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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雁还飞

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一道圣旨,雍城上下沸腾!

天子下诏,只为“关雎宫”甄选侍女内监,并许下重赏!便是杨辰妃在宠时,亦从未有如此兴师动众之时。

皇后听闻气极,与昔太后一番哭诉,昔太后眉色凝重,却一言不发,便与南荣夫人一般,好似心思深沉,却不知究竟是何想法。

皇后无法,只眼睁睁看着一拨拨美女与侍人送进“关雎宫”,再送出来。

秋已末,东未央,倒是秋气流转,撞上树梢,萧瑟鏦铮。

“关雎宫”本就清幽,遇着这叶落如雨的时节,便更是一番绝好景致,内监头天下诏便已选好,只是宫女选来选去都看不上眼,纤纭已少了耐心。

满一杯清碧香浓的“冷如玉”,香茶温热,那碧色却好似冷香美玉,方才令人心思安宁下许多。

新选好的内监喜顺小声道:“婕妤,今儿个还有一拨,若是婕妤累了,便叫她们退了去,明儿个再来。”

纤纭抿一口香茶,轻道:“不必了,叫她们进来,若选不出如意的,明儿个也便不用选了,这过去了三四日,都选不出个顺眼的女子,难道这雍城都没有女人了不成?”

喜顺眉一蹙,犹疑一忽,终究忍下了话。

纤纭何其敏锐,放下手中茶盏,平声道:“怎么?才进宫来,便与我隔着心吗?”

一句,惹得喜顺连连拜倒:“哎呦,喜顺可不敢,只是……只是有些个话,不知当说不当说啊。”

“你只管说来,在这‘关雎宫’没有当与不当,只有说与不说!”纤纭平心静气中带着几分威严,喜顺忙放低了声音,轻道:“回婕妤,其实呢……倒不是这京中无人,只是……只是包括小人(1)入宫时亦曾听闻,说是……说是……”

“吞吞吐吐做什么?”纤纭瞪向他,喜顺忙跪下身道:“说是婕妤您性子暴躁,‘关雎宫’暗无天日,之所以下诏甄选,乃是皇宫之中无人敢来侍候婕妤,并传……并传婕妤入住‘关雎宫’不过数日,已横填几条人命!”

人命!纤纭纤手紧紧一握,却冷笑,真好个流言猛如虎,难怪这两天选来选去也选不出个人来,原来竟是不敢来?

纤纭望着喜顺,命他起身:“哦?倒是传的有模有样,那么……你又为何敢来?”

喜顺道:“不敢瞒婕妤,喜顺也是不敢来的,是……是……是在街上,被人抓来的!”

“什么?”纤纭眉尖儿微蹙,倒凝了几分郑重:“抓来?”

喜顺点头:“是啊,若是不出喜顺所料,这些个宫女之所以没个品貌端正的,亦是官家自街上抓来而已。不过……不过喜顺自进宫来,看婕妤的一言一行,谣言也就不攻自破了!”

“哼!倒是会敷衍我!”纤纭起身,喜顺小心望过去,她虽言语肃厉,绝色容颜却依旧平和:“去,叫她们进来,若是今儿个还是选不出满意的,明儿我倒要问问皇上,这流言是何人传出的!”

喜顺应声,急匆匆的去了。

不一会儿,六名女子便亭亭立在了“关雎宫”堂内。

纤纭逐个望去,但见六名女子人人神色紧张,深深垂首,不禁有些气躁,狠声道:“都抬起头来。”

喜顺亦道:“听见没,都把头抬起来,给婕妤好好看看。”

几名女子颤颤抬首,眼睫却依旧低着,唯一名,容色秀丽,眼边带笑,敢于悠然望向纤纭。

与那平静如水的目光一触,纤纭倒是一惊,若真如喜顺所言,那么她们皆该对自己畏如洪水猛兽,却为何此女子眼无波澜,一派天真无邪?

心气疏朗下许多,起身,踱步至女子身前:“你叫什么名字?”

那女孩不过十五六年纪,恭声回道:“回婕妤,民女莓子。”

“莓子。”纤纭点头,上下打量一番,笑道:“倒是个灵巧的姑娘。”

转身对向喜顺:“这个留下了。”

喜顺应着,看向莓子:“来,你站到这边儿,等会儿我带你去换件衣服,学些个规矩。”

莓子微微低一低身谢过,倒不像是勉强来的。

纤纭目光微移,扫视其余无名女子,女子们个个神情闪躲,不敢看她。

“你叫什么?”冰雪目光突地停在最后一名女子身上,那女子一惊抬首,又赶忙低下,颤声道:“民女……民女……芊雪!”

“芊雪?”纤纭略一思量,微笑道:“雪定是落雪的雪,却不知哪一个芊字?”

“回……回婕妤,芊绵的芊。”芊雪小心做答。

“芊绵?”纤纭幽幽说道:“那么便是芊绵细雪的样子了?”

芊雪低头,不语。

纤纭细细看向她,但见她眉如柳黛,眼若香杏,一身月白色轻纱裙,绣隐花傲梅飞舞,更衬得白皙肌肤果如落雪纷飞,芊绵柔细。

“喜顺,这个,也要了!”纤纭淡淡一声,那女子却大惊失色:“婕妤……”

“大胆!”见她神色,喜顺便知不对,忙上前道:“婕妤看上你,是你的福气。”

“不!不!婕妤,婕妤容禀,民女是同大哥一起才进城的,民女不过在街上等着大哥,便被人抓来了,民女的大哥若是不见了民女,定会急死的,还请婕妤开恩,放民女回去与大哥团聚。”

说着,便跪下身去,一双杏目,泪水盈盈,连连磕头。

纤纭淡漠望她一眼,再望向喜顺:“我这儿也无需那么多个人侍候,有你和来盛,再加上这两个宫女便够了,你回头去回了皇上,就说沐婕妤谢恩!”

芊雪闻之,紧紧咬住嘴唇,匍匐上前,抓住纤纭裙角:“不,不!民女求婕妤开恩,民女……民女不能与大哥分开!不能啊!婕妤开恩,便放民女回去!民女感激不尽,定将永世感念在心。”

泪水簌簌,落如疾雨,真情流露。

纤纭低眼望着她,一双雪眸,却无端染了绵绵风霜。

不能分开?哼!如何不能?怎么不能?便连说过永远不弃的人,皆可以一走了之,这世上还有什么是分不开的?!

“没有谁和谁是分不开的!没有!”狠狠撤足,芊雪便摔倒在地板上:“婕妤,婕妤……”

喜顺过去扶起她:“别叫了,还不快谢婕妤恩?”

“不!不!”芊雪犹自挣扎:“请婕妤开恩,放民女回去啊!”

一声声哭喊,几乎响彻“关雎宫”宁静的上空。细云丛丛,流过天际,秋末冬将,一脉浮云似雪来,望得人莫名悲哀。

纤纭转回内殿,眼望窗外如雪细云,悠悠往事,突地思之断肠!

怎么……不过一个民女的几句话,便再又勾起了这许多回忆,如冰尖儿刺进心里,融化,亦是冷冷寒意!

欧阳夙!当初,你究竟为何要走,为何……要不辞而别!留给我一片凄凉天地,你可知,自你走后,这方天地,便再没有过一丝阳光?!

泪,不期滑落!

欧阳夙,难道我沐纤纭便注定一生无依?一生……无法忘记你!

夜,浓重。

星色暗淡如灰,月华冷冷凝结成冰,将峥嵘庄素的皇宫笼在一片凄迷素银之下,平添一分凉冷。

月过中天,“关雎宫”雾冷花寒,大片成簇的木芙蓉开似锦绸,偶尔飘飞的残香花瓣儿落入泥泞,便成花屑。

秋夜,总睡得不甚安稳,无端心烦气躁,脑中尽是些前尘过往,密密交缠在心里,纤纭索性起身,披一件玫红色缂丝纤绒披,内里一件宽而流畅的纯白色斜织裙裳,曳地轻盈,拿了青碧玉箫,踱步至花园中,一阵淡淡浮香迎面而来,到叫人心中舒畅许多。

“大哥,你在哪儿?定是急着寻我呢,是不是?芊雪在皇宫啊,芊雪……要怎么才能告诉你啊!”

突地,一女子声音自夜雾中隐隐而来,纤纭眉一凝,缓步走近成片木芙蓉边,但见那边侧立着的女子,身子瑟缩,抽泣声声,已换作了一身绸翠色宫女装,在这冷冷夜幕下,仿似一片孤叶飘零无度。

“你在这里做什么?”纤纭冷冷一声,芊雪一惊回身,一双杏目,泪眼婆娑,慌忙跪下身去:“参见婕妤。”

纤纭看也不看,径直走了两步,纤指捻着木芙蓉柔软的花瓣儿,状似不经道:“这么晚了,还不去睡?明儿个怎么能有精神?你既是被抓入宫,该是听说了,在这‘关雎宫’当职可是件可怕的事情。”

芊雪秀眉微凝,道:“回婕妤,奴婢是……是才到京城的,并未听闻过什么。不过与大哥分开一时,便被抓了来……”

说着,又不禁哽咽如泣:“婕妤,奴婢……奴婢求婕妤,便放奴婢回到民间,奴婢……奴婢不可以与大哥分开啊!”

纤纭手中紧紧一握,一朵艳丽的木芙蓉被整整折断,握在手心中,碾作花泥。

芊雪猝然一惊,望着女子绝色容颜有如霜冷,不觉身子微微颤抖。

“我说过,没有谁和谁是不能分开的!”眼光转向芊雪,一张灵秀清美的脸,映入眼帘,苍白无色,但见她泪眼如梭,愁思凝结,纤纭心思陡然一转,看着她:“那个大哥……并非你亲哥哥吧?”

芊雪苍白容颜突有红云朵朵,映着木芙蓉嫣红的颜色,更显得娇羞动人。

无需她答,纤纭已了然于胸,将手中花泥放落,一片片残花随风而逝,余香依旧撩人。

“是心上人,对吗?”纤纭望着手中染红的胭脂色,淡淡道。

芊雪不语,纤纭转眸望向她,挑唇一笑:“不说便算了,就老死在这宫中吧。”

“婕妤!”芊雪闻言,急道:“不敢瞒婕妤,芊雪自父亲过世,便唯有大哥照顾,确是……非大哥不嫁的!”

非他不嫁!

无端刺痛心事!纤纭望着她,女子娇而动人的楚楚情致,又怎不是自己当年模样?

忽忆当年悲苦事,情丝难绾旧芙蓉。

纤纭突地冷笑,秋香色锦绣鞋踏过片片残花。

缓缓抬手,月色流过碧玉凉箫,红唇嫣然而动,碧箫如寒,箫音便自缥缈间幽幽而来。

那是她与欧阳夙最爱的曲子,一曲婉转,恸人心肠!每每吹奏,皆会想着曾与她共同抚琴的人,如今一去三年,杳无音讯!

从此知音再难觅,这箫便被封存在记忆里。

如今,再次奏起这曲《上邪》(2),已是形单影只,顾影自怜!

欧阳夙,为什么要走?为什么……不辞而别?!留给我这般铭心刻骨的相思,至今无法释怀!

一滴晶莹泪珠滚落,碧箫流光,泪,便滑向心底!

一曲方毕,令人神思怅惘,芊雪亦沉醉其中,幽幽道:“《上邪》,好美的曲子!”

纤纭略微一惊,回身问:“你通音律?”

芊雪仿似仍沁在那一曲箫音中,不能自拔,眼神怅惘:“回婕妤,奴婢本是不懂,可奴婢的大哥精通音律,最爱的亦是这首《上邪》,不过,大哥奏的是琴,也曾教给奴婢吹箫合奏,却说奴婢吹不出其中韵味!”

“是吗?”纤纭握住玉箫的手,轻轻放下,自己倒是能吹得出这其中韵味,可是,琴声不再,箫也无奈,又如何呢?

“你的大哥,我会替你找寻,找到了,你便去吧!”转身闭目,泪落突如珠玉,不愿人窥知她半分心事,缓步走回殿去。

芊雪一时怔忪,竟自忘记谢恩,却见女子纤柔绝丽的背影,玫红色披帛,被月色染了一层凄凉。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夜色如凝,纤纭幽幽吟唱,渐行渐远……

声声凄冷入月,月落相思、思之如狂!

相思岂止一人心?

南荣子修与傅南霜同个屋檐,却对面犹如不相识,南荣府人尽皆知,秦柔更加急在心上。

南荣景须却好像并无所动,在书房中挥毫泼墨已有数日。秦柔终于不能忍耐,来到书房,夺下南荣景须手中狼毫笔,肃穆的望着他:“你究竟知不知道子修与那‘良女’之事?成天的写写写,想去做个文官不成吗?自己儿子便一点也不关心?若是被傅家知道了,又当如何?”

秦柔极少这般疾言厉色,南荣景须看着她,只是笑笑:“你放心,咱南荣家向来家规森严,无人敢在外传说什么!”

“无人传说?”秦柔鄙夷一笑,将狼毫笔扔在桌面上:“难道,你只关心傅家是否知道,民间有无传说吗?子修的幸福,你真真一点都不关心?”

“哼!那是他自找的!”南荣景须眉目一肃,厉声道:“南霜哪里不好?从小对子修一条心,出身高贵,知书达理,人又长得十分美丽,哪一点还配不上子修了吗?”

“可你明知道,子修心里爱的……是那个‘良女’!”秦柔盯住丈夫的眼,不可置信他的凉薄:“你明知道他爱那个‘良女’,为何还要送那女子入宫?为什么……不干脆成全他们?”

“你懂什么?”南荣景须不耐地转过身,横道:“莫说一个青楼女子配不得我南荣家,便说那个女人……子修爱她,她……爱子修吗?你进了趟宫,也见了她,我想你也是心知肚明的吧?这样的女人娶回来做什么?”

秦柔一怔,泪水不禁滚落:“可是……可是子修他……”

“他会忘记那女人的!”南荣景须回过身,揽住妻子颤抖的肩,眼神有一些迷离:“夫人,子修亦是我的儿子,虽然自小我对他严厉了些,却还不是为他着想?”

秦柔拭泪,却不看他:“你自小便偏心无天。”

“是,若是子修有无天半分听话,我又何来偏心?”南荣景须放低了声音,秦柔却扬眸道:“那么,你又可知那‘良女’可并非个逆来顺受的人物?还有,你不是说她早已没有姓氏,又可知她自称……姓沐!”

南荣景须眉一蹙,放开妻子的肩,转回到书桌边,执起狼毫,继续勾画那一纸青松!

秦柔正欲追问,南荣景须却道:“她的事,我自是知道的!”

“知道?”秦柔疑问道:“那么……你便不管吗?”

南荣景须勾一笔青松遒劲的枝干,转眸笑道:“这样难得的惑国妖女,我不管她什么身份,只要……皇帝喜欢便好!”

秦柔怔住,略一思量,豁然开朗——

原来,南荣景须一切皆在心里,他成日挥墨涂画,却并非心无旁骛。惑国妖女!不错,这样的女子,入宫不过几天,便使得宠冠六宫,五年不衰的杨辰妃独守“紫芳宫”,更令皇帝下诏为其甄选侍人,弄得民声鼎沸、天下哗然,果然是个祸水红颜,足可倾国!

突地明晰了丈夫所想,却亦不禁疑虑:“可是……她……”

说着,自外急匆匆地跑进一名侍人,跪下身道:“叩见将军、夫人!”

南荣景须点点头,手中笔墨不停:“起来回话吧,要你找的人,怎样了?”

那人起身,却战兢的低着眼,吞吐道:“这……回将军,待到属下赶到时,却听闻那红姨已被什么人接走,属下四处打探了两日,仍旧……仍旧无音讯!”

“什么!”南荣景须笔锋一顿,笔下苍劲青松便被墨迹沾污,南荣景须抬眼,眼神犹如洇开的浓墨:“还站着干什么?找不到那红姨,便不要来见我!”

“父亲!”

侍人还来不急回话,却听屋外传来男子急切的声音,南荣景须抬眼望去,眉目却是紧拧。

“父亲,你找红姨做什么?“来人正是南荣子修,惹得南荣景须扔下笔,向侍人一个眼色,侍人会意,窃窃去了。南荣子修望着侍人跑去的背影,眼中焦急一览无余:“父亲,何必!纤纭已然进宫,又何必为难她的姨娘?”

“你住口!”不知为何,南荣景须近来对于子修,越来越是缺乏耐心:“这件事……你不要再管!倒是你,南霜哪里不好?你要是个男人,就该有个分寸!你也知道纤纭进了宫,便该死了这条心!”

南荣子修别开眼睛,神色却一派倔强:“父亲,你亦该知道,儿子抵触南霜,并不全因纤纭而已!不然三年前……”

话未说完,南荣景须便挥起一掌,却被秦柔紧紧拉住:“子修,不要执迷不悟,你如今既已娶了南霜,便要对她负责,南霜是无辜的,当初亦是你亲口允下的!”

“允下?”子修冷冷一哼:“我是如何允下,想必父亲最是知道!”

说着,狠狠瞪父亲一眼,厉声道:“总之,我不许你伤害纤纭和她姨娘半分,否则……”

他没有说下去,转身出门!

秦柔在后徒劳地叫着,子修却没有回看一眼!

南荣景须气得发狂,狠狠甩开秦柔的手,死死盯住她:“你看看,你看到了吧?说我偏心无天,你看看你儿子,被你惯成什么样子!从来不为南荣家着想半分!”

秦柔低头无语,只是垂泪!

这父子间的嫌隙,究竟自何时起,已变得这般不可收拾?

南荣景须静一静气,望向殿外斜阳刺目,眼目微微一凝,突道:“我想,也该是找那沐纤纭谈谈的时候了!”

“什么?”秦柔一惊,南荣景须望向她,道:“你明日入宫,便叫她过府一叙!”

过府一叙?秦柔半晌未回过心神,南荣景须已拂袖而去。

秦柔立在当地,神思犹自恍惚,无论如何,那女人如今已贵为婕妤,便如她所言,自己无论是什么夫人,毕竟要尊敬她一声,那么……便是她要她来,便可来的吗?

况且,还有皇上!

秦柔缓缓坐下身,细细思量!

次日,日轮才满,纤纭对镜梳妆,新来的芊雪与莓子格外灵巧,甚得纤纭喜欢。

喜顺进来道:“婕妤,刚护国将军夫人来过了。”

镜中美人黛眉微颦,随即舒展:“哦?可有事吗?”

喜顺小心道:“夫人说,此事说不得,要我小心回了婕妤,请婕妤过府一叙。”

纤纭眉尖儿一蹙,令芊雪与莓子停下手中动作,略一思忖,随即笑道:“呵,有何说不得,我乃南荣家世女,回自家走走,却哪有说不得的?虽说这宫中耳目众多,夫人也未免过于小心了。”

纤纭笑得冰凉,喜顺何其细敏,一句耳目众多,便已然明白,连忙道:“那是的,是小人回错了话儿,夫人只是请婕妤回去走走,叙叙家常。”

纤纭微笑,看着他:“好,我自己去便好,你们都留着吧,待会儿皇上要是来,便与皇上说了,护国将军夫人请我去说说话。”

喜顺点头,便望向莓子与芊雪,两人亦忙低身应了。

纤纭这才对镜一望,妆容还算齐整,今儿个穿得也华丽了些,整一整云鬓,便拂身而去!

车上,思量匆遽,是不免忐忑的,自己已摆明了不与合作,姨娘还在客栈之中,纤纭心里亦明白,说是护国将军夫人,却不如说是南荣景须“有请”!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纤纭心下一定,神色便已如常。

到了南荣府,十月木芙蓉如“关雎宫”一般繁盛,流水淙淙,看在眼里,微微泛冷。

南荣家书房,自己已非头次来,此次却已是另一番身份。

不一忽,南荣景须便自内走出,却并不见南荣夫人!

果然如此!纤纭心底冷笑,神色却无动分毫!

南荣景须略一低身:“见过沐婕妤。”

刻意加重了沐字,纤纭早已心中有数,只淡淡道:“南荣将军不必多礼。”

南荣景须挥手示意众侍人退下,望一身华贵,今非昔比的绝色女子,不禁啧啧道:“我果真没有看错人,沐婕妤如今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纤纭缓步踱至窗边,冷冷一笑:“将军假借夫人之名邀我前来,怕不止是夸赞纤纭而已吧?”

南荣景须挑唇,威严眉目浸了些微寒意:“自然不是!只是日后若要一睹当年‘胭脂楼’头牌歌姬的芳容,便是难上加难了!我有时……真不懂你!”

“哦?”纤纭不动分毫,依旧望着窗上枝叶乱颤,语色中不见痕迹:“难道有时……将军竟是懂我的吗?”

南荣景须缓缓踱步,沉缓轻稳的步子,着显他功力深厚:“那是自然,呵,想从将门千金一朝沦为舞女歌姬的心境,本将军多少有所体味。”

纤纭豁然转身,惊异只有片刻,冰雪双眸便噙上一抹淡淡笑意:“果然不愧南荣景须!终究是瞒不了你的!”

南荣景须道:“我只是不懂,你如何会如此暴露自己,自称姓沐!还这般公然与南荣家为敌?”

纤纭眉梢儿一动,眼神凝霜:“哦?将军不懂吗?”

说着,缓步踱向案几,望一案墨光纸韵,突地提笔,在那副昨日画毁了的青松上一勾,辗转间,那一点污墨便勾作冷云丛丛。

“纤纭乃将军举荐入宫,缜密有若将军,想必早便将纤纭的一切调查清楚,纤纭故作姿态,刻意隐瞒,岂不是成了将军茶余饭后的一大笑话?”纤纭目光浓郁,扬眸看他,犹如画中冷冷墨云:“南荣公子跟在纤纭身边三年,无论有心还是无意,作为父亲的您会不去调查他迟迟不归的原因吗?宋天虹、林保风、王宝立之死,将军不会细细思量吗?百般种种,若将军还想不出个一二,那么也枉费了这护国将军的名号!”

“那么……你真真便是沐天之女沐纤纭了?”南荣景须目光森寒,切切道。

纤纭仍旧一派淡然,轻勾唇角:“不错!”

“为报仇而来?”

“不错!”

两人目光相对,剑光寒雨,刀见白刃,一触即发!

许久,皆是静默,只有彼此间毫无避退的眼神和呼吸,在宁静中激撞!

“那你为何不干脆接近子修来杀我!反而要进宫去?”南荣景须静一静气,胸口却依旧起伏不定。

纤纭冷冷一笑,掷笔道:“你与王宝立、宋天虹、林保风不同!我即使入得了南荣家都未必有下手的机会,更何况,你既早已怀疑了我的底细,又怎可能轻易要我入门?哼!倒不如干脆进宫去!”

一语方毕,南荣景须却突地哈哈大笑,那笑声极尽嘲讽:“沐大小姐!只恐怕你养在青楼,于这朝中之事,并不甚明白吧?”

说着敛笑,目光尖利的望着她:“想我南荣家战功赫赫,声威在外,皇上?哼!你便去问他,可有胆子与我南荣家为敌?”

纤纭淡笑,一双美眸明明如玉,却刀锋凌厉,迎面而来:“所以你南荣将军才有恃无恐,将我送进宫去?”

南荣景须挑眸,冷冷讥笑。

纤纭却依旧淡定,悠慢道:“呵,三年前,我杀林保风,与南荣公子初次相遇,三年来一直不解,他缘何不出手阻止于我,直到我得知他的身份后,才豁然明白,想必南荣公子三年前突地出现在康城,该不是因为年少好玩,放浪不羁吧?林保风一死,这天下兵权便尽数在南荣家手下,之后将军您又甘冒大险送我入宫,不过因为皇后不济,五年不可得帝王之心,输了杨太尉之女杨辰妃,令太尉一家荣宠过甚,后,再又用尽心机与傅家结姻,拉拢德高望重的朝中重臣。哼!当今皇上虽年少轻狂,却傲骨一身,我不过入宫几日便已察觉,又何况是精明如此的将军您呢?这许许多多做下来,难道……南荣将军心中便是确无忌惮的吗?”

一语中的,女子神色如常冰冷,似笑非笑!

南荣景须眉目顿敛,一双黑眸森寒如潭,眸底潜藏的狂风暴雨,仿佛顿时便要冲破眼眶,却靠那一点微薄的意志牢牢控住!

“哼!倒是个颇有些心思的女子。”

说着,倏然抢上一步,右手一扬,牢牢钳住纤纭白皙的雪颈,纤纭吃痛,顿觉颈上一紧,清眸微微一滞,轻咳一声,几乎窒息的感觉令全身不禁战栗!

“你以为我不会杀你吗?”南荣景须狠狠望住她,纤纭轻咳一声,依旧含笑:“你不会!”

指节“咯咯”作响,钳在雪颈上的手愈发收紧,南荣景须豪毅的阔脸,几乎扭曲的狰狞着,切切的笑,悚入人心!

“是吗?”眼光一点点狂放,在纤纭玲珑有致的身量上上下打量,那种目光,仿似在某一夜、某一个时候,亦曾有过!

那是有悖于这张豪毅脸廓的眼光,那是亵渎这护国将军名号的眼光!

纤纭心底倏然刺痛,便觉他的气息越来越近,低在她耳际,喘息声声:“你……并不像你的母亲。”

纤纭一怔,便感到他目光愈发放肆:“萧涟当年号称苏城第一美人,可是……你却是我所见过最美的女人,难怪子修为你神魂颠倒,那小皇帝亦为你意乱情迷!”

说着,松开钳在纤纭颈上的手,一把揽住她:“我不会杀你,我当然不会杀你!”

“放开我!”纤纭豁然惊觉,颈上火辣的疼,她却顾不得,用尽力气推开他,却无奈他的强壮!

“南荣景须,你不要忘记,如今我已是皇上亲册的婕妤,若是有半点闪失,便是你权可倾天,亦不怕天下人耻笑吗?”纤纭被他禁锢的身子用力挣扎,冰雪目光有如冰刀。

气氛一时凝住,唯有两人阵阵揪心的喘息,呼吐无度。

南荣景须野心勃勃,多年来以来,沽名钓誉,苦心经营,自是不会令自己好容易得来的名望因一女子而毁于一旦!

他缓缓放开手,平静下气息,冷哼道:“哼!真以为我乃好色之徒吗?只是告诉你,这天下,没有什么是我得不到的!包括你!”

将纤纭推到在桌案上,俯视她的虚软与无力,纤纭仰头看他,轻抚疼痛的喉咙,仿佛有火灼热燃烧。

“沐纤纭,我愿与你赌上一赌,看看最后胜利究竟在谁的手里!”南荣景须一哼,狠狠瞪她一眼:“我南荣景须!胜券在握!”

整襟而去!门外,秋意寒重,冷风便拂进屋来,扬起女子绵长秀发,肃然萧肃!

纤纭轻轻咳嗽,仿似那双手仍旧钳在喉间,南荣景须,他不愧好战成性的野心将军,纵是明知自己是个潜在的危险,仍旧要与自己斗上一斗,权势、阴谋、战争,仿佛那才是他活着的全部乐趣!

纤纭缓缓站直身子,紧咬双唇——

南荣景须,我沐纤纭对天起誓,一定……会叫你后悔今天的决定!

方一踏出屋门,便与一人撞上,抬眸一望,不免略微一怔!只见南荣子修神色匆忙,望着自己,眸色便安稳下许多!

方才经历那一场激烈,遇见这般温柔关切的眼神,心中竟不由得一软,平一平气,幽声道:“南荣公子,为何这般匆忙?”

南荣子修略微一怔,对于她的温言软语,倒是稍感不适,随即微笑道:“只是见父亲气极,不知……不知他可有为难你。”

为难?!纤纭心底冷哼,望着南荣子修的眼神,竟被日光晕染一层淡淡迷蒙!

南荣子修,你在微笑,可是你的眼中明明写满了忧伤!

是我害你的!我知道,是我……害你不得不违背你的心意,娶了傅家女子为妻。轻轻垂下眼睫,不令人轻易窥知她些微心事,低声道:“哪有为难,如今……我好歹也是皇上亲册的婕妤,怎么会……”

“还说没有?”纤纭一语未完,子修温柔的眼神便沁入一丝痛惜,黑墨似的浓眸凝望着纤纭雪颈上淤红的掐痕,修眉紧锁:“是父亲,对不对?”

纤纭顺着他目光望下去,无意整一整薄绸衣襟,将伤痕隐隐遮覆,然那薄纱轻细、明若水光,便依稀可见那颈上淡淡红痕。

纤纭正欲言语,却感到某一道目光尖利,凄寒望来,周身不觉一颤,凝目望去,但见子修身后,一女子锦衣绸裙,墨发如丝,随冷冷秋风凌乱翩飞,静静立着的身子,在这萧瑟秋风中不禁微微颤抖。

纤纭目光凝视,子修方才惊觉,猛然回身,一双泪眼望来,早已凝结如冰,正是……傅南霜!

“南霜。”子修轻呼,傅南霜的眼神在南荣子修身上却只有一忽停留,那凝水秀目便直直盯视向眼前女子,只见纤纭一身水红色绣蝶云烟衫,双蝶于云形千水裙上飘渺展翅,栩栩似芳蕊纷繁,凝手挽了碧罗丝轻烟云罗纱,云髻峨峨高挽,戴着九雀珍珠衔玉钗,绝美容颜娇媚如月,眼神顾盼生辉,撩人心怀。

傅南霜亦不觉暗暗吃惊,果真不怪当今圣上五年情移,这新封“良女”沐婕妤,果真是足可倾国的绝色美人!

愈是想着,愈是心意难平,她望向子修,眼中泪意不觉翻涌:“我说,你急急地跑来,是为了什么?难怪……难怪……”

红唇紧咬,亦不可阻住纷落的泪水。

子修缓缓垂首,竟不欲解释半句!

泪,终于如倾,傅南霜掩唇向回跑去,心内是无尽悲苦与屈辱,南荣子修,我爱过,我懂得爱,我了解那种眼神,那种焦虑,原来!原来如此!原来你心里的人竟会是她,竟会是当朝帝王新宠沐婕妤,难怪……难怪那天无意提到她,你便会那样激动!

纤瘦身影消失在转角,子修望着,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纤纭怔怔地望着眼前情境,目光缥缈如云,望着南荣子修的眼,竟怅然若失:“南荣公子,不如怜取眼前人(3)。莫要到无可挽回时,才后悔当初!”

近来,愈来愈多的想起不快回忆,那记忆深处的某一个人,亦越发频繁地侵入心中!

纤纭轻轻叹息,那颈上的疼痛仿再度袭来,令她秀眉微凝,眼眶亦不觉酸楚,她缓缓回身,言尽于此,她只望南荣子修终有一日能看破一切,她与他,是绝无可能的两个人!即使有爱,亦无路可走,又何况……爱,亦是少之又少!

神思正自恍惚,却见园内转廊处一身影陡转,秋阳脉脉,风过无痕,那身影青白飘逸,如山峦挺拔,却若浮云隐匿,只于眨眼间,便一忽不见。

那是……

纤纭心内猝然一惊,深藏多年的刻骨情愫,一瞬之间,席卷而来!

就是那个背影,那个令自己心心念念、日夜相思,牵系了她整整十二年之久的如峦背影,一眼如芒,骤然似箭!

难道……纤纭紧紧咬唇,不会的!不会的!她不会看错……绝不会!

是他!是他没错——欧阳夙!

不觉早已泪落,滴滴溅落在烟纱裙裳上,双蝶裙裳、泪如珍珠,她早已顾不得那么许多、早已顾不得什么端仪与庄重,更早已顾不得这里正是她深恶痛绝的南荣府!

她裙袂飞扬,卷起裙边落叶纷黄!急急向转廊的方向奔去!

欧阳夙,是你对不对?是你……对不对?!

(1):很多人印象里,太监估计是自称奴才的,但其实奴才是清朝特有的称呼,之前的太监们,对着主人基本上都是自称“奴婢”“老奴”“小人”“小的”“内臣”,权大的甚至可直接称“臣”。

(2):《上邪》出自汉乐府《饶歌》: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这一首是情诗。指天为誓,表示爱情的坚固和永久。是一位痴情女子对爱人的热烈表白,在艺术上很见匠心。诗的主人公在呼天为誓,直率地表示了“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的愿望之后,转而从“与君绝”的角度落墨,这比平铺更有情味。

(3):出自晏殊《浣溪沙》:一向年光有限身,等闲离别易销魂。酒筵歌席莫辞频。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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