我又何必杞人忧天呢?哦,对了,过几天会有一批货要运到合谷城,你再去招一些船员来。”
“又要走水路吗?”
王少凝重的点头,正色道:“是很重要的一批货,必须送到。”
陆彦盯着王少,好一会儿才点头道:“明白了,我会办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