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容姿嗔道:“又拿我打趣?”
史若芜笑道:“好啦好啦,我不讲了还不行么?对了,容姿,大齐跟南朝也未邦交,这倏然来的联姻着实是令人想不通,你说陛下会答允么?”
独孤容姿盯着她叹道:“总算是从那南朝公主身上转出来了。”
史若芜红着脸笑道:“我这不是好奇么。”
“这联姻对大齐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陛下十有八九不会拒绝。”独孤容姿也早便思量过了,南朝民风彪悍骁勇善战,这样一个邻国放在何人的边上都会令人寝食难安,大齐没有这个实力攻下南朝,那般联姻即是最好的办法了。
“你都这么讲了,看起来这事是没错的了。”史若芜想了想,感慨道:“倘若把这南朝公主赐给姬无赢,那该多好……”
独孤容姿扑哧一笑,“你啊……”
史若芜抬起眸,“不可能么?”
“自然不可能,陛下的意思已然摆明了,要抚长沙王,倘若把这极重要的姻约给了庐陵王,那庐陵王极有可可以得了这南朝的襄助,那般这形势又该大乱了,陛下不会这么做得。”独孤容姿十分肯定。
彼时同样在想这事的即是合欢殿的史昭仪。
史昭仪盯着姜姑姑,携着喜色道:“同南朝联姻?我瞧陛下是不会拒绝的。”
姜姑姑含笑道:“眼下够资格接受姻约的无非是三王爷跟四王爷,四王爷已有嫡妃,以婢女看,极有可能会是三王爷呢。”
史昭仪笑纹浮起,“倘若这样,那倒是天大的好事,南朝的国力可不弱,倘若可以成为无赢的襄助……”她笑纹渐深。
宣室殿内,景帝手攥着南朝国君所书的国书长时间不语,边上的甄娆把参汤微微放在案桌上,她替景帝跟柔地捏起了肩,柔声道:“陛下,先歇一歇罢。”
景帝点点头,顺势把她揽在怀里,“甄儿今日去漪澜殿了?”
甄娆依在景帝的怀中,“婕妤娘娘让臣妾去瞧瞧该给独孤二小姐备得庆礼。”
“噢?朕倒是险些忘了,淳于朗这小子还来讨过圣旨……”他轻笑了两声,“他倒是看好这丫头。”
“独孤二小姐才貌皆是长安出挑的,臣妾也非常喜欢。”
“这丫头倒是脾性稳重,若不是已然把独孤容烟许给了老四,她倒是更合适些。”虽然只见过寥寥几次,但景帝对独孤容姿还是有些印象的。
甄娆一笑,“长沙王妃也非常好。”
“甄儿眸中何人不好?”景帝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发,明眸却幽邃起来。
南朝这回的联姻一说解了他眼下的燃眉之急,倘若真的打起来,吴州那儿确实大齐的短板,苏家倒台后陈家也被查抄了,彼时的吴州急需重整。
“陛下,参汤要凉了,沈医傅讲了要趁热,这儿头的药材倘若凉了就少了效果。”甄娆端起了参汤。
景帝含笑地就着她的掌喝下了这碗参汤。
甄娆见他盯着桌上的纸张,乖巧地从他身上退下,“陛下,臣妾还约了要跟华阳公主品茶。”
景帝微微颔首,“从宣室殿带一些新进的春茶去。”
“是。”甄娆屈身福了一福,方才退下。
景帝沉思了片刻,提高了声响道:“傅康安。”
傅舍人立刻进了内殿,“陛下有何命令?”
“去传独孤左相。”
彼时的独孤府内,独孤容姿刚试过了嫁衣就有人捧着一大盒的脂粉儿水粉来试色。
“小姐,试试罢,长公主讲了,倘若颜色不好就再换。”杏贞都要哄着独孤容姿才可以得逞了。
独孤容姿无奈地被摁在梳妆台前,前一生自己连怎么嫁出去都不记得了,没料到这一回是永生难忘了。
“长公主今日没来罢?”独孤容姿有些庆幸,倘若华阳公主在,这又不晓得要折腾到何时了。
“长公主方才命了人来,说是本要过来的,但跟甄婕妤约了,明日再来,让小姐先定下这些。”
独孤容姿点点头,“那便试罢。”
彼时揆姑姑进了里堂,“小姐,洛大人来了,在前苑等着了。”
洛闻舟回来了?独孤容姿推开了那一盒盒的脂粉儿,“这些等我回来再试!”
前苑茶厅内,洛闻舟已然换上了一身的常服,他瞧见独孤容姿便立起身,“容姿小姐,我刚从衙门里过来。”
独孤容姿点点头,赶忙问道:“事都交接完了?吴州那儿如何?陈家人呢?”
洛闻舟蹙了蹙眉,回道:“周贺跑了,其它陈家人看起来是一无所知。”
“跑了?”独孤容姿有些失望,这条线索就如此断了。
“不过从周贺经常光顾的青楼搜到了这些东西。”洛闻舟从衣衫中取出了一封信件样子的东西,“是铜盆中余下的灰烬,依稀可以看清一些字迹。
独孤容姿从信封中倒出了几张碎片,还真是烧得焦黑,只可以依稀瞧见字迹,但这些字迹却有些奇特,“这些是……”
“南朝的文字。”洛闻舟明眸微沉,“这些我已然想法子确认了。”
“南朝?!”独孤容姿一惊,这么想的话一切倒是通顺了,因此那人非要姬无赢抹平那小楼的痕迹,还有蒙家的倒台,乃至蒙烽的死讯,这些皆是要掩盖南朝人在当中的掌笔!
洛闻舟一怔,“容姿小姐想到了啥?”
独孤容姿沉思了片刻,缓缓道:“南朝已然送了文书来,要跟大齐联姻,结秦晋之好。”
洛闻舟也神情凛然起来,“联姻?此时?”
独孤容姿点头,“陛下必定不会拒绝,南朝一直是大齐的心腹大患,曾经也有过联姻的心思,但南朝人不愿松口,对峙了这多年,这联姻倒是正中了下怀。”
洛闻舟一愣,“可南朝绝不会这么简单地乐意跟大齐联姻,倘若这么简单,何必还有这些毒药?”
独孤容姿蹙着眉想了片刻,“这事倒不必太急,虽言是联姻,但才不过送了国书来,前前后后还要不少时日,即便是选择的对象也非常难以抉择,陛下那儿不会太早下决断。”
洛闻舟面色还是不大好看,“也只可以如此了,倒没料到事会这样,那关于陈家的这事可还要上报?”他望向了桌上那些灰烬。
独孤容姿明眸一沉,“先不必,你倘若这么报上去,只怕还会被人利用,况且没有更多的证据,这些东西也会被说成是子虚乌有,周贺就报生死不明。”
洛闻舟点点头,“片刻我便进宫去复命。”
独孤容姿亦是微微颔首,随即又问道:“吴州那儿情势如何了?陈家如此一倒台牵连必定不小。”
“着实是有些乱,新上任的刺史非常头痛,不过吴州的兵户都暂且稳住了。”这些当然是镇远侯的手腕了,仅是暂且还不可以告诉独孤容姿。
独孤容姿轻叹了一声,感慨道:“那地方南盯着南朝,倒是难得安定……”
洛闻舟又讲了一些吴州的具体情况,方才离开了独孤府。
独孤容姿想了好一会子方才抬脚出了前厅,可没料到才拐过长廊就瞧见自个的父亲穿着官袍要往外走。
“父亲不是在休假?”独孤容姿参了礼后便开口问道。
独孤居正瞧见独孤容姿,含笑道:“陛下传召,父亲晚些回来再去令你挑一挑请帖的样式,新送来的几样还尚可一瞧。”
独孤容姿无奈地点点头,又是请帖……
回到长春馆,夏姨娘已然派发完了月帑,她瞧见独孤容姿便屈身参了礼,“容姿小姐。”
独孤容姿笑着对她说:“姨娘这些日子辛苦了。”
“不敢,贱妾只想着为容姿小姐分担一些。”她随即又疑惑地问道:“这个月的月帑都发下,仅是洛姨娘那一份应该如何处置……贱妾不大明白,正要来问容姿小姐。”
“洛氏的月帑便分了给那几个守着洛氏的老妈子即可。”
夏姨娘点点头,“那贱妾便去命令。”
从皇宫回来后独孤居正便立刻撵去了长沙王府,没多长时间长沙王府的书厅内就陷入了缄默中。
“此事万万不可!”姬无衡神情一变,重重地摇摇头,“父皇完全可以在皇廷其它适龄族人中选一人,那几个王府的世子也可。”
独孤居正沉音道:“我明白陛下的意思,这门姻约非常重要,倘若交与旁人陛下必定不会安心。”
“可……”
“殿下,这事你最好应下,且不论这南朝如何,光是陛下这儿,要的是你一个态度。”独孤居正轻叹了一声,“关于容烟,她一直识大体,不会胡闹。”
姬无衡蹙紧了眉,“容我再想想。”
独孤居正点点头,“殿下,陛下明日必会召见你,时候也不多了,早作决断。”
独孤居正走后,独孤容烟却是到了书厅外边,她听见自个的父亲来了,还有些意外。
“娘娘,独孤左相已然走了。”那随从瞧她来了,赶忙屈身回了。
姬无衡也听见了外边的声响,他打开了门,果真就瞧见独孤容烟立在外边,虽是初春但她还是披了厚实的斗风,为的是不染风寒,说毕竟还是为孩子着想。
他摆摆,“都退下罢。”说着姬无衡拥着独孤容烟进了书厅。
独孤容姿看他面色不大好,促声问道:“我父亲来过了?咋回事?我父亲不是为容姿的事告假了么?他彼时来是为容姿?”
姬无衡摇摇头,盯着独孤容烟因为怀孕而有些清瘦的面颊他眉心一蹙,这事他也晓得当中厉害,可他如何面对自个的接发妻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