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墨愣了一下，转过头，映入眼帘的紫发的女子身上被溅上了不少鲜血，大部分都是当她用手刀切开对方搂着人质的手臂时候飞溅出来的。
女子似乎也没有擦掉的意思，任由一滴滴鲜血从她的发梢滑落在地面。
“那个孩子，找到了吗？”
“我觉得……还是不要告诉你比较好。”
“是吗……”白墨闭上眼睛，已经知道了答案。
“不用有压力，那个孩子是骨癌晚期，这么走了也好，不用再受苦了。”李小莫掏出烟盒，甩出一根卷烟叼在嘴上。
“普通骨癌？”
“不是……是地球教的恐怖袭击。”李小莫摇摇头，“一年前，布尔宁豪华游轮上的放射性金属散布袭击，你还记得吧。”
“你处理的。”白墨言简意赅。
“这孩子是当时的受害者之一。”李小莫用两根手指夹着香烟，任由手指上的鲜血将香烟的白色卷纸浸透。
“……”
白墨没有说话，只是闭上眼睛，李小莫左手掏出打火机，右手掏出手机，甩出一个全息画面，在打火机砂轮清脆的摩擦声中开口。
“五次外派，三枚紫水晶勋章，一枚蓝宝石荣誉勋章，两枚战伤勋章，今年的‘布尔宁英雄’候选人……这小子，是个英雄，可惜了。”
“或许吧，我不确定。”
白墨转过头，看向纪念广场的方向，穿着蓝色衣服的警察们正在收敛散落在地上的尸体，旁边的医生们穿着白大褂，提着药箱，一脸茫然，不知所措。
几乎没有人受伤，所有被害者都是一击毙命。
“这次事件肯定不能这么轻易的揭过去，我和中分男接下来有的忙了。”李小莫一口将手中的烟卷吸掉大半，“你小子赶紧走吧，越远越好，这种政治斗争，你还是不要参与的好。”
“政治斗争……吗？”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布尔宁以战立国，有些时候，危险的平衡很容易被打破。”李小莫又一口直接把带着血腥味的卷烟吸完，将烟头弹进旁边的垃圾桶，女子叹了口气，“所以，不管你查到什么，记得一定给我，不要相信任何人。”
“我明白。”白墨点头，给出肯定的回答。
“行了，快走吧，别呆在这儿晃来晃去的，小心被人抓去审讯，我还得捞你。”李小莫迈开脚步，“我就不送你们回去了，你们自己坐火车吧。”
“恩。”白墨点点头，“那剩下的就麻烦你了。”
“客气个屁，快滚吧。”站在白墨身边的李小莫伸出手，一把搂住白墨的肩膀，小声地开口，“小心处理那个朗格的公主的问题，你现在的情况很敏感。”
“我知道，我会处理好的。”白墨叹了口气，给出回答，“还真是麻烦啊。”
“是很麻烦。”
李小莫一把把白墨推了出去，就像她搂住白墨一样自然，然后就自顾自地快步向着林宇飞的方向走过去。
“多事之秋啊。”
白墨注视着李小莫的背影，少有地感慨了一句，而后，转身从另一个方向离开了广场。
当天晚些时候，布尔宁首都博宁城。
一架运输直升机穿破夜幕，在它的周围，两架轻型武装直升机外的两侧挂板上，各运载着六名身穿轻型动力外骨骼的布尔宁陆军特种部队的士兵作为护送。
漫天的风雪几乎要将整个城市掩埋，雪花裹挟着刺骨的寒风划过端着枪的士兵的脸颊，低温让他们的皮肤泛出轻微的红色，但是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有任何动作。
而这个三机编队的目的地，则是布尔宁首都北侧的建筑——通体黝黑的布尔宁国防部，“三角铁。”
布尔宁的国防部，由三栋建筑呈三角形排列，而每一栋建筑的构造，也是下宽上窄，如同三角体一样的布局，远远看上去就像是某种科幻作品中的超级武器一样，尖锐地对准天空。
而三栋建筑都被漆成黑色，就如同黑铁矿石一样，因此外号“三角铁”的由来，也就不言自明了。
“‘蓝龙’呼叫‘三角铁’，我们将在三分钟后到达。”
“‘三角铁’收到，已经清空三号起降平台，注意侧风。”
“‘蓝龙’收到。”
简短的问答后，直升机内再没有传出任何的声音，数分钟后，中间运输直升机的驾驶员在导航灯的指示下缓缓地靠近了一栋建筑的屋顶。
站在屋顶的陆军士兵手持着荧光棒，双臂举过肩膀，缓缓地向后滑动，示意直升机向前微调位置，而后双臂在身体下方交叉，示意直升机降落。
橡胶轮和地面接触传来轻微的摩擦声，地面导航员左手指向发动机，右手从左肩划到右肩，做了一个“割喉”的动作，示意飞行员关闭发动机。
两架护航直升机缓缓爬升，消失在了风雪中，刺耳的发动机噪音尚未消失，舱门便从内侧滑开，一名一头银发，穿着布尔宁军大衣的老人从直升机上走了下来。
“将军。”
旁边的副官撑起一把伞，罩住老人的身体，老人没有推辞，但是身姿挺拔健步如飞，很快就走进了屋顶通道之中。
“卡尔·拜伦斯（Carl·Balance）将军。”
一个穿着文官制服的中年男人早就等候在通道内，看到走进房间内的老人，中年男人直接迈步迎了上去，伸出手，“辛苦您了。”
“应该的，国防部长阁下。”
拜伦斯将军直接握住对方的手，寒暄似的回应了一下，而后扭头看了副官一眼，就和现年四十九岁的布尔宁国防部长，艾布拉姆斯·麦考利（Abrams Macaulay）一起走进了电梯。
“情况怎么样？”
“在控制之中。”国防部长拿出一个电子板，全息屏幕投影出一份文件，“目前的统计数字，包括恐怖分子在内，死亡45人。受伤7人，绝大多数是地球教信徒，只有两名被误伤的记者，和一名特警重伤不治。”
“舆论方面准备的怎么样了？”
“一切妥当。”国防部长勾起嘴角，轻轻一笑，“‘信仰遭到背叛老兵最后抗争，同袍手足为正义大义灭亲’。和我们之前考虑的一样。”
“不要做得太过，给柯克尔一个警告就好。”
老将军闭起眼睛，“如果不是柯克尔太过软弱，我们也不至于用这种极端手段……。”
“他已经明白我们的决心了。”麦考利部长点点头，“同意尽快移交‘哈尔西’号航母战斗群给克洛索共和国。”
“还是太仓促了，克洛索共和国海军在航母上只训练了半年，能顺利完成飞机收放就已经很了不起了。”拜伦斯将军摇摇头，“可惜，克洛索帝国就快要动手了。”
“是的。”国防部长沉默了一下，不过还是开口，“必须让共和国成为进攻的一方。”
拜伦斯将军没有回答，似乎在考虑着什么，国防部长观察了一下老将军的表情，略一犹豫，还是开口。
“此外，关于这次行动，还有一件事情，可以算个变数。”
“我猜是内务部吧，他们闻到了什么？”
“这倒不是，当时李小莫和另一名HRS的士兵在场，他们在解决危机的过程中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这点不能忽视。”
“这样……”
叮咚一声响起，电梯门缓缓打开，拜伦斯将军看着空无一人的通道，没有马上迈开脚步，“他们能查到什么吗？”
“不会，从法理上讲，我们做到了万无一失，他们不会轻易拿阴谋论出来影响舆论，至于总统，他肯定心知肚明。”
国防部长上前半步，按住电梯的开门键，开口。
“而且媒体方面我们早有准备，舆论肯定是站在我们这边的，毕竟，已经被复仇情绪煽动起来的民众们渴望的并不是一次小打小闹的特种行动，而是一场全面的复仇战争。”国防部长收起电子板，摇摇头，微微一笑，“只要我们这样逼迫下去，迟早总统不得不对外发起一场战争，不论是克洛索帝国，斯坦丁帝国还是其他赤道圈国家，我们都会获得前所未有的机会。”
“因此总的来说，这次我们是成功的。”
“我不会讲对平民的见死不救称作胜利，部长阁下。”拜伦斯将军迈开脚步，走出电梯，背对着国防部长，没有回头，“告诉那个姓林的小子，不要再给我耍花招。”
“如果他想复辟军政府，那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踩过去。”
“那是当然，将军阁下。”国防部长低下头，但是却没有收起脸上的笑容，“我们只是不想看到，蓝宝石厅沦为内务部特务政治的傀儡而已。”
“嗯。”
拜伦斯将军点点头，而后迈开脚步，直接消失在了过道尽头。
麦考利部长目送着将军离开，而后伸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按动了电梯上的一个按钮。
电梯门缓缓地关闭，将他带着微笑的脸遮挡在后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