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道观出来，柯镇海看了看表，还不到四点，离孙少麟之约还有段时间，两人决定先回警局。
上海的研究所已检验出了毒箭上的毒是一种蛇毒，这类蛇大致生活在西南边疆一带。
马如龙姓钱的同学打听到了几个在上海洋行做事的本家，有在船务公司的，有在烟草公司的，有做贸易的，有在银行的，并且有了他们的电话号码。
马如龙随即给几人打电话问询去年是否有约孙少麟演出之事。
在烟草公司的钱经理说认识孙少麟，原本一进腊月就约孙少麟春节过后在上海演出，孙少麟也答应了，但过了几天他又说家中有事，不能赴约，抱歉云云。
不是开始约戏的人爽约，而是孙少麟爽约后再接受徐世骏之约——是因为酬金多寡吗？从钱经理那边知道，费用给得不低。
殷队长过来询问，老柯把下午从武馆刘小川、玄妙观云飞道长等人寻访到的线索讲了一遍，殷队长点头道：“收获很大啊，道长讲得很有意思，马如龙，你有什么想法？”
“现在证据还不充分……”
“不要紧，按你想的说说看。”
“我推断，这可能是一起复仇案。凶手有可能是武馆的刘小川或是那苗族青年。刘小川没有不在场证明，去年玄妙观的道士看到过有苗族青年出现在他武馆附近，如果那苗族青年善使毒箭……另外还有一件诡异的事，”孙少麟喝了口水说，“我的推理是——大约二十年前，刘小川的母亲遭到徐世骏的欺负，或者强暴，她抱着年幼的孩子跳河自尽，但被附近路过的道士——云飞道长的师兄救起，之后他们母子到外地或乡下生活，后来刘小川长大成人，开了武馆，碰巧去年收留了一个会用毒箭的苗族青年，他们利用徐世骏回乡看戏的机会杀人复仇。而且此案和剧团的孙少麟应该有关系。”
“孙少麟开始没答应徐世骏回乡演出，之后又答应了，据徐夫人说，孙少麟曾跟徐世骏说是之前约他的洋行钱经理爽约了，刚才从钱经理那里已证实其实是他爽约——他说谎了，我猜他后来又答应徐世骏是因为他和刘小川在这期间计划了作案，孙少麟告诉了他们徐世骏要去看戏，大概会坐在哪里。”
“我们今天去了振华武馆，一见刘小川我就觉得好像哪里不对，有些怪异的感觉，后来我忽然明白了，这感觉是两个人的长相——武馆的刘小川和孙少麟长得很像！孙少麟卸妆后皮肤很白，刘小川长得黑，但两人模样很像，都有些鹰钩鼻，我大胆猜一下，他们可能有血缘关系，或许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殷队长和老柯听着都瞪大了双眼。“那你觉得刘小川是怎么杀人的呢？”
“也可能是苗族青年，也可能是刘小川跟那苗族青年学会了吹箭，看戏时和孙少麟的表弟何琅换了座位……”
天色开始暗下来，马如龙柯镇海急忙赶往孙宅。
何琅虽然只有十六岁，但身材相貌与成年人相仿。看到两位刑警进来，孙、何二人起身迎接。
“你昨天看戏坐在戏院哪个位置？”面对少年，马如龙很温和。
“我哥前天给我的票，是在八号桌后面左手的位置。”何琅边说边用手指凭空笔划了几下。
“事情发生前你发现附近有什么异常情况没有？”柯镇海问。
“没有。台下黑暗，我一心听戏，没注意到什么。”
“听戏期间，你去过厕所或者离开过座位吗？”马如龙严肃起来。
何琅眨了眨眼，象在回忆，随即回答“没有，没去过厕所，也没离开过。”
“凶案发生后，你接着跑出去了？”
“没有，我舅舅——我哥的爹爹也去看戏了，开演前我碰到他，才知道他自己买的票，他坐在我后面不远，出事后我跑到他身边，和他一起出了戏院。”何琅说完看了孙少麟一眼。
“哦是这样，”马如龙一边点头一边转向孙少麟，“孙先生，令尊在家吗？方便见面聊一下吗？”
孙少麟稍一沉吟，“我父亲这几天身体不太好，请注意下时间，他在书房，我去请他。”
孙万长和儿子回到客厅。孙万长年近五十，仪表堂堂，但气色稍差，柯、马二人起身行礼，“抱歉打扰了，不好意思。”
“客气了，少麟说二位是为昨晚戏院的事而来?”
“嗯，现在案件还在调查中，我们初步确定徐世骏所中毒箭是由右后方射入，您外甥何琅昨天坐在徐世骏右后面一桌，我们请少麟约了他问问情况。何琅说昨天您也去看戏了？”
“是啊，我去了，买票去看的。我以前不愿意他去学戏，不过经过这些年努力，他现在也算有些成绩，我没跟他说我要去看戏……”
“孙老爷认识徐世骏吧，您对昨晚的事怎么看？”
孙万长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我以前认识他，他比我小几岁，你们可能也知道，他是在云湖呆不下去了，他父亲才把他送到上海。”
“我们有所耳闻。您是觉得，他以前在这里胡作非为，是被以前的仇人所杀？”柯镇海说。
“这个嘛，我说不上……”
“孙老爷，除了少麟外，您还有儿女吗？”马如龙问。
“还有个女儿，在上海读书。”孙万长呼吸有些急促，咳嗽起来。
“这和案件有关系吗？”孙少麟语气带着不满，“爹您没事吧，要不回后面休息吧？”
孙万长起身，对马、柯二人抱拳道：“有病在身，失礼了。”又转身对孙少麟说“好好招待客人。”马如龙柯镇海起身目送他出门。
“孙先生，年前最初约您演出的是一位钱经理吧？”马如龙问。
孙少麟脸色一变，随即正色道“是的，本来我答应了他，不过徐老板一再邀请，我们就推辞了钱经理那边。”
“不过我们听徐夫人可不是这么说的，她说，您给徐老板的说法是钱经理爽约了。”
“是吗？那可能是徐世骏没说清楚，或是他夫人没搞明白。
“您记得钱经理最初约您是什么时间？”马如龙盯着孙少麟。
“记不很清楚了，大概是去年腊月初十以前吧。”
“您认识振华武馆的刘小川吗？”
“不，不认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