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高照,青天白日。
合谷城外聂觉背着长矛慢步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之中。经过好几日的赶路,他终于到了这座城市。
不久,他又打听到了王家在合谷城的所在,并见到了陆彦。
陆彦忽然见到这个年轻人,心中说不出地惊讶。但看他背着长矛,气度非凡,又甚是高兴,大笑着请他进屋,并让人去叫孔嵩和贾茂两人,准备设宴。
贾孔二人见到聂觉后都是欣喜异常,特别是孔嵩,激动得抱着聂觉久久不能放开。
他猛地拍了一下聂觉的肩,大笑说:“好兄弟,我就知道你一定没事,哈哈!”
“你还好意思说,那天就你最担心、最怕。”贾茂推了一下孔嵩,也是高兴地说笑。
接下来的时间里,聂觉给他们讲了一下自己是如何死里逃生,又是如何得到身上这一杆长矛的。讲到蛟龙化为长矛时,陆彦三人皆是惊讶不已,不可置信的模样。不过聂觉也不愿意强求他们能够理解,毕竟这种事一般人很难想象的。
当天用过宴席,众人喝得大醉,直到深夜各自回房休息。
安安静静地过了半个月之后,这天聂觉正在自己房间里擦拭天孤满龙矛,忽然有人敲门,传来一个家仆的声音:“聂少爷,陆先生请你过去。”
聂觉停下手中动作,心道:“陆先生叫我干什么?”口中却答:“好,我马上过去。”说着就放好自己手中的东西。
跟着家仆去的却不是陆彦的房间,而是另一间放,聂觉心中正奇怪,那家仆听在门外,对他道:“聂少爷,请。”聂觉点点头,敲了敲门。
立即,便有人来开门。来人正是陆彦。只见他开心地道:“聂觉啊,来得正好。”
随后他让家仆自行离去,让聂觉进屋。初进这屋子聂觉还吃了一惊,想不到这里居然比陆彦自己的房间还要大,而却装饰更加华丽。到这时聂觉才想到,陆彦并不是王家的主人,也是家仆,只是比他们这些个人更高级了一点。
进去之后,聂觉发现里面原来还有一人。这人年纪不大,跟聂觉相仿,只是看起来更多的是贵气。
这人便是王少了。他早知道聂觉要来,只是先没有见过这个人,如今第一次见到,自然忍不住要大量几分。眼前这人皮肤微黑,面容略显消瘦,但棱角分明,望去竟有好些刚毅。他两眼炯炯有神,正盯着自己看。
不知怎么的,王少竟有了些紧张,好久才开口问:“你——就是聂觉?”
“是。”聂觉径直回答道。
陆彦向聂觉介绍道:“这位是我们王家的司首。”
司首是掌管者的意思,只是担任这种家族的司首的人并不是指家族的族长,而是在家族外围商业的实际管理者。一般大的家族都会有这么一个人,但是能这么年轻就当上司首,想来这个王少应该不简单。
聂觉拱手作礼,道:“王少爷找我有事?”
王少盯着他,良久,“不。没事。”话出口后,王少就感觉到后悔,心想聂觉肯定在笑话自己。于是他又问:
“听说你有一件很特殊的兵器——特殊的矛,是吗?”
聂觉不由得谨慎着打量起王少来,点头说:“是。”
“我想看看。”相对于刚才的吞吞吐吐,王少这话倒是说得直接。
聂觉吃了一惊,犹豫一阵,道:“好,我去房间拿。”
“不用不用。”王少见他转身要走,忙出言止住了他,又说出一句叫聂觉惊讶不已的话:“我陪你去你房间,走吧。”说完,就从聂觉身旁走过。
聂觉见王少居然如此着急,非常奇怪。陆彦在王少后面催促着聂觉前进,聂觉也马上跟上去。三人一阵快步,不久便来到聂觉的房间。
本来陆彦是知道聂觉的房间的,但是不知道为何他却让聂觉走在前面,自己跟在最后。一进房间,聂觉便拿出自己刚刚擦拭过的天孤满龙矛。一见到此矛,王少顿时眼前一亮,不由自主地伸手去接。
细细打量了良久,忽然略为失望地道:“这就是你的那杆神奇的矛?我听陆彦说过,它是由蛟龙化身的,怎么……是这样?”
你看那长矛明明就只是一般的矛,若说它看起来有什么特别的——它还真没有什么特别的,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聂觉也不知道为何,自从当日天孤满龙矛敛了自己的精光就变得平淡无奇,就简直是一般市面上出售的长矛一样。不过他自己还是把它看的很珍贵的,每天都要擦拭。
聂觉微微一笑道:“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说着伸手很自然地取过了长矛。
王少略一尬尴,问:“这长矛有名字吗?”
“有。”聂觉一边说着,一边把长矛放好,“天孤满龙矛——这就是它的名字。”
“天孤满龙矛?”王少沉吟,隐隐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
陆彦在一旁倒是想起来了什么似的,悄悄对王少道:“少爷,老爷上次的信里好像提到了这个‘天孤满龙’,不是吗?你说过。”
王少经他一提,顿时醒悟,心道:“父亲在信里确实提到过天孤满龙,只是他什么都没有说清,本来以为父亲会再给我提供一点信息,但是没想到自从那次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来过信了。要不是经过陆彦提醒,我估计我就给忘了。”
他看了一眼聂觉,随即脸上露出了微笑,道:“聂觉,我有话想问你。”
聂觉却没有马上回答,开口道:“坐,坐下吧,站着说挺累的。”王少这样谨慎地说话,想来要问的也不一般,聂觉认为自己还是小心为上。
王少自然也不会客气,坐下之后便直接问:“是这样的,我想问问你愿不愿意把你的长矛卖给我,当然价钱不会让你吃亏的。我出十万金铢,怎么样?”
原来王少心里是这样想的:不管怎么说,既然父亲让他注意了,那就一定是很珍贵的东西,先出手把它弄到手再说。而且,十万金铢虽然一般人觉得是一个天价,但是他王少是谁,自然不会那么太过在意。
原本以为聂觉听了这个价格会吓一跳,然后毫不犹豫地答应,但是他没想到的是,聂觉居然毫不犹豫地就拒绝了。
他径直道:“不行。”甚至都没有想一下。
陆彦本来自己站在一旁不打算说话的,但这时还是忍不住道:“聂觉,你就这么拒绝了?这可是一个任何人都无法抵抗的诱惑啊!十万金铢啊!”
就算是一个帝都里面的王公贵族,面对十万金铢都不会不颤抖的,而他聂觉一个平民,估计一辈子都不会有机会获得一千金铢。但是面对这么巨大的诱惑他竟然拒绝了。
王少觉得自己需要重新认识一下这一杆长矛——还有眼前这个人了。可他是王少,一个上位者。他露出了一丝令人捉摸不透的笑,道:“竟然想都不想就拒绝我了,你这个人还真是有意思。你是不是认为我是在开玩笑啊?”
聂觉眼神飘忽不定地看了陆彦一下,讪讪笑道:“嗯,是啊,有一点不相信。”
王少道:“我像是在开玩笑吗?”说着,他盯着聂觉,希望他能知难而退。
可聂觉竟然跟他对上了,目不转睛,眼中清明透彻。
“我……”他犹豫着说,“真不知道你是不是在开玩笑。”
陆彦在一旁全解道:“少爷是认真的,你怎么能不相信呢?而且谁又会拿十万金铢来开玩笑呢?”
聂觉几乎脱口而出:“没有十万金铢的人。”不过话刚一出口,他就有些后悔了。会说出这样的话是因为他想起了当初还在小山村的时候,他经常和好友环涧一起拿十万金铢开玩笑,至于内容也无非是一些小孩子的幻想罢了。
王少听了他的话,嗤笑一声,“你是在说我没有十万金铢?”
“我不是这个意思。”聂觉怕王少生气,忙道。
“那你还有什么意思?我倒想听听了。”
聂觉这下犯难了,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一时说不出话了。他刚才的话虽是无心的,但话的意思却是王少说的那样,现在想要辩解,凭他的口才是万万不能的。
王少见他说不出话来,便道:“我等着你呢。”王少是一个商人,他知道该如何谈判才是最好的,才能够完美的达到自己的目的。
陆彦见聂觉如此为难,不禁道:“聂觉你就答应了吧,十万金铢可不少啊——”
没想到他话没说完,聂觉就道:“陆先生,你别说了。这长矛是我,一辈子我都要带着它。它一辈子都是我的。我是不会把它买给别人的,哪怕是十万金铢百万金铢!”
王少一笑,道:“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了,还有很多事需要我处理。陆彦我们走吧。”
说完,王少就直接离去了,陆彦看了一眼聂觉,不知道是不是还想劝劝聂觉,但终究什么都没有说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