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如五岁丧双亲,在大街上流浪了两年,亲身感受过世态炎凉,受尽世间冷眼。也许是上天怜悯,在她七岁那年,楚临像救命天使般出现在她的生命中,治愈了她千疮百孔的内心,温暖了她冰冷僵硬的躯体。从他把她接入楚府的那一刻起,她就暗暗发誓,长大后一定要嫁给楚临。他就是她的整个世间,为他而生,因他而活。孩子时期的心是天底下最最纯粹无邪的,在毫无外界世俗的污染下,能够清楚自己想要的,她的想法是一辈子都不会改变的。
她思前想后,想出了一个让别人都无法相信的办法。
不过,实施时期的关键之处,还需要高海的相助。但是,自从他两天前随少爷外出后,便再也没有回来过,听府里的人说,他是被少爷调到外城干活去了。罢了,这样也好,没有他在,她倒是省了不少事儿,再者,自己确实欠他太多了,不该再去麻烦他了,他有他自己的生活。
高海自小闯荡江湖,已经与他好久不见,就在前三年,他秘密来到楚府找她,阿如才知高海已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毒医杀手,白蛇。也是拖了他的关系,阿如认识了江湖毒王。
今晚,她把自己储存了多年的钱财给了他,让他帮忙办个事,即研制一瓶毒药,吃了之后,能够使人出现血瞳之女索命时的怪病。
几天后,在约定的隐秘地点里,毒王把药交给阿如,并且仔细声明,此药剧毒,无味无色,世间无解,服后无隐无踪,必死无疑,谨慎用药。阿如则叮嘱他,此事必须保密,否则白蛇必来取他项上人头。随后,阿如左顾右盼地小心离开了。
第二天,两个下人匆匆地从长廊的另一端走来,神情焦急万分。
“阿巧姐今天是怎么了,现在已是巳时,老夫人的早饭还没有端过去,现在正在火气中,她一向都是准时无误的。”一粉衣女子道。
“是啊是啊,阿巧姐肯定不会无端端地旷工,即便是身子不舒服,她应该也会叫与她同房的阿如向老夫人说一声的,真是奇了怪。”另一黄衣女子附和道。
“老夫人现正在房里侯着阿巧姐,我们就别多猜疑了,赶紧去把她叫来,否则等会儿挨打的可是咱俩。”粉衣女子建议道。
“对对对,我们走快点。”黄衣女子点头道。
于是,两人便跑向了阿巧的房间,推门而入。
这间房为专门伺候主子的下人所住,目前就阿巧一人,房子不算大,但总比其他下人的高级一点,住得也舒服一点。
两人看到阿巧仍然躺在床上睡大觉,便立刻上前去叫了她两声,此时的阿巧背对着她们,纹丝不动,没有任何反应。粉衣女子便大胆地摇了摇阿巧的身子,刚碰到,阿巧的身子便立刻变成了平躺的姿势,左手僵硬地摔出被角,露出一块块流着青黑色脓水、腐烂发臭的恶心烂肤,她们还来不及尖叫一声,胃里便翻江倒海,差点没吐出来。黄衣女子勇敢地探了探阿巧的鼻息,气息已经微弱得感觉不到了,她吓得全身发软,跌坐在地上。
“阿巧姐死了……”
她们相互搀扶着,赶紧离开这个晦气的房间,去告诉主子们。
阿如隐藏在一颗树后,看着一粉一黄的身影踉踉跄跄地跑出去,嘴角挂起一抹神秘的邪笑。她只不过是拿阿巧来试药,没想到,这个毒王还挺可信的。
没过多久,死人的事情便在楚府里传得沸沸扬扬,还好楚临及时封锁了消息,才没有闹大整个帝京城。
此时,少夫人扶着老夫人急急忙忙地赶到阿巧的房间,阿如随后,在外忙生意的楚临受老爷之命回府,刚从外面回来,便带回了一个有名的大夫,让他诊断诊断阿巧的死因,看看是否还有一丝生机。
老夫人拿着手绢,老泪涟涟,毕竟阿巧伺候她已多年了,主仆感情深厚,现在她人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难免会伤心难过。千千仔细掺扶着摇摇欲坠的老夫人,生怕她的身体受不住这般的哭,阿巧也算是她的朋友,好端端地人就没了,她的心好受不到哪里去。楚临淡定冷静,保持清醒,一边安慰着他的两个女人,一边观察着大夫脸上的神情变化。阿如则在旁边站着,一直低着头,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从直觉看来,她似乎在偷笑,在欢喜。
大夫坐在床沿,本想先把把脉,可在阿千的手腕上和脖子上,白皙的皮肤早已腐烂得不堪入目,无处落手。青黑色的臭脓水仍然在不断地溢出,从外看去,红艳的被子上隐约可以看出一个黑色的人体形状,肌肤流出的脓水完全与棉被里的棉芯融为一体了。整个房间都弥漫着黑暗腐烂的臭味。
大夫只好先观察观察阿巧的面相。只见阿巧面色红润,嘴唇朱红,毫无死人之气,与活人无差,只是那双眼异常瞪大,直直看着上方床板,凸出的眼珠好像下一秒就要滚出来,这番恐怖惊悚的样子连见多识广的大夫都被吓得手抖得厉害,像是回忆起过往的一些令人胆颤的事情。
“大夫,如何?”楚临见大夫停止观察,便急切地上前问道。
只见他叹了口气,无奈地摇摇头。
“阿如,带老夫人回房,好生休息。”楚临感到不妙,当机立断道。
“是。”随后,阿如扶着老夫人离开了。
“大夫,情况怎么样?”楚临皱紧眉头,关心地问道。
“老夫无能为力,检查不出原因何在。”大夫眼帘下垂,无奈地道。
“可……还有救?”千千强撑着晕得厉害的脑袋,声音地颤抖问。之前她进门看到阿巧熟悉的死态时,脑子里突然浮现出十一年前的某个恐怖画面,心中下意识地便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想。不,不会的,阿巧并没有看过她的血瞳,怎么可能会被恶鬼诅咒?
“回天乏力了,望少爷少夫人节哀顺变。”大夫安慰道。
“不过,阿巧姑娘的死态如此稀奇,老夫倒是曾经见过与她一样的,可不知二者是否有关。”大夫捋着胡子,啧了一声,皱眉深思地道。
“大夫但说无妨。”楚临道。
此时的千千开始眼前发花,心跳加速,似身魂脱离的飘忽之感。
“少爷可曾听说过十一年前的‘刘家迷案’?”
楚临吓了一跳,但神情依旧冷静,他担忧地看了一眼身边的千千,她却朝他笑了笑。楚临迟疑道“略有耳闻。”
“当时,我被请去验尸,刘家几百多人的死态完全与阿巧姑娘的一模一样,即便把城里的所有大夫都请过去,都查不出死因所在。”
千千终于支撑不住了,身子控制不住地倒下,幸好楚临一直都在注意她,及时把她抱入怀里,只见她脸色死白。
“阿千。”楚临紧张得轻唤道。
“我没事。”她努力地把眼睛睁开一条缝,虚弱地笑了笑道。
“少夫人,不如老夫为你把把脉吧。”大夫关心道。
“不必了,我在床上躺躺便好。”她有气无力地道。
“楚临,送我回房,好不好?”她抬头问道。
“嗯。”
“你应该知道自己出去之后怎么做吧,有劳大夫了。”他朝大夫礼貌地点点头。
大夫的心中当然晓得少爷的话中话,绝对对此事封口,随后便作揖告辞,拿起自己的药箱,在下人的引路下,离开了楚府。
楚临横抱起迷糊不清的千千,回到了卧室,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在床上,动作轻柔地脱去她的鞋子,体贴地替她盖好被子。此时,他看到她的细白眼角处流下两行清泪。
“阿巧的死与你无关,怕是有人动了些手脚,欲加害于你。”楚临吻去她的泪花,心疼地看着她,冷静地道。
“为什么?为了加害于我,就搭上了一条人命?”她缓缓地睁开眼睛,苦笑道。
“阿千,画皮画虎难画骨,即便有些人的表面再好,你也不得不去怀疑他们。”
“你知道是谁?”
“嗯,应该是她,不过还需要进一步调查,用证据说话。”一想到陷害阿千的凶手,他的目光变得发狠冷酷。
“楚临,我想回勒眉山。”千千偏头看向窗外的风景,眼神飘得悠远,淡淡地道。这里的气息太过污浊压抑了,突然有点想念勒眉山的清新空气。
“好,等我抓到了背后搞鬼的人,我陪你回去住几天。”楚临理了理她额前的碎发,柔声道。
“嗯。”她欣慰地点点头。
“睡吧,我去处理一下阿巧的后事。”等她熟睡后,他才离开房间。
楚临处理完阿巧的后事后,便找阿如与她私下交谈了一些时间,她却毫不承认,一直委屈喊冤,楚临不想把事情闹大,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去追究她的过失,再者,与阿如已经相处了十年的他早已摸透她的性子,认为她的胆子向来很小,小时候连一只蚂蚁都不敢踩死,这次的事情只是因为一时冲动而犯错,绝不会再次胡作非为。
可有时,一个男人即使是天下第一聪慧,也避免不了会有被一个美丽女人的高超演技蒙骗的时候,之所以会犯这种低级错误,是因为男人都有一种傲娇心理和博爱情怀,以至于完全低估了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女人的可怕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