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你为何不阻拦表哥那么做?他们男女授受不亲的,这可成何体统?”待灵妃整理好情绪走出来后,一直守在门口的孟梦激动地拉住了她,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灵妃轻轻地拍着孟梦的手,安慰道:“当时镜儿的情绪很激动,你看不出来吗?谁都拦不住的,还不如顺水推舟。再说了,咱也不是没有收获,最起码,我们知道了这个丫头对你表哥很重要。”
“他们真的是师兄妹?您问出来了?”孟梦没有想到鬼剑会这么容易松口。
灵妃点点头,却没有任何的怒意:“问出来了,这丫头是从外面抱回来养的,也是可怜人。”
孟梦这才稍微心情好了点:“这么说来,我们可以拿这个女人来威胁表哥了?我看表哥这么紧张,一定是不会再跟我们对着干了。”
意外的是,灵妃并没有马上给出明确的回复,只是说道:“这事回头再说,我先去找一下皇上,有点事要跟他说。”
“用我跟着吗?”孟梦一向跟灵妃同进同出的。
灵妃推开她的手:“不了,我自己去,你留下,一会儿你表哥需要抓些药,你去办。”
孟梦看着灵妃离开之后,悄悄地走进了桑枝所在的小屋,鬼剑此时已经把桑枝安置好了,他只是默默地坐在床前,看到孟梦进来时,他的表情冷冷的。
“那个,表哥,姑姑让我来拿药方。”不知道怎么的,向来八面玲珑的孟梦此时居然觉得有些尴尬。
“放在桌上了。”鬼剑一点起身的意思都没有。
孟梦过去,把那张药方拿在手上看了一眼,没有走的意思。
“表哥,其实,我们宫里太医对治疗这种外伤很有经验的,可以试试他们的药。”孟梦这绝对是良心推荐,因为这宫里经常会有被打得皮开肉绽的宫女需要用药,太医院里都制了大批的药膏放着了。
鬼剑想都不想便拒绝了:“不用了,我自己有药。她脸上有伤,不能留疤!”
能考虑得这么细致,也是没有别人了。孟梦的心里有些吃味,却只能暂时先咽下这口气,去太医院抓药去了。
鬼剑的目光又回到了桑枝的身上,已经昏迷这么久了,她还没有醒来的意思,好在刚刚给她把脉过了,没有大碍。
“咳……咳咳……”桑枝只觉得嗓子一阵痒,止不住地咳嗽了起来。刚刚被金嬷嬷泼了凉水了,她显然已经着凉了。
鬼剑连忙拿来水,用勺子给桑枝喂了一口。
桑枝缓缓地睁开眼睛,环视周围的一切,目光最终在鬼剑的脸上停留了下来:“二师兄?!”
“嗯,我在!”鬼剑抓住桑枝的手,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温柔,“感觉怎么样?”
“嗓子又疼又痒,火辣辣的!”桑枝实话实说,并不可抑制地继续咳嗽着,“咳咳咳……”
“等药抓回来了,就可以给你熬了。”鬼剑轻声解释说,“你着凉了,也受了惊吓。”
桑枝当然知道都发生了什么,对于过于痛苦的记忆,她选择了回避,只是问:“二师兄,你怎么会在这里?昨天,我们不是还不能相认吗?”
“就是因为昨天没有相认,才让你受这么多苦的。我今天一早过来,就是为了与你相认的。结果,我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鬼剑一点不掩饰自己的紧张和在乎,“早知道,我昨天就应该把你带走的。”
“师兄不要自责!”桑枝明白事情一定不是那么简单的,“之前两次在恭王府,你就不敢与我相认,我知道你定有苦衷的,这一次,我当然也知道要谨慎一点。虽然我不知道你面临着什么,可我知道你让师父搬了家,又不愿意暴露我,我猜你定是想要保护我们。可是,今天你却与我相认,会不会给你带来什么麻烦?”
桑枝心里一直都是明白的,所以才会下意识地配合鬼剑。若是鬼剑有什么坏心,他何至于让整个药王山搬离!
“灵妃娘娘一直想要控制我,她想要对师父下手的,师父已经被我藏好了。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又找到你了。”为防隔墙有耳,鬼剑的声音很低。他整个人都靠在了床头,桑枝在床里面,他在外面,看起来,像是一对相处了很久的夫妻。
“你的意思是,我现在成了你的把柄?”桑枝这是第一次知道自己还有这么大的利用价值,“其实,师兄,你可以不管我的,咱们只是师兄妹关系,又不是师父,对你有恩,按说,不至于成为你的把柄啊!你该干什么还干什么,不用管我的!”
鬼剑斜眼,淡淡地瞄她一眼:“说得轻巧!我做不到。”
桑枝心里忽然就起了波澜:“为什么?”
“你跟师父一样,对我都很重要。”鬼剑轻描淡写地带过,“你身上不少皮外伤,都是柳贵妃的人打的吗?你怎么就到处乱跑了?这里可是皇宫,你再跑也跑不掉的,怎么不知道保护好自己?”
“是啊,我要是知道会被人这么折腾,我说什么都会好好呆着啊!”说起这个,桑枝也是委屈。那些看起来挺漂亮的女人,动起手来,都不把人当人的。
“他们为什么要动你?”鬼剑眼睛里寒光闪过。
“说我是什么刺客之类的,我也搞不懂。”桑枝到现在还稀里糊涂的。
“等你好了,我带你离开。”鬼剑也不再多问,直接这么决定了。
“可是,灵妃娘娘不会同意的吧!”桑枝有些担心,“早知道我就不下山了,不但给四师兄带来了许多的麻烦,还把你给困住了。”
“早知道?”鬼剑的脸上难得有了些笑意,“你从小我们拦了多少次了?能拦得住吗?你自己要下山的!”
“这次我真的知道了,你们都是为了我好!”经历了这些事情,桑枝也明白了,“外面的世界虽然好,可是人心却都是被蒙上了灰尘的。”
“你明白就好。以后,我带你离开,咱们回药王山。”鬼剑就此许下诺言。
轻轻的扣门声响了下,紧跟着孟梦就直接推开门进来了:“表哥,这药现在熬吗?”
鬼剑飞快地起身,保持之前坐在床头的姿势,态度又变得很冷漠了:“嗯。”
“好!”孟梦直接将药交给了宫女,自己却留下了,“看来桑姑娘醒了,需要吃点什么喝点什么吗?”
“不用了,谢谢!”桑枝因为鬼剑的抽身而有些微的失落,看起来,鬼剑对这个漂亮的女人有些忌讳,她也自然远而敬之。
“有事我会叫你!”鬼剑间接地想要把孟梦赶走。
孟梦何等聪明,这点言外之意怎可能听不出来!她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了,垂下眼眸,她径直走了出去。
“她喜欢你!而且,她叫你表哥……”桑枝对孟梦的身份还不是很清楚,但凭着女人的直觉,她可以断定孟梦对鬼剑的情义。
鬼剑低眸看向脸上有些潮红的桑枝:“她是灵妃娘娘的娘家侄女,所以便是我表妹了。她叫孟梦。”
“哦,挺好听的名字。”桑枝想到自己土鳖的名字源自普通的草药名,难免有些失落。
“好听也罢,不好听也罢,那是她的事,与咱们无关。”鬼剑像是在表明立场。
单纯如桑枝,是怎么也咀嚼不出来这其中的意思的,她砸吧砸吧嘴巴:“二师兄,我口渴!”
鬼剑摸了摸桑枝的额头,有些烫手,受伤加受凉引起的发烧,他早就料到了,在药方里也开过了退烧驱寒的药了。
“等着,我给你倒!”鬼剑起身,下床拿起茶壶,却发现里面是空的,便提着空茶壶,打开房间的门,将水壶给了守在门口的宫女,“给我弄点茶水来!还有,打些凉水来。”
宫女领命而去,不远处看着的孟梦阴沉着脸,看着对她紧闭的房门,目中寒光闪过,转身便往某处走去。
“仇大夫,药来了!”负责熬药的宫女将熬好的药端了过来。
鬼剑接过药,再次关上了房间的门。
此时的桑枝已经烧得迷迷糊糊的,一会儿睡一会儿醒,鬼剑已经给她换了几次毛巾了,一点退烧的迹象都没有。
新熬的药有点烫,鬼剑顺手将汤药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接着给桑枝换毛巾。
“四师兄,四师兄……”有点被烧糊涂的桑枝嘴里开始念叨开了,“师父,师父……”
鬼剑皱起了眉头,这烧来得比他预计的要凶猛。为了保险起见,他拿出针来,给桑枝泻热,忙完了正好汤药也凉了,他便端起来给桑枝喂下。
“难闻!”桑枝人虽然烧糊涂了,可对味觉还算是灵敏,喝了两口就怎么都不肯喝了,“好苦!”
“乖,哪有不苦的药啊!赶紧喝了就没事了!我给你开的不那么苦的药了,不至于。”桑枝从小就有怕吃药的习惯,鬼剑也没有多想,有一勺没一勺地往桑枝的嘴里灌。
喝进去没一半,桑枝便难受地趴在了床沿呕吐了起来,高烧让她的肠胃便得特别地脆弱,但凡刺激一点的味道她便承受不了。
鬼剑一看这种情况,连忙把剩下的药直接放下,动作粗鲁到,汤药都撒出来好多了,有的更是直接沿着桌子一路往下流,一直滴到了墙角的月季花上。
“怎么了?”桑枝吐就吐了,脸色却变得很是奇怪,不是吐完之后该有的发黄,而是发青,甚至有点带了紫色。
“难受,喘不过气……”桑枝难过地用手狠命地挠自己的胸部,一下子便把锁骨处的皮给抓得血肉模糊。
鬼剑心里咯噔一下,飞快地给桑枝把了脉,紧跟着面色严肃地点了桑枝身上的几处穴位,并开始用最长的银针往多处穴位上扎。为了让桑枝不乱动,鬼剑直接上了床,用膝盖和腿抵住桑枝的身子,左手抓住桑枝的两手,右手扎针。
桑枝很快没有了动静,取而代之的是死一般的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