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面的生活不管过得多么愉悦,但是只有回到家里,那种温馨舒适的感觉才会萦绕于心。唐白薇想,也许是她意识到在这个家中,有自己的一席之地了。
在唐家,在至亲的人身边,她也没有过这般惬意。
家是什么?
有帅气的老公?有可爱的儿子?有健康的父母?
都不是。
家是归属。
她在绝望中选择放弃生命,不过是没有在世界上找到自己的归属。
唐白薇不禁笑了,不知怎么的,步温书在她熟睡时那句告别让她想在床上打滚。她如果这么做一定很幼稚,她是一个孩子的妈妈了,应该要成熟一点。
步温书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出来,看的就是这一幕。床上的女人傻笑着滚来滚去,卷着被子像一只蚕宝宝。他挑起一边剑眉,不怀好意的目光落到因动作太大乍泄的春光中。
“这么兴奋?那一会得好好表现。”
步温书怎么走路都没声音的,唐白薇嘟了一下嘴,不自觉撒娇。然后注意到他越来越深邃的眼神,才发现自己腰间白皙的肌肤裸露出来了。脚趾头蜷缩了一下,有点紧张,她却一反其道,拉开了碍事的被子。
姣好的身段展露无遗,挑衅地一仰头,顶着高傲冷艳的面孔道:“就怕你hold不住。”说完自己先笑了。
下一秒,连人带笑被压在温热的躯体下,他发梢的水珠滴在她脸上,冰凉的湿意反而激起一片火热。——其实她就是仗着他没擦干头发撩拨他。不过却引火烧身,玩火自焚。
“儿子、儿子还没睡……唔”她勉强说了一句完整的句子,接下来的嘴巴被人逮了个正着忙个不停,只能发出断断续续的拟声词了。
步温书把那令人懊恼的红唇吞下。那日昏暗的光线中,她全然信赖地躺在怀里,他说出了我爱你。他应该不相信感情的,说出那句话后他有些后悔,但是看着她熟睡的面孔,后悔又似乎没那么真切。这片红唇在那之后总是笑,嘴角的笑意太惹眼,让他有些不大高兴,然而,当深深的嵌入她的温柔后,那轻微的后悔像风吹拂,把蒙尘珍珠上的灰尘吹走,莹亮的珠宝拂去了尘埃后熠熠生辉,那光芒让他迷失。
后悔也没了。不过,他得好好教训这个小女人,男人是禁不起撩拨的动物。撩拨他,就要承受后果。
结实的胸膛前是柔弱的柔夷,生了孩子后越发的坚挺,步温书满意,这离不开他的功劳。结束深吻,银丝牵绊着彼此宛若他们紧密不分的身体,唐白薇又看到他放大的面容。她不禁捂住脸,犯规,那么帅气的面容,带有侵略性的目光近在咫尺。伴随着他撞击的力道让她恍然自己应该捂住的不是羞红的脸而是溃不成军的声调。
一场酣畅淋漓的快意后,她进入了梦里,嘴角带着甘之如饴的笑。
床的另一侧空着。
寂静中,有些动静像猫叫一样。步历帆戴着耳机,捧着平板发呆。屏幕上的两天对话框一条接着一条消息蹦出来,他的两个损友一个比一个激动,屏幕上全是两人你一言我一句的对话。他们在谈论的对象是步历帆的父母。
施安然:真羡慕你爸妈,秀恩爱秀到电视上了。要是我爸妈搁一块儿,哔哔的时候不动手我就满意了。他们平时也这样吗?
步历帆看到这句话最佳抽了一下,的确恩爱。抛下了儿子过两人世界,留着儿子独守空门……呸,看家。
拉下耳机听了一会,终于安静了。
步历帆毫无睡意,想喝杯牛奶再睡,经过阳台他闻到了淡淡的烟味,他脚步顿了一下,走了过去。
他父亲竟然吸烟?
走过去后发现,他父亲并没有叼着香烟,只是点燃了香烟放在阳台上,火星快要燃到烟尾,留下长长的灰烬。步历帆心中闪过一丝怪异。
“爸爸,你还没睡啊?”
步温书重新点了一根,递给他。步历帆犹豫了一下,接过来,叼在了嘴里。
步温书道:“挺熟练的,什么时候学会的?”
叼着烟嘴的步历帆僵了一下,这烟是父亲给他的,原来是试探?什么父子吸着烟谈心什么的,果然和他无缘。步历帆迅速把烟掐断,咳嗽起来,“味道真呛。”现在再装作不会吸烟还迟么?
“哦。”步温书不可置否。“有些事情可以触碰,有些事情只能好奇,我相信你有分寸。”
步历帆看着他的父亲背影挺直,落在远处的琉璃眸子一片透亮,折射出不为人知的冷淡和疏离。在夜色的掩盖中,潜藏的冷漠毫无遮掩。他的父亲看似与他感情不错,但偶尔他会有种感觉,他的父亲不是很喜欢他。在父亲心中,母亲才是第一位。
步历帆移开了目光,说道:“爸爸,我想和同学去旅游。”夫妻俩风流快活,扔下儿子看家,哪有这样的道理?他也想去玩。
“不准。”步温书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步历帆不甘心道:“如果我考了年级第一呢?”
“我儿子考年级第一,不是应当的吗?”
“……”
留下心中满是残念的儿子,步温书挥散烟味回房了,走得干净利落,完全不顾及儿子嫉妒羡慕恨的眼神。步历帆看向父亲点燃的香烟,已经烧到了烟尾,渐渐熄灭了。他父亲点燃了香烟却不吸,是因为母亲不喜欢烟味吧。
步历帆苦闷地长叹:“做儿子的没人权啊……”
欺负完老婆来欺负儿子,他那些同学羡慕他有好父亲,旁观者只看到表面,压根不知道他父亲一点也不好相处。真想让他们看看这个父亲怎么敷衍他的。
步历帆气呼呼地回房间了,在日记本上重重记下一笔,打算早日搬出去住,免得整天吃狗粮。
步历帆在奋笔疾书的时候,步温书钻回了被窝,空出一半的床满了。他搂住唐白薇,唐白薇像是知道他回来了,自动依偎着他,把微凉的脚尖靠近他,发出满足的呓语。
步温书微微勾唇,也闭上了眼。
公司动乱、父亲回来夺权都是他预设的游戏,正因为无聊,所以无所谓公司变得怎样。当拥有的东西到了一定的地步,那只是数字不断累积而已。为了游戏好玩,有时候他可以做得很绝情,有时候又放纵对手变得强大。他预设了游戏规则,控制参与的人,操弄人心,结果赢了游戏,输了真心。
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无法接受。
他想,唐白薇一定是注定属于他的色彩师,他多了一根软肋,无聊的生活被她重新添加色彩。
呼吸渐渐融为一体,温热的气息掩盖了野兽躁动的内心。
步历帆打了个哈欠,半睁着眼,眼皮耷拉也丝毫不减他英俊的相貌,懒洋洋的神色反而让不少女孩子神色激动。步历帆听到什么“睡王子”直想翻白眼。父亲压下了媒体的关注,但不少学生都知道步历帆的家世来历很厉害。他的母亲被父亲保护得好好的,他就没这个待遇了。
在学校明着暗着试探他的人不少,还有人专门和他“交朋友”的,连学校领导都暗示照顾他,步历帆想,难怪他父亲对别人冷淡,就连他自己也受不了那些特意接近的人。
好在他两个不着调的朋友还是老样子——自从来试探的人多了,他越看两人越顺眼,默认了他们两个是自己的朋友。
说曹操曹操到,郑英锐和施安然蹦出来,一左一右夹着他,施安然问道,“怎么一副没睡饱的样子啊,昨晚聊到一半没了声音,你不是早就睡了吗?”
郑英锐也跟着点头,不过他的视线发现一个女孩子一直盯着这边,戳了戳施安然。
施安然没好气道:“干嘛,我正在质问他呢,昨晚竟然不回答我的问题,看本大爷我大刑伺候。”
郑英锐又戳了戳他,“白痴,看场合。”
“什么场合?……哦,明白了,加油啊。”施安然狠狠拍了一下步历帆肩膀,跟郑英锐像来时那么神出鬼没一下子不见了。
两人躲在草堆后,探出脑袋伸长脖子看。
施安然:“赌一毛,步历帆不会接受。”
郑英锐:“我也赌不会接受。”
“那这样没有胜负了啊,你赌接受吧。”
郑英锐叹气,他不觉得依照步历帆的性子会对那个女孩感兴趣。“我赌那个女孩被拒绝后还会坚持。”
“校花主动告白……他敢不接受?”施安然摩拳擦掌,多么希望被告白的是自己,到时候回去就能跟老子说他泡了校花了,带出去多有面子啊。
“那未必,那小子知道什么是爱情吗?”郑英锐道。
两个人议论纷纷,而步历帆面色更冷了,一点没有被告白的惊喜。别的男孩子被表白要么高兴,要么无所适从,但是他的目光冷冷的,看着校花的小脸涂满了化妆品,气味熏得他忍不住皱眉。
“我同意了。”步历帆说。
校花兴奋地脸都红了,暗地里比了个嘢的姿势。步历帆看着冷淡,其实挺好搞定的嘛。眼里闪过轻视和得意。
步历帆的两个朋友也目瞪口呆。施安然差点蹦出来,好在被郑英锐按了下去。施安然说:“不可能啊,那个高冷的步历帆会对女孩子感兴趣?”
郑英锐也没想到自己赢得了赌注,同款惊讶,比起施安然的大惊小怪,他还能理智地分析:“也没不可能吧,他也是男生,对女孩子感兴趣没什么不对啊,要是对男孩感兴趣才奇怪吧。”
施安然抖了一下,“也是,我们是基友可不是gay。”
郑英锐拍了一下蠢朋友的脑袋,示意他闭嘴。
在众多目光环视下,步历帆镇定的一伸手,指向校花身后的小跟班,“我同意你和我一起了。从今天起,你是我女朋友。”
步历帆看着她有几分眼熟,而且这种不起眼的家伙正好拿来应付那些整天表白的花痴。
施安然和郑英锐面面相觑。步历帆的目光……还真是一言难尽啊。
郑英锐多看了校花背后的小跟班一眼,总觉得那个女孩的眼睛很像步历帆的母亲……
唐白薇打了个喷嚏,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有了交往对象,开启了对异性探索。她正在揉腰。步温书太狂野了,她差点以为自己要死在床上了。要不是有每天瑜伽,只怕腰都要断了。男人三十猛如虎,她算是见识到了。
缓和了很久,酸软的腰不见舒坦,她默默拿出手机搜索对付哪种姿势应付男人最轻松。看着看着,她忽然笑了。她轻声道:“步温书,我也爱你。”
她想,她这种傻乐的状态要好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