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长说，十一是在那年的四月十一号被捡回来的，大家便把那天默认了十一的生日。
所以才叫他十一的。
——
温初九在福利院里呆了一个礼拜左右的时间，期间她就直接住在了福利院里。
帮着院里的老师院长照顾孩子。
霍韶光一直都知道她的行踪，也有偷偷派人跟着保护她，但是从始至终就没有露过面。
他知道温初九的心情不好，他就是想让她冷静过了这段时间再去找他。
再加上又简肃礼拦着，他每次想去找她都会被拦下。
福利院里的小孩大都是父母丢弃，或者父母出事成了孤儿的孩子。
每天也有不少的夫妻来福利院想要领养孩子。
那些夫妻大都是不能生养，想要领个小孩回去希望老了以后也能有寄托。
每次那些夫妻来的时候，院里的小朋友都会穿的整整齐齐的站在那儿。
希望那些叔叔阿姨能看上自己，将自己带回去，让他们有一个家。
可偏偏每次有人来的时候十一都会躲得远远的。
温初九观察了许久发现这个孩子十分聪明，而且也十分董事，就是平日里沉默了些，不怎么爱说话。
他好像看起来很不愿意被人领走，明明凭这个孩子的聪明劲儿，早可能不在孤儿院里了。
后来她也去问过院长才知道，原来十一之前被领养过两次。
可都是因为养父母后来又怀上孕了，便把他退了回来。
温初九听到这里十分恼怒，这些大人实在是太过分了。
难道他们就不会想着是因为十一的存在。
将福运带给他们，才让他们有了自己的孩子。
结果到最后他们不仅不疼惜十一，还因为有了自己孩子后便把他送回来。
难怪每次，她看见有人来，十一都会躲得远远的。
这孩子怕是已经惧怕了接受他人的亲情。
这天又有一对结婚十年的夫妻来了福利院，想要领养小孩。
十一正在院子里跟其他的弟弟妹妹玩耍。
那对夫妻来了院子里，一眼便相中了十一，便对院长说想要领养十一。
院里的老师将十一领过去的时候，小孩头也不回的就跑走了。
温初九当时正好从屋子里出来，小孩直冲冲的往她身上一撞，随即又垂头跑走。
她站在那儿。
脑海里全都是方才小孩抬起头来时，那红红的眼睛。
他怎么哭了？
伸手拦下路过着急去找孩子的老师，她立刻问道。
“刚刚十一怎么了？”
“有一对夫妻想来领养十一，这孩子一声不吭的就跑了，院长还在那儿跟人家说话呢，我得先赶紧去把小孩带回来。”
温初九松了手，眉头轻轻拢着。
最后十一还是被带到了那对夫妻的面前。
温初九也跟着一块过去了。
能来福利院领养的人，基本都是经过层层筛选的。
毕竟院长也不希望每个孩子被接走又被送回来，每次都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小心了。
可没想到在十一身上还是发生了最不想发生的事情。
那对夫妻看模样应该也有三十多了，据了解他们两人之前是有一个七八岁大的孩子了，前年小孩去江边游泳溺水，便再也回不来了。
原本两人想再要一个孩子的，可很不幸的一年前妻子检查出得了子宫瘤，切除了整个子宫，从今以后便完全没有了在怀孕的可能。
后来两人便想到去领养一个孩子。
这以来便相中了十一。
觉得跟十一特别有眼缘，而且十一跟他们之前那个孩子的年岁相反。
妻子看见十一便抱着他，直叫儿子，说什么也不肯松手。
温初九看见这一幕的时候，打从心里的心疼这个女人，又仿佛从她身上看到了自己的模样。
她失去了两个孩子，虽然说是一眼都没瞧见过那两个孩子，但是已经叫她够痛苦的了。
而这女人养了七八年的孩子没了，简直就是叫人痛不欲生。
但是十一非常抗拒，这孩子已经被伤过两次了，这一回即便是对方夫妻很诚恳的了，可他依旧抗拒。
甚至伸出手将女人推到在地，一声不吭的跑走。
女人愣了下，男人立刻上前扶起她，院长站出来解释，而老师准备去追。
温初九立刻拦下了老师，说自己去追他。
十一又躲进了那个小黑屋里面，温初九来的时候他抱着身子躲在里头，将脑袋埋在自己双臂里。
那一抖一抖的肩膀，看起来像是在哭。
她只觉得心里一疼，越过栏杆走了进去，在他身旁坐下。
“十一，为很么不想找新的爸爸妈妈？”
小孩倔强的抬起手擦了擦自己脸上的眼泪，带着浓浓的哭腔说道。
“那些人都不是我的爸爸妈妈，爸爸妈妈已经不要我了。
他们只是一时新鲜把我带回去，等他们有了自己的孩子，就会把我再丢掉。
与其这样我宁愿不要爸爸妈妈。”
温初九听着他的话，只觉得心里很疼。
这孩子才多大，就要接受一次次的伤害。
当年温嘉实死后，她被送到孤儿院，可是她很幸运的遇到了简肃礼后来又被霍家的人收养。
至少霍家的长辈从始至终都没有让她苦过，甚至是把她当成亲生女儿的来疼。
所以如今看到十一这样委屈巴巴的模样时，心里肯定是难过的。
她伸出手搂住小孩瘦弱的身子，她明显的可以感觉到小孩不自然的僵硬了一下的身子。
“我曾经有过两个孩子，可是他们都没有被留下来。
第一个小孩，是个男孩子，算算年纪今年也有七岁了。
第二个小孩，她在我的肚子里带了五个多月，可最后还是离开了我。
或许他们现在也在另外一个里埋怨我是我不要了他们了。
可是自从第一个孩子离开我后，我日日夜夜的忏悔，为什么自己没有保护好他。
让他还没睁开眼睛看看这个世界，就被坏人扼杀。”
温初九细软的声音缓缓传来，小孩停住了眼泪，抬起雾蒙蒙的眼睛看着她。
“为什么？”
“嗯？”
“为什么没有保护好他们。”
她的身子往墙壁上微微一靠，将十一搂进自己的怀里。
“因为这个世界上的坏人太多了，他们不想让一个人好过，就不择手段的让他们失去自己最重要的人。
从前的我很懦弱，后来我觉得我成长了，可是不久前我才知道，原来我一样的软糯无能。
十一你要记住不是你的爸爸妈妈不要你，而是那些坏人太坏，逼着你跟你的父母分离。”
温初九故意这样说，是想让这个孩子的心里存留些许美好。
这个世界太残酷，即便是对一个孩子也依然如此。
那她宁愿他可以心存美好的长大，而不是总是怀揣着被抛弃，被厌恶的心理长大。
那样的长大太痛苦。
“……”
十一没有说话。
但她却伸手搂紧了他的身子：“十一，你以后想做什么？”
“嗯？”提起以后的理想，小孩似乎是来了兴趣：“想做有钱人，把福利院建的漂漂亮亮的，让小朋友全部有书读，有衣服穿有玩具玩，不然他们受欺负。”
“那十一就要去读书，学到知识了，将来才能完成自己的梦想。”
“我想，可是，院里的哥哥姐姐还有不少，他们也要读书，院里……”
“十一既然你不愿意接纳心的爸爸妈妈，那我来资助你一直到你大学毕业好不好？”
小孩瞪大了眼睛，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见的话。
“初九姐姐，你在说什么？”
“我说我资助你让你完成你的梦想好不好？”
“为什么？院里的小孩子那么多，姐姐为什么要帮助我？”小孩垂了垂头，语气里带着疑问，同时也带着几分惆怅的意味。
他在害怕，害怕温初九只是一时兴起。
又或者是为了别的目的。
以前听院里的老实说有一个小姐姐，也是有人说要资助她读书，可是后来姐姐高中毕业，资助对象因为某些原因就放弃了资助。
那个小姐姐的读书特别好，还常常会教福利院里的小孩们读书，她本来都已经考上了理想的大学，但是因为出了些事情，小姐姐经受不住，好像死掉了。
所以他也会害怕。
温初九摸了摸他的脑袋：“因为我觉得自己和你有缘啊，缘分这个东西啊，妙不可言，是说不上来的。”
是了，有时候缘分这种东西，就是这么奇妙。
她就是打从心眼里的喜欢这个孩子，或许跟自己以后不能生了有些关系吧，她喜欢小孩，如果十一愿意的话，她想收养这个孩子。
但是她知道他的抗拒心理，既然这样，那她就换一种方式不就好了。
十一很腼腆，有时候温初九看得出来他很想靠近自己，但是偏偏脸皮薄，就是不敢上前来。
所以很多次都是她主动将小孩搂紧自己怀里的，把他当成自己的小孩来疼。
在福利院里呆了一段时间后，温初九的心情明显变好了不少，简肃礼过来看她的时候，看见她脸上好不容易重新挂起的笑容，也是打从心底里的开心。
但是有时候她也会忍不住往院门外看去，似乎是在等什么人。
很可惜的是，她等的那个人从没有出现过。
这天她在院子里坐着，给小朋友说故事，恰好这时候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沉默了数日的手机，难得响起来，她一时有些激动的，本以为是那个男人来的电话，却不想拿出手机后，发现是郑馨月。
她接起电话。
“喂，馨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