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初九浑身僵硬如石。
来之前在车上还自我安慰,就算见到霍韶光也没怎么样的。
可是此时此刻知道了他就站在离自己不过数米远的地方还盯着自己看,她只觉得后背的寒毛全都竖起来了。
一动也不敢动的坐在那儿。
“总裁,找我吗?”
江里不自然的站起身摸了摸鼻子,有种做亏心事被发现的感觉。
“……”
霍韶光刚刚结束一个会议,有些事情要找江里。
可是出会议室就并没有看见他的身影,问了才知道,原来是代言‘唯一珠宝’的那个人来了。
江里是跑去见她的。
鬼使神差般的,坐电梯下来。
倒是想看看是什么样的人值得江里三翻四次的跑去交涉。
只是当他站在那会议室门口准备推门进入,听见屋内那一女声时,硬生生的将自己的动作逼停。
屋内女孩子的声音于他来说异常熟悉,熟悉得他曾听过无数遍。
他没有推门进去,而是就站在门外静静的听着。
一直到听见她说,不想见到自己时,他想也不想的推门而入——
凌厉的眼眸扫过那个背对着自己的女孩时,眉头紧紧皱起,带着几分探究。
而将目光投向江里的时候,则是异常犀利的。
那一瞬间,江里只觉得,这目光要是可以杀人的话,他可能已经死了好几次了。
灰溜溜的站起来,朝男人弯了弯腰,随即便将这偌大的会议室交给他们两人……
当会议室的关门声再次传来时,温初九简直悔青了肠子。
早知道早答应完事就是了,那么磨磨蹭蹭的做什么。
这下好了吧……
温初九微微偏头看了眼桌面上的合同,碳素笔就在一旁,她想也不想立刻拿起笔在上面签上自己的名字。
她拿笔的那只手微微颤抖着,就连签下字的地方,字迹都是弯弯曲曲的,十分难看。
眼角的额余光瞥见站在那儿的男人,只一眼她便收回目光。
深呼吸一口气放下笔来。
落落大方的转过身,与那男人面对面直视着。
两人的眼中皆是透漏着波澜不惊,只是温初九看着面前的男人时,眉头紧紧的皱起。
六年的时间,他一点儿都没有变,一如既往的沉稳,甚至比以前更冷了。
不知为何,看见他,莫名的让她想到,他现在的生活可以说是夫妻和睦家庭美满了,可是她却要背负着自己小孩的死的愧疚……
渐渐的眼中的那份淡定再一次被恨意所染上。
而在霍韶光眼中的温初九却变了很多。
她原本一头柔顺的黑长直,染了颜色还做了当下最流行的烫卷,巴掌大的小脸画着得体的淡妆,褪去了青涩,变得多了几分女人味。
“霍总现在的生活可真是幸福美满了。”
最先打破这份宁静的是温初九自己,她的语气里带着十足的嘲讽意味。
霍韶光沉沉那带着属于常年居于上位者,锐利的眸光的看着她,不做任何动作,但无形的压力还是压迫着她的。
或许别人不知道,但是温初九自己能感觉得到,拽着包带的手心上已经布满了汗渍。
见他不回应自己,温初九收回目光,心存侥幸的从男人身边走过。
只是她没想到,自己刚刚迈出两步路,手腕就被那人紧紧拽住动弹不得。
她的眉头紧紧皱着,男人手掌的热度透过皮肤传入她的身体。
手腕被他抓的那一圈隐隐发烫着。
“松手。”
她骤然沉下的语气,倒真是有些令人刮目相看。
“你还想去哪儿。”
这是她看见他以后的第一句话。
别的什么都不问,就问她,还想去哪儿。
温初九冷笑一声:“跟你有什么关系,我现在要去哪儿你都管不着。
大家各自过好自己的生活就是了……”
语毕,她用力的甩开男人的手,看都懒得在看他一眼,头也不回的离开这儿。
曾经她无数次的问自己,要是有一天再见到霍韶光,她会怎么样。
每次她都会信誓旦旦的说,如果那时候霍韶光没死,再让她碰到了,她会拿出这辈子所学的所有难听的脏话把他骂一遍。
再把他暴打一顿,打的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
可是……
今天他真的站到自己面前了,她甚至连嘲讽都快要忘记了是怎么说。
离开会议室后的温初九并没有看见曲笛的身影,默默叹息一口气,乘电梯离开。
在电梯门即将关上时,她看见霍韶光脸色极差从会议室内走出来,她看着男人心底烦郁,想也不想伸手去摁关门摁扭。
当电梯门彻底关上,将霍韶光的那张脸隔绝了之后她才默默突出一口浊气来。
感觉浑身都舒畅了不少。
霍韶光看着那被关上的电梯,脸色阴沉的可怕。
从他身旁经过的员工,一个个小心翼翼的,深怕自己哪里做的不好会蹙了他的眉头。
从一旁企划室里走出来的江里看见他都微微一怔,随即赶紧收敛了自己的目光走到他身边。
“霍总。”
霍韶光夹杂着隐隐怒气的目光扫过他的,抬脚便往电梯方向走去。
江里朝会议室里看去一眼,桌面上的笔是被人打开着,他心里一喜,赶紧吩咐一同走出来的穆总监让他将文件上收好,随即便跟上霍韶光的步伐。
进了总裁办公室,霍韶光烦躁的扯了扯领带。
随着办公室的大门被人关上,他才阴沉沉的回头。
“她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江里垂着眼眸:“应该是昨天。”
霍韶光粗喘一口气,看了他一眼。
走回办公桌后坐下,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白色小药瓶,到了几片白色药丸放进嘴里,就着桌面上的咖啡服下。
良久后平复了心情以后,他才再次睁开清明的双眸,一如既往冷然的看着江里问道。
“昨天临时换代言的事情就因为她。”
江里不做言语,就算是默认了。
霍韶光沉沉的看他两眼,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线。
“为什么不早点说。”
“本来是想等二小姐签下代言,在告诉您的,谁知道……”刚好被你给碰着了。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他不用因为温初九最后哪个要求而为难了。
“去查查她这些年过得怎样……”
“知道,我已经让人去查了,想必很快就会有答复了。”
霍韶光满意的收回目光,打开桌面上的文件夹,批阅起来。
看起来是已经把这件事情过去了。
江里看了眼他放在手边的药瓶略带担忧的开口道:“霍总,明天跟季医生约的……”
“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是。”
江里颔首,退出了办公室。
但是在关上办公室大门前一秒,还是担忧的看了眼他桌面上的药瓶,唇瓣紧紧抿着。
——
温初九自己打车回的出租屋,在车上她接了一个电话,随即便让司机掉头去机场。
一扫之前见到霍韶光的阴霾,此刻的她从头到脚都透露着开心。
就连前头开车的司机见到她脸上洋溢着的笑容,心情都变好了起来。
果然这看见好看的人笑,就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情。
出租车稳稳停在机场大厅外,温初九给了钱下车,便张望着朝里面走去。
机场出口
一名四五岁左右的男孩带着棒球帽穿着一条蓝色背带裤,身上背着小书包,手里还拖着一个小汽车形的行李箱,在空姐的陪伴下走出来。
他左顾右盼一番并没有看到自己想见的人,当即看好的脸蛋皱了起来。
但他还是乖巧的跟身旁的空姐说道。
“姐姐,我妈妈应该快到了,你可以去忙你自己的事情了,我在这里等她就好了。”
空姐蹲下身子,与他平视。
“姐姐有责任把你带到你妈妈面前,所以我陪你等,不过你确定你妈妈知道你今天来吗?”
“知道的,爸爸通知过她,应该是她今天比较忙所以慢了吧。”
男孩细软的眉头皱着,不时的朝前面张望着。
温初九一路是跑着进出机口的。
当看见站在门口的那个小男孩时,当即小脸上布满了笑脸,快步朝他走去。
小男孩自然也是看见她了,脸上的笑容在高高扬起的一瞬间又落下,小嘴厥的上面可以挂酱油瓶了。
他拉着行李箱也朝她走过去。
温初九朝小男孩跑过去,将他抱在怀里,在他白嫩嫩的小脸上亲了一下。
“楠楠宝贝,你怎么来了?”
“妈妈你偷偷跑过来,我跟爸爸生气了,所以爸爸让我过来给你捣乱。叫你快点回去。”
温初九被他的语气逗乐,正准备说话,身后的空姐已经跟上来,微笑着将手里的另外一个较大行李箱交给她:“顾夫人你好,我是顾驰先生安排送顾安楠小朋友来舒城的,那这边顾安楠我就交还给您了。”
温初九放下楠楠,随后朝那空姐点头道谢,接过了行李箱。
她看着手里这个二十八寸的大行李箱,十分无语,自己来的时候也就只带了个二十四寸的行李箱,顾驰怎么就给儿子收拾了这么大一个行李箱。
她脸色不是很好的朝身旁的小孩问道:“小楠,你爸怎么给你收拾这么大的行李箱?这是准备搬家吗?”
“不是,爸爸说他最近有事情,不然的话就跟我一块来了。这是他的行李箱先寄过来。”
楠楠整理了下自己的帽子,淡定的解释道。
温初九差点没有一口老血吐出来,这父子两真的是准备搬家啊。
“算了算了,不管他,我们先回家,晚上你想吃什么?我们待会儿回去放个行礼在一块去超市好不好?”
“好,妈妈走了之后,保姆天天给我做那两样菜,我都吃腻了。”
温初九笑了笑牵着他的小手朝机场外面走去,招了一辆出粗车带着孩子上车离开。
殊不知,机场拐角处,一名狗仔模样的男人从刚刚她接到楠楠起就一直对着她一阵猛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