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钧一发之际,江悔动作也快,立刻让陆繁星挡在身前,反手掏出配枪,同样对准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
这,仅是在眨眼间。
“厉绍棠,有本事就开枪啊!看到底是你的枪快,还是我的枪快?来啊!”
容言见对方已经有了赴死的准备,悄悄凑到男人身边,说:“厉总小心,可能有诈,他体型跟脸似乎不太配,我怀疑是……”
见男人眉头微皱,容言知道后面的话他不需多说,他应该早就看出来了,所以才没有直接冲上去劈了那个孙子。
江悔见男人没有动作,便越发张狂,“哈哈哈!死前还能拉个这么漂亮的垫背,我值了。”
“陆繁星、陆小姐,你看到了吧?他救了那个楚琳琅,却把你丢弃在危险境地。与其让你这样担惊受怕,倒不如一枪直接崩了你来得爽快。可惜,他连这点温情都不给你呢!”
女人嘴角一弯,似乎丝毫不受他言语影响,“我和他从小就不对盘,江悔你绑人前到底有没有做好功课?用这种话来激我,你把我当成三岁、还是四岁?”
“这时候你还嘴硬!我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江悔怒急,转而又对厉绍棠说:“不瞒厉总,我身上绑了炸药,此次我没想过全身而退。这是我跟陆家的个人恩怨,她陆繁星一条命抵我江家两条人命,是我江家亏。”
“但我不想伤及无辜,你带着你的人快走,炸药一旦被引爆可不认人!”
陆繁星心下一惊,没想到这个江悔做事如此不计后果、疯癫成魔。
目及所处就是一些小土堆,一旦炸药被引爆连足以遮挡的地方都没有,也就是必死无疑!
此时全身所有的镇定都在江悔的话中付诸东流。
她还不想死,她腹中的孩子更不能死。
“疯子!”她咬牙切齿,“口口声声说陆家欠你们江山两条人命,而你身为警察做出这等知法犯法的事又有多光明磊落,多干净!别满口仁义道德,结果掰开外面华丽的外衣,里面都是令人作呕的蛆——”
“你给我闭嘴!”江悔像是受了极大刺激。
陆繁星心想,她瞎猫碰上死耗子,刚才说的话竟然让他情绪如此激动,看来他内心其实非常矛盾,一直在进行正与邪的较量。
“我为什么要闭嘴?”她乘上追击,“我说的都是事实,你就是个胆小鬼,即便我们陆家真欠你们江家两条命,你大可以用光明正大的法子让我们陆家跪在你们江家面前,痛苦悔改。”
“可现在算什么?你杀了我,确实可以让你内心膨胀的复仇欲望平息,但这样你死后灵魂都会添上绑架犯的标签,到了阴曹地府也是个犯人,不能抬头挺胸见你家人!”
“你父母是想让你好好活着,而不是为了给他们报仇葬送自己……”
“我让你闭嘴!你听见没有!”
江悔将枪口死死抵在陆繁星脑门,似乎用了全身的力气,那冰凉的枪口摁得她脑门发疼——
这种痛刺入骨、如剐肉。
陆繁星忍着疼,在早就模糊的视线中窥得一丝清明,那肃立而挺拔的男人,他身姿不动分毫,犹如巍峨磅礴的山脉。
不知为何,即便此景此地,她依旧相信他,他不会让江悔得逞。
所以,她不怕死的继续干扰江悔,嘴里不断有炮语连珠滚滚而出,句句砸在江悔心头,句句让他痛不欲生。
最后,他真被她逼得发狂,已经完全失去理智——
只听他大喊一声,“陆繁星,我这就让你死!”
“呵——”
百米外男人轻微不屑地声音,混杂着一声凄厉惨叫,顷刻间让所有一切归于平静。
楚琳琅吓得双手捂耳,挣脱开黎洛的保护,直接扑进已经连开好几枪的男人怀里,身子颤巍巍地说:“绍棠,我害怕,刚才吓死我了。”
或许楚琳琅没有看清楚,但容言黎洛却看得异常明白,陆繁星用言语不断刺激绑匪,而他们的主子就趁机动手,他动作快如闪电,而更让人惊叹的是两人配合……天衣无缝。
黎洛率先反应过来,快速跑到到底的陆繁星面前,女人脸色苍白如纸,明明小腿上中枪,可她的手却紧紧护着腹部,“……黎洛,救救我孩子,救救他。”
容言上前钳制住四肢连中好机枪根本无力再起身的江悔,听到孩子两字时,他抬头看向黎洛,眉头瞬间拧紧。
孩子?
谁的孩子?
黎洛将陆繁星抱紧在怀里,见她身下已经汇聚成一片血海,“好,好。你先休息一会儿,孩子会没事的、会没事的。”
“好冷啊!”陆繁星嘴唇发抖,“怎么会那么冷?他肯定也觉得很冷,黎洛……麻烦你把我抱紧点。”
“好——”
黎落终于红了眼眶,看向百米之外未曾施舍任何一点怜惜过来的男人。
垂眸看向女人小腿上的伤,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那一枪是他打在她身上——
到底是要多狠的心,多大的仇才能做到?
即便这样做是为了救人,她依旧理解不了。
……
陆繁星脑袋伤了、腿伤了无人问津。
而楚琳琅毫发无损只是被吓得不轻,她病房的门槛差点就被踩滥。
本来这三人之间的关系就扑朔迷离,谁都说不清楚,只能靠一些乱七八糟的新闻来猜测一二。
绑架一事出来后,那些闲得蛋疼的琳琅粉越发的踩低捧高,毫不节制。
出了这么大的事,《恩客》的拍摄只能再次往后延,现在他们谁都敢得罪,最不敢得罪的就是厉绍棠,已经被默认的后宫娘娘楚琳琅自然要好生照顾着。
而楚琳琅也有点恃宠而骄,大有姑奶奶哪天高兴了说开机才开机的架势。
总之,现在楚琳琅就是天。
VIP病房内,楚琳琅我见犹怜地躺在床上,双腿曲着,手机就放在腿上,似乎在等电话。
林晓雯瞧见了,掩嘴轻笑一声,“我说姑奶奶你就别等了,厉总空了自然会过来。虽然这次绑架的事你吃了不少苦头,但好歹明白了他的心意。”
“我告诉你,在那种时候男人迸发出来的感情才是最真实的,这点你不要怀疑,放一百二十个心吧!”
这话说的楚琳琅心里甜滋滋的,她看着满屋子都快放不下的花,叹声道:“哎!我也真够倒霉的,那个绑匪明明是找陆繁星报仇,为什么还要扯上我?我跟那个女人是真的命里犯冲。”
“呸!”林晓雯冷嗤出声,“她也配!一个不吃廉耻的下流胚子,活该她受了重伤,最好就这样一卧不起,别再出来祸害别人。”
楚琳琅眸光一顿,“她是不是也在这个医院?”
“好像不是。”林晓雯糊里糊涂地说:“似乎是厉总发话让人带去别家医院治疗了。”
楚琳琅下意识绞着双手,“是绍棠发的话?”
“哎哟!我的姑奶奶哎!你又在瞎想什么呢?厉总这么做肯定是怕你忌讳她,会让你不开心,所以才会这么说的,要不然他怎会理她死活!你不是说了么?在二选一的情况下,他毫不迟疑地选了你么?”
楚琳琅想想也是,她还需要乱想什么呢?
他心里的想法已经通过这种方式明确告诉她了。
其实旁人都不清楚真相,都以为她跟厉绍棠是正常恋爱——
却只有她知道,他们是日久生情。
楚琳琅笑,“晓雯,下次再有人来探望就说我现在很讨厌花,让他们别送了,这里都快能开花店了,一股子花粉味。”
“好、好。”林晓雯心想抱着这么一个大腿,就算让她整天喊“娘”都心甘情愿。
有了这么一出,她嫁进厉家可真是迟早的事儿啊!
必须当菩萨好好供着。
……
陆繁星所住的是渝城最好的私人医院,也是厉家下属的医院之一。
医生从她小腿上取出子弹壳后就送进了ICU,一进去就是三天,看情况一切都正常后才同意转到普通病房。
但她到第四天都未曾睁眼,不知是不愿,还是真的太累,想趁此机会好好休息一番。
近段时间发生的一系列事都让她身心俱疲,压得她喘不过气,睁眼闭眼其实对她而言都是一样,思维始终处于活跃状态,又怎么算得上是真正的休息?
在楚琳琅绑架的事情上,黎洛做事不够细致,堪堪受了二十下鞭刑,她休息了两天就开始正常跟在厉绍棠身边办事。
心里总带着一份希冀,想她这位素来冷漠无情的主子可以想到某个人。
奈何,几天下来他未曾提及那人名字,倒是去探望了好几次毫发未损的楚琳琅——
那位楚小姐或许真是身娇肉贵,这次被吓破了胆,每次一看见她家主子就要哭个半个小时,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刚经历过生死劫难。
她作为一个女人都看着厌烦,偏偏她家主子忍着耐心、磨着性子一直安抚。
景象,有点不忍直视。
这是第五次,黎洛实在有点看不下去了,借口走出病房,关门时故意力道很大。
厉绍棠是什么人?一下就感觉出不对劲。
他对一旁的容言说:“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容言颔首走出去,一路寻到医院门口才看见黎洛,她嘴里叼着烟蹲在那儿,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他直接走过去,拔了她嘴里的烟扔在地上踩灭,“喂!你到底怎么回事?”
“没什么。”黎落双手抄袋起身,也不去看容言,只说:“就是心里不舒坦。”
“有什么不舒坦?”容言表情也严肃了点,“厉总做事向来赏罚分明,你保护不周,那二十鞭子是该受的。”
“不是因为这个——”
黎洛一个转身,直接对上容言的眸,“我只是想不通,那天的场面你也看见了,她虚弱的就剩最后一口气,可……都这么多天了,厉总也没去看过一次。她孩子都没了,那可是……”
“闭嘴!”容言直接扬声打断,“不确定的事就别说出口,那个孩子到底怎么来的,你我都不清楚。”
黎洛红着眼眶,“可万一呢?万一就是呢!”
“没有万一,现在孩子都没了,为什么还要去想那个万一?”容言双手搭上她纤细的肩膀,“黎洛,你太关心陆繁星,不该这样的,她只是一个处心积虑、不择手段想要嫁进厉家的女人——”
“你有没有想过?或许这些都是她的阴谋,嗯?”
黎洛突然有点糊涂,“我……”
“厉总出来了,你快点擦干眼泪,他最讨厌女人哭!”
说完,容言将她拉到身后,给她时间整理情绪。
此时厉绍棠已经走到两人身边,神情淡然,温声问:“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