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韶光原本想让黄叔送她回去的，可是却被她给拒绝了。
深冬的夜晚，温初九穿着单薄的礼服，外面披了一件来时的外套，走在马路上，小腿跟脚丫子已经被冻得没有知觉了。
她离开前找地方已经把脸上的妆全都卸掉了，这会儿小脸惨白惨白的。
加上阵阵寒风吹来，脸上感觉被刀割一样的疼，冷的她眼眶又红了几分。
她把羽龙服的帽子戴上，勉强上半身能暖和些。
在路边拦了一辆的士，报了嘉善福利院的地址后，她便愣愣的看着窗外，她好像抱一抱十一。
那个孩子，是她的孩子……
真的是她的孩子。
想着十一，她的眼眶又忍不住红了一圈，抬起冰凉的指尖擦去脸上的眼泪。
她不哭，她才不要在十一面前哭出来。
口袋里的手机响起，她本来以为是霍韶光想也不想的就要挂掉。
结果对方又坚持不懈的打来，她这才看了一眼来电，是简肃礼。
“喂。”她接起电话，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没那么奇怪。
但反倒是电话那头简肃礼的声音听着非常奇怪。
“初初，你在哪儿呢？”
“我要去福利院，啊礼你怎么了？为什么声音听起来好像怪怪的。”
温初九皱了皱眉头，对方说了一声没事儿。
可是随即她就听见电话那头的一阵轻咳声，像是对方故意拿远了手机，可是咳嗽声还是一声不落的传进她的耳朵里。
顿时这心脏就被人纠起来一样。
“怎么了？生病了吗？看医生没有。”她的声音里带着急切，却不想放到惹得对方一阵轻笑。
“我没事儿，就是感冒了。初初你还记不记得今年过年的时候你说你送我的那个礼物，你说在任何一天，无论你在哪儿，只要我一声令下你一定立刻跑到我的身边无条件的陪伴我一整天，在那一天里无论我提任何要求你都会无条件答应的这件事情你还记得吗？”
温初九哪里会不记得，她一直都记得，只是一年快要过去了，啊礼却像是完全忘记这件事情一样。
她没想到他今天居然会提起这件事情。
“你说的那个礼物是今年的礼物，所以我想今年快要过去了，可能在不想你讨这个礼物，就要来不及啦。咳咳……”
这次简肃礼没有忍住，温初九清清楚楚的听见他的咳嗽声通过电话传来。
那声音听起来他十分虚弱的样子。
“啊礼，我能不能明天过去找你，我今天……”
“没关系，我等你初初。”
她愣了愣，她都没说自己什么事情，简肃礼便已经先一步答应了她。
他说没关系，他等她。
他到底是怎么了？
“初初，明天我在简家别墅等你，你一定要来，好不好？”他的声音很轻，好像深怕她会拒绝了一样。
温初九又觉得眼睛一酸，木木的说了声“好。”
“乖女孩。”男子低醇的嗓音从那头传来，传进她的耳朵里。
温初九想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她知道自己这会儿笑的肯定比哭还要难看。
“嗯。”
开车的司机师傅通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以为他是失恋的小姑娘，在她挂掉电话后开口道。
“小姑娘啊，这世界上的男人那么多，总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自己知道吗？好男人是有的，并不是每个男人都是大猪蹄啊，你要看开些。”
温初九被他说得有些莫名其妙，一时间没搞懂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在司机师傅滔滔不绝的话语过后，她终于是抓到他的点了。
感情师傅是以为她失恋了，为了男人在这里伤心不已呢。
但是到最后她也没有再去解释，而是看了一眼车窗外的景色，淡淡出声道：“师傅麻烦你掉头吧，我不去福利院了……”
她报了简家的地址。
去找简肃礼。
她想，当初那个承诺是她自己许下的，如今简肃礼来找她兑换，她怎么能不应允呢。
明明是自己答应的，结果到最后还是自己先反悔了，她觉得这样很不好。
车子停在简家别墅外，她给了钱下车去摁门铃。
出来开门的是冯管家，之前她来的时间见过这个管家。
可能是因为简肃礼的原因，冯管家每次见到自己的时候都是和颜悦色的。
只是这次他一开门脸色便是极难看的，温初九还以为他是很不欢迎自己来。
但待冯管家看清楚门外站着的是温初九的时候，脸上一闪而过的不自然，再看到她身上单薄的一副时愣了愣，赶紧让开身子让她进来。
“温小姐你怎么来了？不是说明天才会来的吗？”
冯管家的语气很不自然，温初九看了他一眼，在门口脱下高跟鞋换上拖鞋，朝屋子里看了看。
“啊礼不在吗？”
“少爷在，他就在二楼的卧室里。”
温初九点点头，抬脚便想往楼上走去，动作轻车熟路。
简肃礼这里就相当于是她的第二个家，来的次数多了，便也没了那般拘束，而且对每个地方都很熟稔。
因为简肃礼对她从没有一丝一毫的防备之心。
“温小姐，您要不要先喝点热水，换一身衣服？我去叫少爷下来。”
温初九脚步一顿，回头不明所以的看了眼管家，只觉得他今天好像很奇怪。
“不用了冯管家，我上去看看啊礼，他好像感冒了，听声音好像特别不好。”
冯管家看着女孩上楼的身影，那已经到了嘴边的话还是没有说出来，全都憋了回去。
简肃礼靠在床上，手中的纸巾已经被他咳出来的血迹所染红。
他团作一团抬手丢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而后叹息一声，看了一眼床头柜上的那个相册。
相片里的女孩明眸皓齿，与他并排而立。
他想，他怕是坚持不到看她穿婚纱了吧。
简明德为了做掉他，长期在他的食物里动手脚，等他们发现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医生说毒素已经侵入肺腑，他将不久于人世。
当初为了温初九，他与简明德，言迟瑞对着干。
从那会儿简明德已经对她起了杀心，他认为只有彻彻底底的杀了简肃礼，让他消失，自己将来的路才不会再有那么多绊脚石。
在简肃礼看来他也算是看透了，认了。
不论简明德想做什么，他都无话可谓，对他来说唯一的舍不得恐怕也就只剩下温初九了。
所以他今天才会打电话，问她在哪儿。
只要一天，一天就好了，这一天，让她陪陪自己，那也不用去就陪陪他就好了。
嗓子一阵腥甜，他又想咳嗽了，连忙抽过纸巾捂着嘴巴将喉咙里的血咳出来。
当房门被人毫无预警推开来的时候，简肃礼甚至都来不及把手里那团沾染了血迹的纸巾给处理掉。
他本来还以为是顾瑾卿或者冯管家，还笑着抬了抬手，而后将纸巾丢进垃圾桶。
“在这么下去，我看这全身的血都要被咳出来了。”
他调笑的语气，却让来人一点也笑不出来。
“啊礼……”
女孩颤悠悠的喊着他的名字。
简肃礼听见那声音的时候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一样，他缓缓抬起头去，温初九眼眶通红的模样出现在他的眼前。
“初初，你不是……”
“你怎么了？”
温初九先一步打断他的话，快步朝他走来，在他的床边坐下，拉着他的手。
目光掠过那一纸篓的纸巾，上面都还夹带着鲜红的血迹。
他的手指之间上还沾染了来不及擦掉的血迹。
“怎么会这样的？你生什么病了，我……我之前看你，你不是还好好的嘛？怎么这才几天的时间就这样了？”
温初九的语气格外的迫切，她想要知道答案。
这会儿说话的时候她自己都觉得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她不敢想象若是再一次失去简肃礼，她会怎么样。
第一次以为他死了，她便心疼的难以自持，简肃礼是她最后的亲人了，她真的一点也不想他出事。
看着女孩快要害怕的快要哭出来的样子，他忽然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打电话给她。
他抽了自己的手用纸巾擦过之后，而后指腹轻轻的擦过她的眼角，将她脸上的泪痕擦掉。
她今晚哭的多了，好像特别敏感，只要一点点事情就会刺激到她的泪腺，怎么也止不住的那种。
“小姑娘以前那么爱笑，现在变得那么爱哭了可不行。”
温初九吸了吸鼻子，还像模像样的耸拉了两下肩膀。
“那你……那你要告诉我到底生什么病了。”
简肃礼点头。
在她止了哭泣之后这才缓缓说道。
“医生说我喉咙发炎了，所以才会一直咯血，等把喉咙里的血咳掉后，在配上吃药就不会有事儿了。”
他说的信誓旦旦，可是温初九却一点儿也不相信。
喉咙发炎哪里会这么严重的咳血出来了。
而且在她刚进来听他那语气，好像是这段时间他都一直是这样的，那一垃圾桶的纸巾，可不像是吃药就会好的事情。
“啊礼，你真的没有骗我吗？你真的只是普通的喉咙发炎了？我怎么瞧着一点也不像啊。”
“傻丫头，跟你说真话反倒不相信了怎么回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