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西出三十里就是山峰丘陵密布,山林沟壑如同一张或几张纸,经巨力搓揉后,随意丢在地上,形成层层叠叠的起伏不断的山丘,标准的高原地貌。
南面也是如同代州一样的两山加一川的地貌,正南是晋中平原,东面就是太行山脉。
三伙人过了清徐后,就自动分开,王小五一行六人,直接向西运动,打算走交城去吴城,这是大家商量好的行军路线。
不久王小五六人就到了高原地带。找了一个茂密的山林的谷地,安排下一个看守马匹的伙伴,王小五他们继续向前侦查。
明末山西的黄土高原地貌,就像一个半秃的脑袋,周边谷地里还有不少树林,顶部光秃秃的。很是敞亮,站在一个坡顶可以四处瞭望。
王小五几人交替的在坡顶不是出现,不过始终顺着白石河前进,到了第二天下午未时,已经可以远远地看见吕梁支脉的山脊了。
山脊下,烟尘四起,王小五等人看到了一只有着红缨草帽,明显的流贼模式的军队。数量很多,看不到尾部,应该在万人以上。正顺着白石河逶迤而下。
王小五急忙命令三人在此监视,自己带一个伙伴跑回原路,回去报信,这个时候不是讲兄弟情深的时刻,将情况送回去是第一位的。
俩人急忙赶回山谷,骑上马迅疾的跃出谷底,只留一句话给看守马匹的伙伴,继续看守马匹,注意隐蔽,前方发现敌情。
经过清徐的时候,留下同伴,让他告知其他两路夜不收,告知情况,如果他们回清徐,一定把消息再传回太原。
王小五打马如飞,一路烟尘的跑向太原。
晚上顺着官道一路向北,终于子夜时分,回到军营。看着碉楼上的尖顶,王小五松了一口气。
睡眼朦胧的一群百户,从被窝里拉出来,围绕在地图上看。一个个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围拢?就算加上清徐的守军,也没法包围上万人的军队。
于高原出口埋伏是个不错的主意,可是咱们都着甲,万一他们逃跑,山路上跑不过他们,以己之短攻敌之长,不是好买卖。
把流贼放进清徐,平地上倒是便于展开战阵,可以随意砍杀,咱们上次就是这么干的。真把流贼跑了,咱也没办法。
只要他们不敢来太原就成,咱们这次战斗也完全是赌一口气,实际上也没必要打,就盯着太原城南门就完事了。
孙传家仔细听着众人的言语,一边暗自思付着如何布局作战,太原到清徐要八十里的路程,急行军的话可以一个时辰内到达。
流贼估计晚上会在高原里面休息,于明日清晨出发的话,估计也要一两个时辰能到清徐,现在大军出发的话,加上安营扎寨的时间,也就寅时中,时间上足够,甚至可以补个觉。
半夜出发,行军的隐蔽性和突然性能够得到保障,至于太原和清徐有什么想法,咱就不管了,这里的营寨就留下来,留十几个兵丁就行。
想到这里,孙传家就将自己想的这些说出来,李阿豹他们自然是频频点头,安排吩咐好诸位需要做的事情,众人出去下命令出发,大营里一时从寂静无声,变得略有嘈杂。
留守的十六名士兵,于四角碉楼各一个,门口站岗一双,剩下的十人,与营中拖着扫把,到处走动,以为疑兵。谁知道又没人会盯着他们。
在清冷的月色下行军,官道上的路面发射着白色的微光,在四周漆黑田地的映衬下也没那么难走,已经熟睡了三个多时辰的官兵,一点都不觉得困乏,精神抖擞的走在去往清徐的路上。
昨天李阿虎和李宗义两批人和王小五分开后,向南搜索了百余里路程,只是偶尔能见到农民的身影,一个流贼也没见到,就回了清徐。
回来的有点晚,就没能和王小五留下的同伴碰面,一伙人找了一个院子就休息了。
等孙传家在清徐西面十里路程,扎下营寨,吃完早饭,顺便小眯了一会,王小五才带着他留下的四个伙伴回营。
王小五当着大家的面,略显疲倦的说道:“流贼在西迎南风村驻扎,将东西良村都祸害了,我们来的时候,还未起锅做饭,人数约有两万人,着甲的约有六千余,有百余战骑。”
孙传家爬在作战地图上,思考了半天才说:“命令,李阿豹帅二百户,于谷口北侧埋伏,若见大队逃兵,则出谷堵杀,注意隐蔽。如若因败露行迹致使此次战斗失败,定斩不饶!”
词锋语气如此森严,让李阿豹一时头皮发麻,心里想着我可是你小舅子,嘴里爽利的回道:“诺!”
“其余百户随我出营,列阵谷口东南五里,偃旗息鼓、人马皆背枯草树枝,以作伪装,待敌兵至前方百七十米,弩兵分列射击。其余百户军卒上前掩杀即可,此战我方必胜,敌军虽有万余人马,但我们必可一鼓而下,出!”
众人跟随孙传家出营,列队行至预定地点,以枯草树枝于前,人马伏倒于地,静默的等待着流贼军队的到来。
李阿豹带着两个百户跑进一个,离白石河谷口约有一里的山林之中隐蔽下来。
流民军也是有类似夜不收的骑兵,不过今天闫正虎吩咐出营,就没下令侦查前进,为毛?前面就是清徐,肥肉已经摆上桌子了,还需要找人看肥不肥吗?
老子突然出了山,清徐城的城门都不一定来得及关上,我就进去了。心里正想着如何接受县衙里的金银物资,晚上可以抱着县令的媳妇或女儿睡觉,那个美啊!
风吹过,一片枯草树枝掉落,一大片的铁桶子挡住了,流民军前进的脚步。几百支羽箭已经射到面前,只听得“啊”的一声,闫正虎跌落马下。
闫正虎微闭的双眼似乎看到土地向他扑来,残留的意识里有一句简短的话:这是做梦吧!
孙传家一见大喊:“贼酋已死,投降免死,将士们随我向前杀啊!”当即持红缨三棱枪,纵马而去。
剩下千名百户军卒,齐齐呐喊:“贼酋已死,投降免死,杀啊!”跟着孙传家扑向了洪流般的流民军。
这次虽然只有李宗伟、王小五等随身护卫,但孙传家一点惧色也没有,带动军卒杀向敌军没有丝毫犹豫。
流民军刚出谷口没多久,就遭遇伏击,平原地带竟然可以化草为兵,首领被当头一箭射死,这真应了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二万余流民军,失去了领导,后军又听得官军呼喝着贼酋已死,投降免死,一时更是混乱不堪,娘来,不管了赶紧跑吧,谁跑得快谁就有命,跑慢一点就是当头一刀,小命呜呼也。
东南方向官兵如潮浪涌的扑来,那就向谷口逃,最起码咱是从哪里出来的,于是就转身向后逃命,二万人马,不是个小数目,站在那里黑压压的一片。
但挡不住军心已失,前军变后军,后军变前军,加快脚步奔向谷口,谁料李阿豹率领二个百户,身着铁桶板甲,手持红缨三棱枪堵在白石河谷口。
人慌失智,后军看着有人把守谷口,就认为谷内有可能有很多人马等着他们。于是转头奔向北方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