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温书眼里一点波动也没有,想用承诺绑住他,就跟一个没有合作价值的对指望对方信守承诺一样。
唐白芙在他这里已经失去价值了。
“这种破石头可以丢掉了。”
“……你!你不怕我把你不信守承诺宣传出去?”
步温书看她像看白痴一样,“你父亲我尚且不惧。”
就差没指着她鼻子说你算哪根葱了。
唐白芙不敢相信,他真的难么绝情。愤恨地说道:“那我的名声呢?当初很多人都知道是我唐白芙和你订婚,不是唐白薇!”
“原本以为你会给出些新意的招数,但意外的无聊,已经到了忍耐极限了。我记得你是很有涵养的女人,咋呼的样子很难看。我一向欣赏聪明人,聪明人懂得明哲保身。”步温书双手置在腹部,姿态闲适地欣赏她不甘的面容,他留着这些伤害唐白薇的人就是想看他们被折磨时扭曲的表情。他薄唇吐出冷语:“但你,很愚昧。”
他接着说道:“你杵在这儿让我回想起一些不太高兴的事,你可以继续呆着,提醒我你做过的龌鹾事。不过,我真的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来——或者你马上就能知道了。”
唐白芙踉跄了下,惊惧万分,他都知道了?
她双眸含泪,态度变软了,“我……我是爱你的呀。”
步温书有点不耐烦了,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拿爱来说事?喜欢就在一起,说爱多么肤浅。他听过父母无数次对彼此的告白,然而浓情蜜语说出口的我爱你不过是虚幻。信诺存在的本身就是悬在半空的刀,如果还没打破,只是打破的那一刻还没到来。
“我说过你不该来的,因为真相只会让你自己更狼狈。我——从来不爱你,更不喜欢。”
他的眼神淡薄,不像看着活物。唐白芙见到了人却得到了一个难以置信的回答。她敢找上门,凭借的不就是他曾对她好么,然而他亲自撕碎了假象,给她血淋淋的真实。
“你会后悔的!”
“不会。”步温书打断她烙狠话,让她一窒,怒道:“我一定让你后悔!”
她冲出了门外,太丢脸了,她这是上门丢人现眼!唐白芙气急败坏像一阵风刮出去,没看到门旁的唐白薇。
唐白薇暴露了身影,站在敞开的大门旁有点尴尬。她心底还记着唐白芙跑出去时,眼角含着的泪水,她竟然有些同情。
原来在感情世界,失败者是那么可悲。为情所伤,唐白芙的难过是不假的,而她可能是罪魁祸首之一。
她对步温书咧嘴,笑容有些勉强
“我不是故意偷听……”
“我知道你在门外。”
“……那个,我以前抢走了你吗?”
步温书眼底闪过一点凉光。“没有。”是他的选择。
……
“男人没个好东西!”
“男人没个好东西!”
异口同声的话出自两个女人之口,一是唐白芙,她在借酒消愁,目光迷离,喝多了。二是杨嘉,她也在借酒消愁,目光尚且清醒。
不过两人消的愁不太一样。
杨嘉心烦的很,她想事业更进一步,试镜了某个电影,没想到被肥头大耳的投资商缠上了,对方得寸进尺是她烦心的源头。对唐白薇搁下狠话后,出于某种隐晦心情,她很久没找步温书了。
然后,步温书也没找她。
男人就是凉薄,他需要你才会让你出现跟前。
以前有人捧着,走的太顺,很久没遇到那么难缠的投资商了,杨嘉吃了不少闷亏。让她回去求步温书?那种隐秘的心情无法放下。灯红酒绿下,她戴着口罩喝闷酒,竟然遇上了……唐白芙。对方卸去了一脸妆容,看上去年轻了几分,但她一眼就能分辨她不是唐白薇。
杨嘉把面前的两杯一饮而尽。对方喝醉了,她忍不住搭讪,身在局中,她没能完全放下对他们的关注。断断续续中套到话,她开始同情唐白芙了。被抢了男人不说,上门去还被赶。唐白芙狼狈不堪的模样中,她似乎看到了自己的影。——隐秘的心情剖白了。
嫉妒。
凭什么唐白薇没付出任何东西就得到最好的?
而她陪过步温书不少酒会,她自认做的不差,以为自己有一席之地,步温书最终无情得让她绝望。唐白芙已经喝醉过去了,险些被酒吧里意图不轨的男人占便宜,她好心安置了人,自己却酒意上头了。
杨嘉还记得初次见到唐白芙的样子,她不是特别美艳,但是身上那种富家女的气质是她想得也得不来的,那是拥有优良的物质条件自然而然诞生的高贵。然而,再次相见,她却喝得两眼迷离,情场失意。杨嘉想,如果自己不做点什么,那就彻底被遗忘了,然后只能陪着这些肥头大耳的投资商笑得像女表子一样。
等了几天,终于等到了唐白薇落单的时候。杨嘉出现在唐白薇面前——她可以选择不现身,但是面对唐白薇,她不愿意做藏头露尾的那个。
杨嘉看着眼前的女人,她的眼神纯净,嘴边挂着淡淡的笑容,十指干净整洁。完全是一个受宠爱的模样,杨嘉嫉妒的话语脱口而出,“你脸皮真厚,竟然一点心虚全无。”
唐白薇一愣,笑容淡了。她如果还不知道对方来者不善那就是呆瓜了。
“是你想见我,但是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杨嘉。”见唐白薇听到她名字一点波动也没有,似乎根本不知道她是万众瞩目的大明星,杨嘉补充道,“步温书的女人。”
唐白薇:“……你的来意真让我意外。”
杨嘉:“我专成找你的,见到你不容易。”步温书把她保护得很好,光是见面就废了一番功夫,不过这些都是次要的,她今天来不是单纯见面——甚至,她可以不出面,毕竟作为一个曝光率很高的明星,私人时间不多。为了一个见女人,她也是舍得了。杨嘉心里自嘲,脸色却带着对唐白薇的嘲弄。
唐白薇:“以前的事我记不清了,但我感觉你应该不是我认识的朋友,说明你的来意吧。”
她们的确没有做朋友的空间。
杨嘉认为唐白薇说的“记不清”是指不想提起以前的事情,因为唐白薇已经是成功留在步温书身边的女人了,过去的事说放就放,听起来很宽宏大量,却是多么得意地向人炫耀自己是胜利者。她真实看错人了,她以为唐白薇是单纯懦弱的小白兔,其实装傻充愣很有一手。
忽然那么一瞬间,杨嘉很痛恨她这种理所当然的态度,她冷声道:
“哦?是吗?那我和步温书的关系你不想知道了?”
眼神咄咄逼人。
唐白薇被吓了一跳,尽管知道来者不善,但是提到步温书……
杨嘉:“我是步温书女人,从我没毕业就跟着他了,当时我还年轻,不想要孩子,否则我们应该已经有一个四岁的小孩了。不……应该说,不只一个小孩。”
她耸耸肩,说的轻松。唐白薇完全收敛了笑容。
“他很喜欢我,但是我的职业原因,身上是不能轻易留下痕迹,所以我在胸口刻下了他的名字。”杨嘉微微拉开了衣领,红色纹身像血一样刺目。
三个娟秀的字,是步温书的名字。
杨嘉看到唐白薇的目光失神,终于觉得自己赢了一把,纤纤玉指一划,红唇笑得甜蜜,“我把他刻在离心脏最近的地方,谁叫我们两情相愿呢,为他,我心甘情愿。”
杨嘉还没拿到演员的那一枚最棒的奖杯,但是她觉得现在自己就是最佳女演员,姿态无懈可击,宛若陷在恋爱中不可自拔的傻女人在向闺蜜公布蜜事。现在的她就是影后。她要调动起对方的所有戒备神经,所有怒火,然后看着对方为爱嫉妒的面孔。
换句话说,唐白薇不高兴她高兴。
然而唐白薇的反应让她错愕了,她面上确实慌张,但是带着坚定,坚定而盲目的信任。
“我相信我的男朋友,如果他真的和你有什么,他一定会和我说的。”
太荒谬了,她演得最逼真的一回,对着镜子繁复琢磨了许多天,甚至专门去刻下了纹身,就等这天的对话,却得到情比金坚的回答?——这不是她想要的!
杨嘉继续攻击:“最熟悉他身体的人是我,腹部左侧两厘米、右手内侧各有一颗小黑痣,这是我熟悉他的证明。我们以前发生了一点误会,暂时分开了,所以他找了别的女人,你只是其中一个,劝你还是早点离开我的人,别别自寻死路被抛弃。”
但是不论杨嘉怎么说,唐白薇就像老僧入定,就是不动摇。杨嘉怒了,她设定的场景里没有这样的回应,对方应该惊吓,害怕,退缩,而不是稳坐如钟!
她拿出最后的杀手锏,那是步温书和她,以及和唐白芙的亲密照片,这次她终于看到唐白薇动摇了。
唐白薇看着照片上把手放在步温书臂弯的女人,很像她,却不是她。是——唐白芙。
不知为什么,面对眼前这个自称明星的人,她心中虽然有些惊慌,但也没那么害怕,但是看到唐白芙的照片,她心里竟然泛起一股寒意。唐白芙的面孔和她的实在相似。
唐白薇心不在焉地回到公司,手里拿着一个纸袋,那是杨嘉留给她的礼物。唐白薇不认为这真的是好礼物,但是杨嘉放在那,她不能让别人捡去了,所以只能带回去。然后在一个空档,她翻看那些相片——她知道不应该看的。
但还是遏制不住好奇心。
那份礼物中有报道剪辑、相片、视频链接,它们只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和步温书花边新闻相关。步温书和唐白芙订婚,步温书和杨嘉示爱绯闻,视频连接唐白薇没看,但是知道也大概类似的东西,或许更劲爆,又或许能更接近她失去的记忆。
但是唐白薇放弃了这次机会。
步温书能在绯闻中给予她信任,而她哪怕有过动摇,也不能辜负这种信任!
唐白薇把不安藏在心里,她头嗑在了门板上,头疼欲裂,头脑里闪过破碎的画面,有点似曾相识,仔细想又一片空白。
她到底该不该知道过去?
亦或者只能被动接受这些据说认识她,而她不认识的人片面告知的信息?
唐白薇有点不甘心,她想狠狠反驳这些声音。她想证明她和步温书的感情是真的。
但又不得不承认,唐白薇和唐白芙,相似的名字,相似的外貌,似真似假的消息已经影响到她了。那天在办公室门后的偷听,她知道唐白芙那里有一对戒指,
唐白薇忍不住脑补,他们以前发生过些什么——她不敢问,只是暂且压在心底。
“我是什么样的人?”
唐白薇问步温书,步温书把她楼着,她发现步温书很喜欢搂着她,下巴就这么搁在她精致的肩胛骨上。低沉又充满磁性的声音道,“你是我的人。”她动了动,忍住发梢触碰到她脖颈痒意,忽然问道:“你喜欢胸大的么?”
步温书闷笑,笑声低沉传递到她身上。捏了捏她的小白兔,手不老实探进她衣服里,含糊道:“揉一揉就大了。”
一响贪欢,话题暂时压下了,这天,唐白薇贪图他给的欢愉。
说了一句我还要,然后得到最热火的回应。抵死缠绵中,她迷蒙张开眼,忽然有些害怕。
她紧紧搂住他结实的臂膀,说道:“我爱你。”
他说:“我知道了。”
那句她想听的,没有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