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金.福斯特没想过自己有低声下气的一天,更没想过自己低声下气对方丝毫没有收手的打算。步温书不计代价地攻击他的产业,已经到了失去理智的地步。
他抓狂道:“竟然有人放着利息不要,损失严重也要毁了我的基业,他是想让我彻底完蛋吗!”
不,他要阻止这样的事发生。半辈子养尊处优的生活,绝对无法适应贫瘠的日子!
挣扎了数日,尤金.福斯特将剩下不到一半的产业全部易手给家族成员,换取福斯特家族出手。家族那边答应他以后享受一小笔分红,堪堪够他生活,但比起高高在上的富豪生活差远了。
但是相比完全输的精光,他只能这么做。
痛心疾首的尤金.福斯特只能寄希望家族能狠狠挫击步氏。
步温书为了弄垮他的基业,损失不轻。华国有句话,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就算步氏集团在欧洲的基业根深蒂固,也会有措不及防的时候。
专心攻击他的步氏只怕抵抗不住家族组织的联合。
尤金.福斯特想法很好。甚至看穿了商业上的弱点,两个企业打得不可开交,很可能是第三方占便宜吃下双方。但这要建立在步温书按理出牌的路数上。
尤金.福斯特前脚把多年精心维持的产业交出去,后脚就有人查封他的产业。他刚转给家族的产业想烫手山芋,引得整个家族混乱。
“该死,尤金.福斯特,你想害死我?!”佐伯.福斯特一直觊觎尤金.福斯特的势力,看到老对手求他,当然高兴,但是不代表他没脑子。
尤金.福斯特以为他想反悔也生气了。“你什么意思,协议签了,你该不会是不想违反协议?”
“在你公司里搜出二十斤高纯度海咯因,它突然出现在你的办公室!警署已经来调查了,你最好想好理由,否则面对你的只有牢狱之灾!!”
尤金.福斯特愣住了,海洛因?!他抽过大麻,但是从来不会碰海咯因,因为他惜命。海咯因这种禁品怎么和他牵扯上的?
还没等他想清楚其中的关键,盛樊的司机给他打来电话,惊慌失措地汇报。
时间回到两小时前,盛樊所坐的车装了炸弹,有人威胁他们开到海边。司机和盛樊两人被绑着手脚沉入大海,险些溺死。两人被救起时只剩一口气,然后看到步历帆。
“是步历帆,不是步温书?”
尤金.福斯特已经对步温书这三个字有点惧怕了,只是司机没听出来。还在努力努力组织语言汇报。“是的,是步历帆。”
“他为什么会出现?”
“少爷带走了一个女孩子,那个女孩好像是步历帆的女朋友。”
尤金.福斯特太阳穴突突的疼,忍住破口大骂的冲动。尽是坏消息!
“然后呢,现在你们安全了吗?”
“是的。”
尤金.福斯特绝望道:“你们先回来吧……”
司机大为惊讶,他第一时间汇报,是因为以尤金.福斯特的脾气会给他们报仇的,可是听这句话的意思竟是不追究?
“少爷呛水还在昏迷,要怎么处理?”
司机听到了令他失望的话。——“都给我滚回来!”
尤金.福斯特撒火后瘫坐在椅子上,像个干瘪垂朽的老头。
步历帆抱着赖姝走,大步向前走,表情臭得很。
赖姝似乎被下了迷药还在昏迷,她的唇色发白,脸小小的,怜惜的心情游荡心中。在找到她之前,他非常愤怒。尤其是听到她傻乎乎地跟着盛樊走了之后,恨不得把她抓回来敲她脑袋,好好教训她不要和陌生人走。
怎么长大的?随随便便和除了他以外的男人走了。
既然喜欢他,那只要看着他就行了!
就算赖姝已经安全救下,步历帆还是无法忘怀激愤的心情。甚至想好了她醒后该好好教训一顿。
他走的太急,跟后坠着两只尾巴。
施安然戳了戳郑英锐,示意他说话,他们这样跟在后面也不是个事。
施安然还在生步历帆的气,但是看到步历帆从课堂上跑出去,他还是想也不想就跟上去了。还和步历帆一起教训那个看不顺眼很久的盛樊。可是等事情结束,就觉得尴尬了,他们还在吵架呢。
可步历帆那个混蛋,他们帮忙找赖姝,还整治了盛樊一顿,为什么没有给他们道谢啊!步历帆沉脸不高兴的样子太唬人了。
施安然郁闷极了,步历帆又没有交代他们守着他女朋友,甚至他们还在吵架吧,朋友都不是!自己没有错,这种亏欠感怎么回事?
赖姝救出来了,就不和他们道谢吗?
郑英锐才不管他的纠结,看到步历帆带赖姝上车,把施安然推到驾驶席,自己跑到副驾驶席上。
“还看什么看,快开车啊。”郑英锐道。
施安然僵硬地像块木头。他又不是来当司机的。被郑英锐瞪了一眼,才慢吞吞地凝动车钥匙。
算了,今天就放过步历帆吧。
一路上,施安然和郑英锐两人眼神交汇,交流着别人看不懂的暗语,在他们看不见地方,步历帆双手颤抖,他险些想杀了盛樊。若不是他们跟来,也许自己就犯下了错误。他也许不是最先发现父亲黑暗的那一面的人,母亲应该若有所知,但母亲从来没表现出来。而父亲也从没有真正展现过他黑暗的那一面。
可是直到至今,他发觉了。常驻黑暗身旁,也会被黑暗吸引。
父亲身上的某些特质,在他身上也存在的。
母亲虽然是普通人,但是对父亲来说,是非常重要的存在。
步历帆收紧手,终于正视了自己对赖姝的感情。他不屑的东西,其实早已很重要。
他都忍不住动手,而那些人如果惹到父亲的逆鳞……
死定了。
步历帆判下结论。
唐白芙交叠着洁白的腿望着外面,年轻女孩脸上无忧无虑。她们怀抱着对未来的期想,多么天真,就和她当初一样。
“小姐,您的咖啡还要续杯吗?”
唐白芙摇头。“不必了,以后我不会再来了?”
店员慌张自己哪里服务不周,唐白芙结账离开了。桌面上留下的小费比咖啡费高了许多。
等她回到家里,看到英俊的男人憔悴不堪。
也许不能称为英俊了。
颓老的气息蔓延在这个男人身上。
唐白芙面无表情地想,真丑。
尤金.福斯特:“都怪你惹事,这一连串的事都是你惹起的。你去求步温书,不管以前你们什么关系,求他原谅你,不要让你的事牵连到我!”
“真没用。”
尤金.福斯特怀疑自己听力,唐白芙在嫌弃他?
“还以为你能打败步温书呢,高估你了。”唐白芙说完,脸上挨了一巴掌。她淡定自若一点悔改之意都没有。气上头的尤金.福斯特才发觉自己看上的女人是个白眼狼,什么东方女人的温润贤惠都是假的。她的心,是冰做的。
他快要倒了,而这个女人与她无关、死不悔改的样子激怒了他。
尤金.福斯特毒辣地看着她,“那就留下我喜欢的面孔吧。”
盛樊受了惊吓喝了不少水,频临死亡的痛苦让他从昏迷中惊醒。然后他发现,变天了。
他的司机不见了,尤金.福斯特的电话打不通。
打给母亲,很久才有人接听,那边只有低低的哭声。
等他找到母亲,只看到一张丑陋的脸。
唐白芙的脸被划破了,似乎是用粗糙的玻璃碎之类弄的,伤口狼藉。凹凸不平的脸血肉模糊,眼珠子像厉鬼一样夹着血腥,让他反胃差点吐出来。可这是他母亲,是他高贵的母亲。他只能忍着喉咙呕吐感为她处理伤口。
他知道,父亲放弃她了。
同样放弃的还有自己,所以才会醒来不见司机。是该庆幸父亲起码送他去了医院么?
盛樊自嘲一笑,小心翼翼触碰她。
“妈,你不要哭了,不然伤口进泪水很疼。”
“盛樊……他还不如杀了我……”
“……你还有我。只要你说,我都会做。所以不要哭了。”盛樊抱住她,他的母亲为什么没有注意到他一直在身边。
盛樊的日子艰难了起来。失去了富豪之子的光环,他还要肩负起母亲的伤。自从毁容后,她足不出户。父亲给的卡被停了,好在他存了不少钱,尚且够用。
他想带走母亲,但她不肯踏出房子。
他一直担心有人找麻烦。可是很安静,就好像尤金.福斯特那边,步温书那边都遗忘了他。
没了渠道了解消息,他不知道斗争到何种境地,所以自己去了学校。只有步历帆身边才可能探听。
他到学校就被人围住了,那是他奚落过的学生会成员。从这些被他针对过的人口中,他得知尤金.福斯特放弃了父子关系。
套出了一条信息。盛樊说:“你们真像狗一样,一旦主人得势了,舔着脸过来。”
副会长脸色很差,他讲的是歪理,可还是特别难听。不过……他看了一眼远处,拍了拍这位装模作样骄傲的小少爷的肩膀。
“听我一句劝,别来了。”
等副会长带人一走,真正的狠角色来了。那是依附盛樊,最后什么都没得到的人。
盛樊轻声说真正的狗来了。然后被他们围住了。他们本来就是盛樊聚集起来的乌合之众,素质一般。没副会长那么文明,直接上手了。
盛樊忍着不动手。他知道如果反击,也许见到步历帆之前,永不能踏入这学校。
拳脚脚架,盛樊抱头弯腰避开要害。手、脚、后背,一脚一脚地踹过来,很疼,疼到他以为会晕过去,但没有。
“这小子蛮抗揍的?要不要来点厉害的?”有人出主意,别看他们奉承盛樊时厉害,但是落井下石起来更犀利。都是盛樊害得他们失势,名声变臭。
盛樊以为殴打无休止的时候,他们住手了。
悻悻的态度判若两人。
盛樊睁开肿起来的眼皮,看到了和他相似的面孔。
扯出一个假笑,不,现在的他们一点也不像。
一个天之骄子,一个模仿犯。
“你也来落井下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