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白薇咬在井勇身上也是同样的恨。
她恨这些人随意决定别人的命运!
唐白薇还是被他推开了,但是她嘴里也啃下了一块肉,嘴巴红得恐怖,但是她在笑,笑得疯狂。醒来后所有的伪装都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她都想起来了。所有的回忆都回来了。
她能不恨么!
她痛苦,也绝对不让这些人好过!
唐白薇疯狂的神色吓呆了井勇,他也就是色壮胆,其实没什么底气,看着女人后背刺着刀还能笑,他吓坏了,手指断了,脖子上的血液捂也捂不住。
他转身想跑,口里竟然喊着救命,但是唐白薇依旧在笑,笑得后背刺中的地方更加疼了,但是她很享受这种疼,那是她手术台下来后的应得的疼痛。她知道外面应该还有人守着,可能很快进来打死她了,但是她一点不怕,她已经拖走一个了。
颈动脉破裂,如果不是及时抢救,必死无疑!
他们被关的地方一定是荒郊野外,所以对方死定了。轮到她来决定别人的生死了。
“真痛快。”吐出那块碎肉,她嘴里血腥味很臭,但她不以为意。甚至用舌头舔了一点血痕,旁边的小孩吓破了胆,唐白薇不看他们,听到他们的哭声,总让她想起更多的回忆。他慢慢蹲下,后背撕裂伤的不轻。她也抓不到后背的刀子,也阻止不了后背流个不停的血液。
她听着外面传来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意识朦胧。看来外面的人要进来解决她了。
“唐白薇!”
她嘴角挂着微笑,真好,临死之际还能听到熟悉的声音……
步温书带头冲进来的那一刻看到的就是那么一副场景,唐白薇倒在血泊中脸色苍白,似气息全无。他跪在她身旁,乌黑的血弄脏了他的西裤,浸泡出血腥黑浊,但他像对外界毫无所察,眼里只有唐白薇。节骨分明的手明明探出去了,却颤抖着不敢碰。
步温书从来没想过唐白薇有一天会先他一步离开,现实却给他最鲜血淋漓的真实。
他不敢触碰她,不敢试探有没有呼吸,他无法承受最坏的结果。最后还是唐白薇胸口微弱的颤动惊醒了他,他大呼小叫形象全无,像不知所措的小孩,“来人!救护车!”
救护车车,步温书紧紧握着她的手,眼睛都不松动一下,生怕一松手一眨眼人就不见了。随车医生正在给她紧急处理,唐白薇的后背血肉淋漓,护士建议怕他晕血让他先不要看。步温书道:“是我欠她的。我不能让她一个人忍受。”看着他比病人还苍白的唇,护士也不再说什么了。
唐白薇被送去了最近的医院,医生戚要——也就是步温书的朋友连夜赶来这家医院,强行干涉了别家医院的手术过程。
医生看着她的后背叹了口气,这都什么啊,还以为两人关系好了,就算不记得过去也没什么,只要日子好好过就行,怎么一个转身一人就抬进了医院。想到外面傻傻站着的老友,医生再次叹气。
谈恋爱那么痛苦,还好他不用操心这个。
医生戴上手套,冷声道:“手术进行。”
为了步温书,他一定会做到最好。但是他真心希望这样的事不要有下一次了。他的心脏遭受不起这对年轻人的考验。
刀口扎地很深,但是还好没扎进主要器官,就是伤在后背以后睡觉要麻烦了。医生细致地检查过三回确定一切完美处理后才从手术室出来。果然一出来就看到恋爱中的傻子。
器宇轩昂的男人此刻有些萎靡。
医生抽掉他手上的烟,“这是医院,不许吸烟。”
步温书:“我没吸,只是心烦想静一下。她不会喜欢我带着烟味的。”
医生拍了拍他肩膀,他发现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个了。安慰,步温书不需要,他太清醒,清醒地一意孤行,尤其在唐白薇有关的事情上。
“她失血过多,应该不会那么快醒来,你也去好好休息一下,这段时间为了找寻她,你都没怎么休息。”虽然知道自己的劝解无用,但是医生还是想努力一把。
步温书:“谢谢你,戚要。”
这个称呼把医生惊讶得下巴快掉下来。
“你、你你……竟然叫了我名字。”
戚要知道,步温书是真的把他放在朋友的位置了,这么多年才收获友谊,自己贴了那么久的冷屁股,得到回应了?……哇擦,他好感动。戚要狠狠地拍步温书后背,精神亢奋。
有这句道谢,值了!
送走了戚要,步温书没有如他所说的休息。唐白薇侧躺着,他抚上了她的侧脸。他蹲在床头,仔细听着她呼吸的声音,一声又一声轻轻的呼吸声,沉稳有力。他忘不了以为唐白薇死亡那一刻的寒颤。所以需要更多的实在感来遗忘那种惊悚的感觉。
等你醒来,一切会不会终将不同?
步温书已经有种意识,唐白薇快要恢复记忆了,如果她想起了一切……
“你会恨我么?”
她睫毛轻颤,似乎在回应。
……
唐白薇已经被转到戚要的医院里,起初是为了抢救时间所以在别家医院急诊,伤情稳定后就转到了条件最好的医院。这里的人也知道唐白薇很重要,照顾得尽心尽责,所以步温书才离开了医院解决工作上的事,他寻到唐白薇是,步海生趁他不在的时候逃跑了。
忙了几天,步温书才来看望唐白薇。进医院前,步温书转道买了一束玫瑰花。
在房门前,步温书难得迟疑了。真不像步温书作风。他嘴角撇了一下,整理了自己的装束才踏进病房,然后他一眼看到坐在病床上的唐白薇了,多日不见,她的脸色没有好转,似乎这次惊吓把她的健康带走了,嘴唇总带了血虚的浅色。
戚要正和她说着些什么,步温书吸引了两人的目光。步温书看着唐白薇,唐白薇也看着他。还是步温书先说话。
“小薇,我来看你了。”
“谢谢姐夫。”
“……”
戚要只觉得一阵北极冷空气空降,压得他冻成冰块。“呃,你们谈,我出去。”
唐白薇望着医生,“医生,我病情刚稳定,不应该和不相干的人多接触。”
戚要:“……”他要怎么回答?老友的眼神粹了辣椒啊!
步温书望着医生:“不相干的人的确不应该多接触,不过熟人例外。医生,让熟悉的人带病人出去散步,有利于身心健康。”
戚要:“……”他要怎么回答?另一个眼神也上药了!
唐白薇望着医生,“病人现在心情很好,不想出去走。医生,应该以病人心情为主,不应该强迫病人。”
步温书望着医生,“心情好,最合适聊天了。熟人愿意作陪。医生也很喜欢聊天,应该赞同熟人看法。”
戚要的小世界里高喊道:别看我,我不是医生。你们两个相杀相爱别带我啊!不过外面就只能苦着脸道:“我还有其他病房需要查房,一会再来。”
唐白薇:“医生,您刚才做的检查还没完成。”
步温书:“医生,你忙你的。”
唐白薇忍不住隐晦地等了步温书一眼。
戚要是左右为难,干脆一咬牙,跑了。老子跑了,你们的事你们自己解决,不要夹带我!
剩下两人顿时安静了。
唐白薇的眼神再也没有落到步温书身上。反而是步温书迫人的视线盯着她清瘦的脸。
“你瘦了,没有好好吃东西吗?”
“布劳费心。”
“我们一定要这么说话么?”
“我不认为我们之间有什么别的好说的,你是唐白芙的未婚夫,除此之外别无其他关系,我回国时间也不长,我们之间并不熟悉,我只是用正常的口吻说话。”
“是么,”步温书看着她面无表情的脸,“那你为什么不看我?”
唐白薇扭头看了他一眼,“我看过了,你可以走了。”
她的眼神疏离,眸子里只剩无情。步温书知道,和他猜测的一样,她全部想起来了。
步温书把其他花丢掉,把自己买的玫瑰放进瓶子里,然后坐在她旁边的椅子上,他轻声道:“小薇,我不可能走的。”
唐白薇道:“为什么不可能?只要我们再也不要碰面,一切都结束了。不,在更早之前,一切都结束了!从那天跳楼起,唐白薇已经死了,她死了!”
步温书:“就算如此,小薇没死,我心里的唐白薇没死。”
“哈,”唐白薇嘲讽一笑,“你觉得所有过往只要忽视就可以当做没有发生么?”绝不可能!那个纯情的唐白薇已经死在过往,剩下的她为报复而生的。
望着步温书英俊的脸,她被他逼迫,一点点到无路可退,到只能依赖他,是真心喜欢他的。但是又如何呢?喜欢一个人就是破坏她么?步温书是她见过最无情的男人,毁了她对家人的期待,现在还厚着脸皮出现在她面前。
“步温书,我们没可能的。你不属于我,我也不属于你。”
步温书恍惚间想到了被鲜血浸染的唐白薇,那凋谢的花蕾与现在的唐白薇重叠,步温书几乎顺着她悲恸的目光应下了。只要他应下,他们永远不会再纠缠,再也不会相见。想到这里,他心一通,在他快要放弃前有道声音轻柔地响起,敲在他心头上。
[步哥哥,我们约定好了——]
步温书眼神一凝,强硬道:“没有谁属于谁的说法。我想要你,你也喜欢我,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唐白薇失落地收回目光,她借着步温书的亏欠感诱惑他同意,而她已经看到他软化了,却在最后关头失败了,她没能说服他放弃。她低下头,无声的抗议。
两人之间就像有一道无形的壁垒,拦住彼此真心。
步温书温声的话唐白薇听不进去,也不愿回应,最后步温书沉默了,无语后,他默默地离开了。他走后,唐白薇扔掉了玫瑰花。
她只能侧躺,所以刚好可以背对大门,抱紧自己。
她知道步温书的吸引力,从她是唐白芙的妹妹起,就一步步被他攻略。等到失忆后,她依旧被他吸引,甚至诞生永远一辈子的念想。
但是事情真的有那么简单么?只因为彼此间荷尔蒙的吸引,然后完全不顾及一切,最后产生的不过是悲哀。
戚要在步温书离开后,才回到病房,他其实一直在隔壁偷听,他想为好友争取一下。唐白薇更加开门见山,“如果是关于步温书,不要说了。”
戚要想,唯一能让他闭嘴的可只有一个经常压榨他的恶魔。而且他刚被恶魔认同……md豁出去了。
“我来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我自己。如果你想起了一切,应该记得我们见过很多次,我们每次见面都是在医院。虽然我是医生,但是我真的不希望我认识的人再三出现在。这个地方汇集着人类的生老病死,汇集着种种负面情绪。所以我更希望看到我的病人出院。”
“而你——你是我见过最不珍惜自己生命的人!”戚要斥责唐白薇对生命的不负责任,“你隔壁病房住着一个小男孩,他从出声起就没有离开过医院,从来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怎么样的,每天靠着父母念给他的故事想象。但是有一天他终于看到了,在他死亡之前。他恳求医生悄悄地带他去看了看更辽阔的世界。他说,他的一辈子可能很短暂,他能看到的世界只有窗口那么大,但是在临死前,他看到了无垠的天空,足够他死后产生无尽的幻想了。——每一个生命都挣扎着活下来,而你却选择放弃你的生命,甚至这次的绑架,你可以有更好的方式,你选择了最糟糕的手段。你不爱惜自己,祈求生活如何爱惜你?”
“或者说,你在报复为你心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