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伟双手住车窗，一个使劲儿，像一尾鱼，一下擦过赵仁虎后脑勺滑到副驾座位上。
赵仁虎方向盘猛打，避开贼人，车速瞬间提到一百迈，将货车刺溜一下开出了仓库。
贼人们眼见不妙，扔下电视机就逃，正好撞到明锐的工人手里。
大家顾着搬电视机，武器都搁在驾驶室中，这下两手空空，要么束手就擒，要么逃之夭夭了。
陈伟抚着发软的双腿，“老弟！四个轮子的车，你咋都会开了！”
赵仁虎刚想说话，眼睛却徒然瞪大，拉开车门跳下去，跑向移动的自行车，对准偷骑自行车的贼砸下去。
狗东西，把自行车偷了，今天早上他还怎么做生意了。
“别打了，别打了！我投降，我投降！”
赵仁虎鼻子都气歪了，“投降个屁呀。现在都四点多了，你们还在干，这太不符合常理了！说！是不是第二票儿？”
“你你你，你咋知道！”就是因为第一票太顺利了，这不就想再干上一票吗。
要不是大家辣么贪心，今晚咋会栽这么大个跟头。他心里头想了，三四点钟，人家都起来屙夜尿了。还不是怪老大听不见他的心里话。
陈伟眼睛都蹬圆了，意思是电视机已经丢失一批了吗。他直接朝跪在地上的贼补了一脚，“妈蛋！老子辛苦扛到仓库的电视机，老子都没舍得搞一台，你们就敢搞啊！之前偷的电视机在哪里？说！”
“已经卖掉啦！”
“骗你大爷啊。这么短的时间能卖给谁去？说，藏哪儿啦？”
“这我咋能说，大家辛辛苦苦一整夜，不就是图那点货吗。要不这样，兄弟，我们分你一成，哦不，五成，你放过我，中不中？”
“中个锤.子！”陈伟又补了一脚。
赵仁虎看看明锐的领导员工基本都赶来了，也不想掺和审案子，跳上自行车就走。
杨天友正扶着满头湿漉漉的保安队长走过来，一眼看见，连忙喊，“三哥，你去哪儿？等等我！”扔了保安队长就跑，麻溜地跳上了自行车。
摔在地上的保安队长：……
赵仁虎奇怪地问：“天友，你咋才来。厂里宿舍离得远，亮哥都带人赶来了。保安室几步路，你就耽搁到现在。”
杨天友郁闷得不行，“别提了，三哥。我还说人家保安队长是当兵出身，叫上他有安全感，今晚我就去抓贼，当个英雄呢。不成想，走过去一看，喝！他和他的手下被人麻晕了，绑在一堆倒在地上呢。
开始我还以为他们睡着了。结果先把绳子解开，挨个拍脸，人家一点反应都没有。我就想会不会像梁山好汉那样，被喂了迷药了。然后我就到处找水。背时的是，保安室一滴水都没有，甚至连个湿漉漉的帕子也找不到。话说我们厂的水龙头没设置好位置啊。
然后我就去办公室的厕所里面接了一盆水，全部淋到保安身上。然后他们就醒了。不过大家都被麻翻了，只能坐不能走。唯有保安队长还像个人样，能扶着我慢慢走。然后我俩就慢慢走来仓库。”
赵仁虎心情瞬间明亮起来，笑道，“他走不动，你自己过来不就行了。他那样别说安全感，不拖累你都算好的。那你带上他到底是为个撒？”
杨天友傻眼，是啊，他带上保安队长到底是为个撒啊。
耽搁了这么久，赶到批发市场，摆上摊子，已经五点两刻了。
赵仁虎恨声道：“该死的贼娃子！干什么不好，非得干这个！耽搁老子做生意！这都五点半了！！”
杨天友羡慕地摸摸赵仁虎的手表，“三哥，有块表随时能看点，真方便。”
赵仁虎叫杨天友去买早餐，“等三哥赚了钱，给你买十块表，手腕脚腕脖腕，处处都挂上，到时看你还馋不馋！”
这时已经有老板往这边张望了。
赵仁虎连忙笑脸相迎。
昨天生意开了张，今天做起来就有些驾轻就熟了。和零售不同，批发并不需要费多大的唇舌，人家中意就买，不中意立刻会走开。大家都不会浪费彼此宝贵的时间。
考虑到杨天友七点半要上班，赵仁虎摆了一个小时，接了一笔十斤的小单，就提前收摊了。
杨天友并不是不懂事的，少摆半个小时摊，就意味着白付了半小时房租，少了半个小时生意机会。他心里嘟囔着有空就去搞辆旧自行车来骑。
回到工厂，已经七点三十五。但工人居然都没有上班。
全厂的工人都聚集在仓库里，大家都在清点库存。看见赵仁虎过来，有员工就朝里头喊，“史经理，赵干事来了。”
“赵干事，公安来了，在里头调查呢。这次你带头挽回了全厂的损失，立下大功了。”
态度一下子变得和之前截然不同。
“你们几个蜀地来的小伙子真是不错！”
“比保安能干管用！”
热烈的样子只差没鼓掌了。
早知道这么有面儿，他还跑去普发干撒呀。杨天友骄傲得像个骚鸡公，挺着胸膛和赵仁虎走进仓库。
赵仁虎心里不太想理这些事，这个年代的公安，看谁都跟看犯人一般。
“姓名。”
“赵仁虎。”
“性别。”
“男。”
“籍贯。”
赵仁虎直接道：“公安同志。对证人也要审问得这么详细吗？”
旁边的公安看了看赵仁虎，“公安例行问话，你照实说就行。我且问你，早上四点钟你来工厂做何？又是如何发现了盗贼？抓住盗贼到现在这段时间你去了哪里，干了什么？”
“四点钟我要去普发批发市场摆摊卖货。从我的寝室到批发市场，必须要经过我们工厂。然后骑车的途中就发现了有人在偷我们厂的电视。然后我们就把偷儿抓了。人抓了，我就忙着去市场卖货，所以这段时间没有在厂。”
杨天友连忙道：“我可以作证，我跟着三哥一起去卖的货。”
两个公安对视了一眼，赵仁虎交代的和他的老乡交代的基本相符。他们一进厂就被叫进来问话，想来是没有空串供的。这就算排除内应的嫌弃了。
公安同志脸上温和了，“这是刚才记下的笔录，你看看，然后签字按手印。”
赵仁虎松了一口气，他这种人，和公安打交道真不是他的强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