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子没了歇息的心情,我打算离开这里去外面找棵大树将就一晚。刚刚转身就听到一声轻笑,抬眼便看到一身银衣的男子坐在窗台上,肆意随性的样子。
这家伙挺善于隐藏的,果然是见不得光的动物,这么无声无息的出现也只有他们才做的出来。
窗户不大,他就那么闲闲坐着,一条腿搭在窗沿上,风吹起他的几缕头发,发上抹了蜜香,却仍掩盖不了那与生俱来的腥味。
我皱皱眉头,极不情愿的开口:“让开!”
他敲着窗棂的手势一顿,看看我,再看看窗台,继而伸展身子,把不大的窗台彻底占满。然后以一副我就是不让,你能把我怎么着的表情看我。
隐在宽大袍袖里的手凝起玄力,不动声色的看他,在他反应过来之前抬袖挥掌。他可能没有料到我会突然出手,猝不及防之下被打个正着,从窗台上翻了下去。
没有了障碍物,我翻身从窗台跃了出去,顺便扫一眼狼狈站稳的某人,嘴角缓缓扬起:这个家伙,欠收拾。
躺在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上,仰头看天上的星星。近些年来各族之间征战不断,把好好一个妖界弄的乌烟瘴气的,还好天上的星星依然那么明亮,此情此景很适合睡觉。
当然,前提是那个冷血动物不来瞎掺和。闭着双眼,忽略掉远处嘈杂的打斗声,却无法忽略衣服的摩挲声以及旁边凹下去的树叶。我睁开眼斜睨身旁自顾自躺下的人:“如果不想我把你踹下去,就自己滚下去。”
旁边的人轻笑出声,没有自觉的滚下去,却把身子移的远了一些:“呵呵,姑娘家脾气这么火爆,可不讨人喜欢呢。”
侧过身去,不想听他在一边聒噪。可那人偏偏没有自觉性,还叽叽喳喳说个没完:
“今晚的月色真好啊。”
“??????”
“今晚的星好亮。”
“??????”
“哎,你看,那边飞过去一只鸟。哦,不对,是两只,第二只跟在后面。”
除了清华,还没有人一次在我耳边说过这么多废话,况且这人的声音算不上好听。所以,那一脚我踹的毫不犹豫。
然而一脚踹过去却踹了个空,我敏捷的翻身而起。看见那家伙在老远的地方笑的嘚瑟:“哎呀呀,就知道你会这样,哈哈哈,没打着吧。”
这么无聊的家伙,我冷冷的看一眼他,默默决定换一棵树。
那人看出我心中所想,一转身挡在我面前,敛了笑意:“你真不打算听我接下来的话?”
“无聊。”我转身。
“我是蛇族。”
“废话。”我早就知道了,那么重的味道,你当我的鼻子是摆设吗?
“我在那儿守了十年。”
“脑子有毛病。”谁没事会搬着把椅子给别人家守大门。
他的脾气似乎不错,若是我这样说清华,他定会气的跳脚,而面前这个人只是随手摘了叶子拿在手里把玩,他一会儿把叶子竖着卷,一会儿横着卷。
我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看着他:“你怎么不说话了?”他在哪里守了十年的目的?或许与貂族有关。
他抬起头来看我,妖的视力很好,所以我能清楚的看到他一双明亮眼睛里不加掩饰的笑意:“你不是急着走吗?走吧。”说完,他对着我挥一挥衣袖。
我蹲下来,看着他的眼睛,知道他眼睛里面的笑意消失。我满意的开口:“说吧,你的目的?”
他的神色变的正经,正经的有点严肃,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被一声巨响打断。
我和他同时跃起,在半空中看到我们刚才栖身的那棵树从中间断成了两截,上半截飞的很高之后落到地上,半截树桩深深的插进土里。
接着如雷鸣般的声音响起:“这两个家伙的内丹不错,你们快过来。”呵,抢内丹么?没有妖主坐震的妖界都乱成了什么样子!
地上那个口出狂言的东西正在张牙舞爪的招呼它的朋友过来,那东西看起来比刚刚那棵树还要高一点,浑身上下的毛像钢针一样竖着,两条后腿着地,脚趾上的指甲在月色下泛着冷光,它一移动,五趾在地上划出深深的痕迹。长长的獠牙露出嘴外,下巴上滴着一连串的涎水,伸开的双臂在胸膛上捶得砰砰作响。眼睛在月色下泛着绿光,仰头瞪着我们:“你们下来!”
身边的男子转头看向我,眼睛里有星星点点的温柔:“姑娘莫怕,是狼妖,看着可怕,其实并不厉害。”
说话间,另外两只狼妖赶过来,三个东西一起在下面叫嚷:“下来,你们下来,把内丹给我。”
真是吵,我厌恶的皱起眉头,连御风术也不会还妄想夺取我的内丹,真是智化未开的蠢物,杀你们我都嫌脏了我的手。这么想着,我便打算径自离开,反正它们也不会御风,速度也慢的可怜,我没必要浪费我的时间。
可是身旁的家伙这时却突然说话了:“姑娘你放心,我不会让它们伤害你的,你在这里等着就好。”说完,便一个俯冲,向那三只狼妖掠去。
“没事找事”我颇为不屑的看着那个跟狼妖缠斗在一起的身影。
“放心?我有什么不放心的?跟狼妖掐架的又不是我。”这么想着,随手招了朵云来坐着看。反正也没了歇息的心情,这样精彩的打斗场面看一看也不错。
银衣男子身形灵活,修为也不差,比起清华来,他多了一些实战经验。跳转腾挪间,已经有两只狼妖被他打到在地。剩下的一只发了狂,红着眼朝他冲过去。他一个跳跃,闪开狼妖的正面攻击,侧身一脚狠狠踢在狼妖身上。狼妖体积庞大,空有一身蛮力,一点也不灵活。银衣男子那随随便便的一脚便结结实实落在狼妖身上。
狼妖被踢出去几丈远,落到地上滑行一段距离之后,体积缩小成普通狼那么大小,看来这只是被踢得狠了。
银衣男子潇洒落地,大功告成般拍拍手掌,回头对我一笑。
嗯,不得不说他高兴的早了点,因为在他回头的那一刻,先前躺在地上的两只狼妖迅速的跃起,直直的朝他冲过来。
狼妖只是不过灵活,在地面上的速度却并不慢。从跃起到冲到男子跟前也不过是瞬间的事。
所以男子仓促间只能避过一只狼妖的袭击,却被另一只一掌挥出去老远,撞到树干后重重的跌倒地上。
男子捂着胸口,吐出一口血,看来伤的不轻。他刚刚撑着树干站起来,狼妖的爪子又到了。男子扬身躲过,狼妖那一爪便落到了树上。
两人和抱的大树应声而断,男子从大树上折下一根枝干,借着断树的掩护,迅速逼近狼妖,在狼妖发现他之前,把并不细弱的枝干插入狼妖的眼睛。
狼妖捂着眼,凄厉的嚎叫,滚来滚去的身子撞断好几棵大树。男子冷眼看着在地上翻滚的狼妖,身子靠在一棵树上喘气,看样子,刚刚被撞得那一下伤的不轻。
三只狼妖,死了一只,重伤一只,还有一只才对。可是去哪儿了,那么大的身形,应该很好辨认才对。
男子也察觉到了不对劲,警惕的看向四周。身子依然靠着大树,我想如果没有那棵大树的话,他可能会倒下去。
对了,那棵大树。他靠着的那棵树很大,毫不夸张的说树盖的范围有方圆五十丈,也只有足够大的树才能藏得下一只体型庞大的狼妖!狼妖只是不会御风飞行,却不见得不会爬树。那棵树的叶子很轻微的抖动,看得出攀附在上面的狼妖很是小心。对手的实力它已经领教过了,它在寻找着机会,给那个杀了它同伴的家伙致命一击。
可男子并没有察觉到潜在的危险,他依然靠着那棵树,掩着唇咳嗽。想来,他眼含笑意的样子也不是那么讨厌,而且,他还没有说他守在貂族结界外面的目的,可不能就这样死了。
我自云头跃下,闪身到男子身边,一手揽着他的腰一手拍在身后的大树上。
停在很远的地方,男子有些吃惊的看着从树上滚落的狼妖。那狼妖被我一掌打中,落到地上后便一动不动,一会儿就化为了飞灰。对于敌人,我向来不会手下留情。
“谢——谢谢。”身边的人有些不自然的开口。
我看向他,刚刚被打的是前胸,被撞的是后背,舌头应该没事吧?怎么话都说不利索了?
折腾了一晚上,天总算是亮了。一抹光线照在男子的侧脸上,可能是朝阳的缘故,男子的脸呈现出淡淡的红色。仔细一看,这人的五官其实长得蛮好看,凑在一起,拼出柔和的线条。脸颊上有两道长长的口子往外渗出血珠,可能是方才与狼妖打斗的时候伤到了。
抬手覆上他脸上的伤口,意料之中的抽气声。等看到我手上沾的血迹,他的脸上竟然闪过一丝惊慌,双手捧着自己的脸:“我的脸怎么了,是不是伤了好大一块?啊,我毁容了啊!”
一个大男人,那么在乎容貌干什么?再说了,以妖的修复能力,他还担心会留疤吗?
那个家伙还在乱跳:“水呢,哪里有水?”
我翻了个白眼:“又不是多好看的一张脸,那么在乎做什么?”
闻言,他停下来看着我,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整整衣襟:“咳咳,那个,不是,刚刚只是战斗的久了,激动的心情难以平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