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乡?”程舒志有些不明所以,“歌儿,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没有什么误会的。”安歌背靠着门,忍着心里的气,绝情地说道:“我已经让李秀云转告过你了,从此之后咱们桥归桥、路归路,你是你、我是我。”
程舒志更加不明白,他拍门的声音更加急促:“你先把门打开,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
“我同你没什么好说的,也不想见你,你走吧。”
“歌儿,你说的这是什么气话,快把门打开!不要胡闹了!”安丰年看一眼程舒志,生怕安歌的最自己未来这棵摇钱树,急忙压着嗓子斥道。
安歌歪头看了一眼厚厚的门板,倔道:“爹,我没闹,今天他只要不走,说什么我都不会把门打开。”
“这......”安丰年无奈地看程舒志一眼,拉着程舒志的胳膊走到一边,他小声问,“贤侄,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跟歌儿她吵架了?”
程舒志也不明白地摇摇头:“我送她去江北的时候她还好好的,现在她突然不见我,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安丰年也琢磨不出安歌的心思,他示意程舒志躲到一边去,然后再次敲门道:“乖女儿,舒志贤侄已经走了,你把门打开吧。”
安歌不信安丰年的话,她跑到窗户那儿,把窗户打开一条缝,从缝里朝院子里看见,看见院子里只有一个小二站着,冲安丰年嚷嚷道:
“盘子我是得拿回去的,东家,您能不能先拿几个盘子过来,把菜给倒到自家盘子里去,我等着回去交差。”
“闺女,别闹了,快把门打开,让小二把饭菜拿进去!”
瞧不见程舒志了,虽安歌不大信程舒志已经走了,但她心里还是有隐隐失落。程舒志则是躲在暗处,看见安歌果然慢腾腾地把门打开了,他像是一股风似的,立刻从暗处窜出来,在安歌反应过来之前,窜进了屋里。
安歌一回神,晓得自个儿被骗子,红着脸一拉程舒志的胳膊,就把他往门外拽。
她拉的正是程舒志的左胳膊,程舒志的左上臂被狼撕咬下来一块肉,至今新肉还没完全长出来,安歌一撕扯,他便装出痛苦的样子哀嚎道:
“哎呀疼疼疼!”
虽是哀嚎,但程舒志的脚下却像是生了根似的,纹丝不动,他右手抓住安歌的手,阻止她的动作后,看着她的脸,趴在她耳边柔声说:
“别生气了可好?都是我的错。”
安歌认为他认错的态度敷衍,但小二跟着安丰年已经紧跟着进来了,当着外人面,她的脾气不好发作,于是冷哼一声,甩开程舒志的手,气呼呼地坐回床边上。
程舒志跟着走过来,蹲在床边,拉着安歌的一只手,他抬头看她,她别过脸去,怒气摆在脸上,不肯看他。
“你都好了?”就算安歌生气,但程舒志看见安歌的皮肤已经不像老树皮,光滑如初,身上的烧伤应当也都好了,心里也十分高兴。
“哼。”安歌又扭了扭头。
“好了,别生气了,都是我的错,我的错,我不该让他们把你留在江北,我应该亲自去接你回京都的,我晓得是我的错了,你就莫要再生气了,好吗?”
安歌斜眼白程舒志一眼,眼睛又瞟向了别处,心说道:“你不把我送到江北去,又如何跟你的情妹妹你侬我侬?”
看她依旧毫无接话的意思,当是恼极了自己,可除了这件事,程舒志仔细想了又想,也没想到自己究竟做了什么让她不高兴的事,于是他试探问道:
“你是嫌我从八月十四到八月十六都没给你写信吗?不是我不写,十三号那天,我的胳膊被狼咬伤了,十四号在擂台上又遭到了别人暗算,实在是没有提笔的力气。”
听到他受伤了,安歌心里一阵慌,刚要问他身体可还安康吗,但看他面色红润,不像是受伤的样子,又以为这是程舒志使出的让自己心软的苦肉计。
她使性子甩开程舒志的手,依旧不说话。
在哄人这一项上,程舒志拙劣得很,安歌不理他,也不让他碰她,他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手足无措地站起来,紧张地看着安歌。
直到小二把酒菜全都盛到安丰年的盘子里,安丰年领着小二识趣地出去了,顺势带上了房门,安歌才深吸一口气,扭头盯着程舒志,脾气终于发作。
“你不在你的温柔乡待着,又假惺惺地来找我做什么?发你的善心吗?看我的笑话吗?想看我安歌离了你,是不是连日子都过不下去吗?”
“哪里来的温柔乡?”程舒志眉头蹙起。
“呵。”
安歌冷笑一声,“你和李秀云在状元府外卿卿我我,被我撞了个正着,你却还要跟我装蒜。”
程舒志眉头蹙得更深:“你什么时候见到我和她卿卿我我了?”
“昨日午时,你外出回来,她在府外等你,你俩的一举一动我瞧的清清楚楚!”
“昨日午时?”程舒志想了想,慌忙问:“那个时候你也在?”
“在又如何,不在又如何?左右在我去江北之后,你已经和别的女子定下终身,又何必再在意我?”
安歌打掉程舒志伸来欲拉扯的手,醋意和火气冲上脑门,脑子热得很,不管不顾地说着狠话:
“我安歌不是没皮没脸死缠烂打的人,之前咱们互相爱慕,便定下终身,如今你既然心里没我,我也不再纠缠。同样的话我已经跟李秀云说过,今日咱俩既然见面了,我便再你说一遍。”
“我祝你和李秀云天长地久、百年好合,从此之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咱们再不相干!”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程舒志的心一紧,“昨天你是不是跟秀云见面了?”
“呵,一口一个秀云,你倒是叫的亲切。”安歌小声嘲一句,“不错,我确实和她见面了,不过你放心,我没对你的情妹妹说什么不该说的话,今儿你来这儿找我的事,我也不会说出去,咱们到此就算是两清了,你走吧。”
“你的命,是我一次一次从鬼门关拉回来的,两清不两清,不是你说了就算的。”程舒志一下子扣住安歌手,却没用力。
安歌条件反射地看他,看见他眸子里已经有火气,忍怒问:“她都跟你说了什么?”
程舒志的火气是对李秀云的火气,安歌却误以为他是在要自己发火,她心里更加委屈,想着你也不过是个看重皮囊、喜新厌旧的人。
她大力甩开程舒志,忍不住吼道:“她都跟我说了什么,你去问她啊!我一颗心已经十分难受了,你又何必在我伤口上撒盐!”
说着,泪水夺眶而出,安歌一抹泪,伸手去推程舒志,声音骤然又低沉下去。
“你走吧,出了这道门,咱们就再没关联,从此之后,你拥哪个美人入怀,亦或是要做什么事,都和我没什么关系,我亦是。咱俩的缘分,就到此终了吧。”
她手刚碰到程舒志的衣襟,猛地程舒志一下子把她抱进怀里。他的拥抱很用力,恨不得把她嵌进自己的骨头里,他的下巴抵在她的脖颈上,头发蹭着她光秃秃的脑袋,声音低低的,像个小奶狗似的,有着几分可怜。
“是不是她跟你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让你误会了?你离开京都后,我从未勾三搭四,流连过其他女人,她昨天才来的京都,今儿我就已经把她送回去了。你信我,我跟她真的没有什么,你不要赶我走。”
安歌拼命想要推开他,可是他的力气大得很,安歌挣脱不开,只能由他抱着,她听见程舒志的话,铁石般的心略微松动两分,可嘴上还是说道:
“我亲眼见到你昨天中午在状元府外和李秀云搂搂抱抱,你昨天分明看见了我,却又熟视无睹,你又该作何解释呢?”
“我昨天没有见到你。”程舒志有些慌,“自从知道你失踪的消息后,我找你找得快要疯了,如果我昨天真的看到了你,又可能可能熟视无睹!”
程舒志的智商是在线的,他略微想了想,问:“谁告诉你,我见到你了?是秀云吗?”
“除了她还能有谁。”安歌嘟囔着。
程舒志心里这些有数了,“你离开京都后,我对你始乱终弃,和她搅和在一起,也是她告诉你的?”
安歌点了点头,程舒志松开怀抱,看着安歌的眼睛,认真地说道:“我和她之间清白得很,她喜欢我不假,但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我不知道她具体都和她说了些什么,但我真的没有做出什么对不起的事情,你要相信我。”
“我可以相信你吗?”安歌亦看着程舒志的眼睛,认真问。
程舒志郑重地点着头:“可以。”
安歌看着他,他的眼神认真,她信他说的是真话,但她突然生出戏耍程舒志的小心思,藏住心里窜出来的小雀跃,故意问:
“除李秀云之外的小姑娘呢?你有没有跟别的小姑娘多接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