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蕴不知道易梦是什么时候走的,屋子里暗依旧很暖和,可是她却觉得浑身冰冷冰冷,好像掉进了冰窖里面。易梦的话在她的耳边不停的回响,然后是她从遇见他之后发生的一幕一幕,即使拼命告诉自己易梦说的不是真的,可是还是会遏制不住的往那边想。
她想找蒲青慕问清楚,可是却没有勇气,因为她害怕答案就是易梦说的那般不堪。她其实真的很想相信他的,她不停在的在心里暗示自己。可是她无法欺骗自己,刚刚易梦说那些话的时候并没有带着恶意和杀气,所以很大程度上说的都是真的,这样她才更加恐慌。
她能够感知的到,也能过看到蒲青慕对自己的好,他对自己并没有任何敌意。但是这种好如果不是纯粹的,她宁愿不要。她是音都的小公主,即使没有倾国倾城的容貌,但是也有着摧毁一座城池的骄傲,她无法容许自己这般全心全意对待的人利用自己。
她一定要知道答案,否则一定会寝食难安,即使后果不是她能够承受,她也认了。他相信他一定会是一个好皇帝,如果真的是他当了储君的话,那么她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如此便可以心无牵挂的离开了。而且,他的身边也会有人陪着他,如此便好。
冷蕴带着蓝澈在风雪里面出了门,这一次她并没有从大门走出去,而是叫蓝澈带着她悄无声息的出了王府,因为这么冷的天按照她的性子是决计不会出门的,如果要出去的话必定会有一堆的随从,那么她出门这件事很快便会被蒲青慕知道,那么她便什么也做不成了。
冷蕴来到了天外来客,还是蒲青慕第一次带她来的那个雅间,也是第一次遇见蒲青松的那个地方。她坐在雅间里面发呆,面对一桌子好吃的也无动于衷,那些以前她极为喜欢的东西现在也丝毫引不起她的兴趣了。她已经叫蓝澈传信给蒲青松了,算算时间也差不多该到了。果然一刻钟之后蓝澈和蒲青松相继走进了雅间,一黑一红的两个身影身上还带着外面凛冽的寒风和雪花。
“好久不见。坐吧。”冷蕴看到蒲青松进来只是淡淡的打了一声招呼,顺便也让蓝澈做了下来喝一杯热茶暖暖身子。
“今日怎地这般客气?小云儿找我有什么事呢,可是想我了?”蒲青慕看到里面的人立刻笑开了,那一张绝色倾城的脸越发妖孽了。
似乎每次看到她的时候蒲青松总是不正经的样子。好在他只是嘴上有些欠抽而已,倒也没有做出真正不规矩的事情来。这个男子总是让她看不透,说他不正经的时候,他其实暗地里什么时候都做好了,而且藏得又极为深。“我今日没有心情和你闹,约你出来也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而已,希望你如实的回答我。”
当听到易梦那么说的时候她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来想蒲青松求证,她知道这般骄傲的人一般是不屑于撒谎的,所以她才会约了他出来。她没有勇气直接找蒲青慕问清楚,因为她知道那个人若是遇到不想回答的问题,他会故意避开不正面回应的。最重要的一点是,她害怕由他来告诉她真相,那样是在太过残忍。
“说吧,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难得看见这般严肃的小蕴儿,蒲青松也不捣乱了,正襟危坐起来。他虽然早就决定为了那个位置放弃了眼前这个女子,但是他还是忍不住想要贪恋那一份温暖,只是那个位置注定是冰冷而又孤独了。他不能容许他有弱点存在,所以他当初没有出去寻她。这是他的选择,他不后悔。
而且自他的人传来的消息,眼前这个看似单纯无害的主,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至少能在那诡异的迷林里面来如自如的人,又怎么可能是泛泛之辈呢?看来当初他之所以能够囚禁她,完全是她为了那两样东西心甘情愿的被困。这样的女子并不是自己可以驾驭的了的,但是他也不希望蒲青慕得到,增加一股助力。
他虽然在蒲青慕不在凉京的两个月之内在朝堂上站稳了脚跟,也换上了不少自己的人,但是好歹皇上还健在,他没办法有明显的动作。而且看起来皇上还是喜欢冷蕴的,还赐了婚,看起来蒲青慕在父皇的心中还是比自己要胜上一筹。
“皇上当初是不是在你们面前许下一个赌约?”冷蕴直奔主题,但是有些敏感的字眼还是没有说出口,毕竟算得上是大逆不道的事情,而且俗语有云,隔墙有耳。
“你怎么会知道!”这一刻蒲青松是真的散发出了实质的杀气,却被蓝澈不动声色的消弭了。一瞬间那个慵懒绝美的人儿便成了霸气纵横的男子,一改平日里嬉笑怒骂的痞子形象。赌约之事只有当初在御书房的四个人知道,最多也就是在找人的过程中被心腹猜到了端倪,但是既然是心腹必然不会透露出去。难不成是蒲青慕告诉她的?可是如果是蒲青慕告诉她的,她又何必跑过来问他呢。
“你先回答我是或不是,不需要知道我为什么知道了,我就是知道了,需知这世上是没有不透风的墙的。”冷蕴苦笑,她倒是宁愿什么都不知道,这样还会开心一些。可是偏偏让她知道,这叫她情何以堪呢?
“是有过。”看到冷蕴唇边那一抹苦涩的笑蒲青松鬼使神差的回答了,不过她既然已经知道了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既然她想确认一下,他不放做个顺水人情将那些全都告诉她,说不定还会受到意外的效果。
“你当初是所以用交易困住我,也是因为那个么?”冷蕴继续追问,虽然在来之前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还是忍不住心凉。只是因为她得了皇上的青睐,她变成了他们追逐的牺牲品。“既然如此,为何后来又放我走了,而且还帮了我。”
“为什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你总是能在毫无所觉的情况下理所当然的改变我所有的认知,大概是因为那难得的温暖我便也舍不得吧。”蒲青松似假还真的说,就这样放开真不甘心呐。“你是不是想知道蒲青慕作何想?我为你试试怎么样?”也不等她的回答他直接叫门外的明月去将蒲青慕请到隔壁说有事相商。
半个时辰之后明月领着蒲青慕进了隔壁的雅间,雅间里面蒲青松早就备好了美酒佳肴。雅间里面的蒲青松一改平日张扬不羁的形象,变得沉稳内敛了起来,周身的气息像是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看到来人那一双极为魅惑的眸子万张光华,也有不易察觉的冷厉。
“皇兄,我们许久未曾一起喝过酒了,当真是怀念啊,所以才会冒昧的请你来喝一杯。”蒲青松微笑着招呼蒲青慕坐下,然后为两个人各自添了一杯酒,却没有举杯祝酒而是自己先一口干了一杯,再为自己斟了一杯。
“没想到你藏得这般深。”蒲青慕一口喝光了杯中的酒,看着与之前完全不同气质的蒲青松意味深长的说。眼前这个人是他血脉相连的兄弟,本该是相互扶持相亲相爱的,可是生在帝王家就注定他们无法像寻常百姓一样享受天伦之乐,除非有一方能够放下心中的执念。
“你不也带着面具生活么?你的冷漠也不过是为了掩饰你那一颗过分柔软的心罢了,你若是能狠下心,又怎会容忍我成长到如此地步。若果最后你输了,那么一定不是输给了我,而是输给了你自己。”要说这世上最懂你的人不是亲朋也不是好友,而是你的敌人。蒲青松又如何不知道就算自己韬光养晦,眼前这个人也未必不知道,而且有能力将羽翼未丰的自己一网打尽。可是他并没有,甚至他三番五次的派人刺杀他,他也没有很大的动作。
蒲青慕神色不明的喝酒,一双墨黑的冷眼也没有丝毫温度,并没有因为蒲青松的话而有丝毫动摇,仿若那个人不是自己。或许连他自己不知道充斥在心里的复杂是为了什么,很多时候,特别是遇见冷蕴之后,他似乎觉得以前很多不明朗的事情渐渐清晰了,用她的简单思维来看,所有事情也会变得简单起来。
眼前这个人和他留着相同的血脉,从小被灌输着相同的理念,有着相同的命运和追求目标。他们合该是最懂彼此的人,所以很清楚也很明白,为了走上那么位置,要将所有的感情摒弃,首当其冲的便是亲情,对整个皇室而言是不需要感情的。这样的他们活的太累了,是蕴儿让他知道原来还有其他的生活,就像那个小渔村平凡温馨的,就像是蕴儿总是快乐无忧的,他喜欢蕴儿那般单纯干净的眉眼,他喜欢那般轻松的生活,这些是他以前敢都不敢想的,可是最近却想的越来越多,也越加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