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他说,娥皇没有忘记他的承诺。”
李家天下跟霓裳羽衣曲为聘!
南唐现在的样子,就算可以躲过这一劫,还会有下一劫的。
与其兢兢战战的想去避开,何不大大方方的面对这一切。
反正,都是避无可避的事情。
“都虞侯……”唐定顿了一下,似乎还想说什么。
“娥皇知道你是赵家亲信。”
都虞侯,已经变成了赵匡胤的称号了?
看来,赵匡胤是灭汉之举,十拿九稳了。
而眼前的唐定也许不是赵匡义的人,而是赵匡胤的人。
唐定也不是什么笨人,知道周宪是让他有话就说,反正她是外人的意思。
“姑娘,可好。”
周宪微微一笑,“谢都虞侯的关爱,娥皇一切都好。”
“这是都虞侯让周宪带给小姐的。”
唐定从怀中拿出一个红纸包,递到了周宪的面前。
“娥皇……”
周宪想拒绝,毕竟无功不受禄,唐定却飞身而出。
“在下告退。”
唐定还没有等周宪把话说完,随即丢下了手中的东西,飞身出了窗户的离开,消失在黑夜之中。
周宪没有再说话,只是转身,把那封信点燃,化为灰烬。
周宪打开了红纸包,红纸中静静的躺着一个跟赵匡义给自己一模一样的玉镯。
周宪微微的蹙眉了一下,一眼就能看的出来,这玉镯它们是一对的?
也许,他们因为是兄弟,父母留给他们一人一只。只是,为什么这赵匡胤也会这般的给自己?
用红纸包好玉镯,周宪把它给收藏了起来。
皇宫的礼单才送到周府,外面却如这大雪纷飞一般的,动荡不安。
一片歌舞升平的江南,你家娶亲我家嫁的,好一番热闹非凡。
而远在他处,却已经是血流成河。
后周……
正月,彰武节度使高允权卒。
其子高绍基谋袭父位,诈称父疾病,上表求以已为知军府事。
又屡奏杂虏犯边,希望能承袭父职。
后周以六宅使张仁谦往延州巡检,高绍基始发父丧。
后周枢密使门下侍郎平章事王峻,于邺都兵变时为兵马都监。
郭威自邺入汴,王峻佐命之功最多。
其虽以天下为己任,但恃功骄矜,对郭威言事多出语不逊。
更因不满郑仁诲、李重进、向训等人进用,假意称病求解职,一面对前往敦谕的使节不礼,一面又邀诸节度使为保证。
又忌镇宁节度使柴荣英烈,屡阻他入觐。毕竟,柴荣真正的身份是郭威的内侄养子郭荣的身份。
王峻虽已典枢机、兼宰相,又固请领节镇,郭威不得已,以其为平卢节度使。
二月,后周又命静难节度使折从阮分兵屯于延州,又命供奉宫张怀贞率禁军西指挥屯于鄜、延,高绍基惧,将军府事付副使张匡图。
朝堂之上,王峻又请以颜衍,陈观代范质、李谷为相。
郭威以进退宰辅,不可仓猝为由,未允。
王峻争之不已,出言不逊。
郭威以王峻欺凌太甚,不堪其无君,幽峻,贬为商州司马,至州病卒。
邺都留守王殷与王峻同佐命,郭威恐其不安,遣殷子往邺都通报王峻罪状。
王殷几次请入朝,均不获准。
周宪收到这些消息的时候,已经是烟花之日的时候了。
赵光义送来这消息的时候,周宪同时得到的市井消息还有……
二月,湖南武安节度使王逵杀静江节度副使何敬真、武安节度副使朱全琇。
就在南北之间,消息传送的时候,南北却同时发生了大事。
六至七月,南唐不雨,大旱,井泉干涸,淮河可涉水而过。
饥民相继渡淮入后周之境。
南唐濠、寿发兵拦阻,饥民与官军复而趋北。
后周听南唐饥民籴米过淮,于是南唐筑仓,籴北米供军。
八月,后周诏南唐百姓以人畜负籴者听之,以舟车运载者不予。
而北方东自青、徐,西至丹,慈,北至贝、镇,皆大水。
赵光义送信来的时候,周宪沉默了好久,才给赵光义回信的。
‘我知是烦君此事,可是此事如今也只有君可为。能否,善待我南唐百姓?’
仅仅只是怎么一句,能否,善待我南唐百姓,却用了她最大的勇气。
她这是在让敌国之人,帮他敌人。
周宪随即,又让唐定给赵匡胤送了一份信。
‘赵大人,心胸广阔,定然能爱民如子。南唐之子,就拜托赵大人了。’
唐定看着周宪的两封信,迟疑了片刻开口问道:“可有,带给爷跟赵大人的话?”
周宪看着唐定,微微的扯动了一下嘴角,淡声的说道:“一切安好,勿念。”
唐定看着周宪,随后微微的点头了一下,消失在周宪的眼眸之中。
看着唐定消失的身影,周宪微微的暗下了眸子。
哪里一切安好了……
南唐金陵城内,歌舞升平一片。
可是,金陵城外,却是灾民一片。
如此对比,比起掩耳盗铃来,还要可笑三分。
她从来没有像此时此刻,希望赵家的兄弟两个人,可以打到南唐来,灭了这南唐的天下。
而就在周宪担心着赵匡胤兄弟俩能不能帮到南唐的老百姓的时候,南唐却先开始动手处理此事了。
十月,南唐以楚州刺史田敬洙所请,于楚州筑白水塘以灌溉屯田,并诏州县修复湮废的陂塘。
于是力役暴兴,南唐以近侍车延规总掌其役,发江西洪、饶、吉、筠诸州民、牛往楚,常、吏因缘为好,强夺民田,民怨。
周宪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手都在颤抖。
宛如站在旁边,大气都不敢吭一声。
“荒唐。”周宪怒道:“简直就是在作茧自缚。”
“小姐……”宛如看着大怒的周宪,有些担心的开口说道:“小姐,这是国事。”
这要是让老爷知道的话,小姐又要免不了一顿的被惩罚了。
这一万遍的,她们还没有写完呢。
周宪深吸一口气,努力的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了下来。
看着眼前一脸担心的宛如,周宪有些歉意的说道:“宛如,吓到你了。”
宛如随即摇头的说道:“小姐没有吓到宛如,只是宛如担心小姐……”
“担心什么?”周宪浅声,“是担心你小姐又一次跑出去?”
“小姐,您不能再出去了。这要是再出去,老爷非把宛如的腿打断了不可。”宛如可怜兮兮的看向周宪。
“我知道了。”周宪浅声,“不会的。”
如今,战乱加灾年,自己出去都不能自保,只是在添乱而已。
如果可以,她是想出去看一看,天下如今乱成了什么样。
可是,她担心,自己的所作所为,到时候给别人带来麻烦。
“小姐。”宛如说道:“宛如知道您现在忧心外面难民的事情。”
“可是,小姐,这一切不是小姐一人能处理好的事情。”宛如说道:“百姓流离失所,小姐就是再急,也没有办法跟老天斗啊。”
“是啊……”
周宪微微的叹息了一声,没有办法跟老天斗,没有办法跟命运斗,什么都没有办法斗。
那么,自己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
老天爷,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难民的状况,比周宪想象中的要严重的很多。
就在难民让人无法安宁的时候,赵匡胤那般却一路征战的送来捷报。
让周宪措手不及的是,后周变天了。
就在周宪感叹一年又慢慢的过去了,自己并没有多大感觉,而难民却应该是度日如年的时候,后周来信了。
年末,帝王病重。
周宪收到赵匡胤送来的消息的时候,正好是年末的除夕。
一个人坐在院中守岁,甚是无聊也甚是冷清跟孤独。
就在其他的地方的老百姓都痛不欲生的时候,金陵城内却喜气洋洋一片,家家户户张灯结彩的热热闹闹的过年。
周宪看着外面灯火通明的画面,只感觉是一种戳心窝的讽刺。
明明都生活在一个时空之下,可是每个人的生活却不尽相同。
像她这样的衣食无忧的不少,衣不蔽体的却更甚。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应该就是如今天下最真实的画面了。
“小姐,您怎么在叹气?”宛如走了出来,给周宪披上了外衣的说道:“今天可是除旧,这般被老爷夫人知道了,又免不了要说小姐了。”
周宪浅声,“只是感叹,明年的天下罢了。”
“小姐。”宛如说道:“不是宛如说您,您一天到晚的只想着这天下大事的,您又不是男子,要征战沙场的。”
“宛如,新年快乐。”周宪把一个红包塞到了宛如的手中说道:“很晚了,就不要陪我守岁了,去休息吧。”
“小姐……”宛如抗议,知道自己家的小姐是不想听这个话题。
“宛如,你看天上的繁星如此之多,跟我们地上的人一般的多。”
周宪浅声,“可是,它们是一样的,我们却是不一样的。我们是朱门,他们是路边骨。”
“宛如。”周宪浅声,“郭威要死了,后周要乱了。我们南唐,又能安世于何日。”
宛如看着周宪,沉默不语。
这些年,跟在小姐的身边,耳濡目染的早已经知道了天下的时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