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鑫已经快要不耐烦了。
他催了半天，这才让张任又过去见了他一面。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还能不能行了？你不是说你从来没失败过吗？怎么到了我这就这么难呢？你知道我已经在这呆了多久吗？我现在整个人都要疯了我跟你说……这里我待不下去了，我得出去。你快点给我想办法，先把我弄出去。”
“困难。”
“困难？有什么好困难的？你不是说……”
“是，我之前确实没失败过，但那是因为我之前都能找到对方的漏洞。可是我这几天经过和佟羽的接触，我确实找不到她的任何漏洞。你不是说你不知道佟羽之前是做什么的吗？她说你们两个大学的时候在一个学校，你都不记得她学的是什么专业？”
“我怎么知道？大概……文学那方面的吗？反正这也不重要，我管她是学什么专业的干嘛？我现在就是想问你，我的事你到底处理的怎么样了？”
“你的前女友，也就是佟羽，她之前是法律系的，而且她的成绩还不错。”
“……”
“她说她有个梦想，是当律师。”
辛鑫的嘴角抽了抽。?“呵，就凭她？她还当律师？我看她肯定是电视剧看多了。你都不知道，佟羽那个人可怂了。平时要是没有我保护她，她还不知道……”
“你最好别这么说。我在和佟羽接触的时候，发现她是有能力的。”
“不可能。她有能力？有什么能力？我跟你说，你别以为我现在人呢出不去，你就再这骗我。我这个人可没有那么好骗！佟羽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最清楚不过。之前我们谈恋爱那么长时间，都没见她做点什么正经事。她连一个正经工作都没有，你说她还能做点什么？”
“她的身体不好，这你应该知道吗？”
“知道啊，怎么了？不就是一个破心脏病嘛，没什么大不了的。”
“呵呵。你知道吗？本来你可以出去的，但就是因为你这些没什么大不了的东西都凑到一起，现在凑出问题来了。我本来想从佟羽那知道一点关于你对他好的细节，只要她能说出你一点好，我都有办法。可是人家说来说去，说的都是你之前和她谈恋爱的不好。”
“她肯定会这么说啊！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我们都分手了，她怎么可能还说我的好话？而且佟羽这个人本身就记仇。是，我承认我之前确实做过对不起她的事，但是我觉得我那也没什么，不就是劈腿吗？这是很正常的事。你知道你现在让我觉得你很不专业。你怎么能被佟羽牵着鼻子走呢？我就拿了闷了，还说你是多厉害的律师，我看有请你的这个功夫，我还不如自己亲自说呢。”
“那好吧，那你就亲自去说吧。”
张任站起来就走。
辛鑫就在后面骂街。
张任还有一个任务，他要去见见佟羽的父母。
哦，确切地说，应该是佟羽的养父母。
他先见的是佟羽的养父。
佟大海几天没刮胡子了，整个人看上去很邋遢。
佟大海抬头看了他一眼，懒懒地说：“你是谁啊？又要问我什么？”
“我是辛鑫的律师。”
一听到是辛鑫的律师，佟大海的眼睛就亮了。
“你说你是什么人？辛鑫的律师？辛鑫……辛鑫找律师了是吗？我么可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辛鑫找你来做他的律师，那你肯定也是我的律师吧？”
张任淡淡地看了佟大海一眼。
“抱歉，我只是辛鑫一个人的律师。你们的事和我没关系，我找你只是有话要问。”
“什么？”佟大海的声调扬起，“你这是什么意思？是辛鑫不打算管我们了吗？我告诉你，当初这件事可是我们一起做的。辛鑫是什么意思？他打算翻脸不认人吗？”
“这件事和我没关系，那是你们双方沟通的问题。目前我和你们没有工作关系，我今天这是到这问问当时的情况。”
“你和我们没关系，你又不帮我们说话，那你干嘛还问我当时的情况？”佟大海冷笑一声，“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吧？你是想怎么样？辛鑫给他自己找了律师，你是辛鑫的律师，却来问我的问题，所以你们是不是打算把所有责任都推到我的身上？我告诉你！你们想都不要想！这件事我确实参与了，但也不止是我一个人参与了。辛鑫也参与了这件事，支票是他开的，钱是他给的，人也是给他的。他要是想自己跑路？呵，想都不要想！”
佟大海气得不行。
张任没说话，他想让佟大海先冷静冷静。
过了一会儿，张任见佟大海应该算是冷静下来了，这才说：“我只是来了解一下你们和佟羽的关系。”
“我们和佟羽的关系？”佟大海的眼睛转了转，“你想知道什么？问了这个有什么用？你都得给我说清楚了，你说不清楚我就什么都不说！”
佟大海现在很谨慎，谨慎的像是一个小偷惯犯……
不过他现在的谨慎也可以理解，毕竟现在情况不同，佟大海要是稍微说错了一个字，那他就完蛋了。
“我只是来问问你和佟羽你们父女的关系如何。”
“呵，你又不帮我，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一提到父女关系……佟大海想到的首先是那种事儿。
虽然最后他也没能成功，但这在他心里也一直是个愿望。
只可惜啊，这个愿望也不好实现。
呵呵，他现在连自己能不能出去都不好说，还怎么实现愿望？?“你刚才也说了，你现在和辛鑫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我是辛鑫的律师，所以……”
这会儿佟大海倒是聪明了。
“所以你也是我的律师？”
张任没肯定，也没否定。
“好好好，你早说啊……你要是早说你要是我的律师，那咱们就好好谈了。你刚才问的是什么？哦……你问的是我和佟羽的关系，我和佟羽就是父女的关系。”
“听说你不是他的亲生父亲？”?佟大海一愣：“听说？你这是听谁说的？我可没和辛鑫说这个。”
“我是听佟羽说的。”
佟大海震惊地看着张任：“你，你说什么？你怎么还去找佟羽了呢？你知道我和佟羽我们……你到底是谁的律师？你是不是在这骗我呢？你是不是佟羽的律师？”
“不，我是辛鑫的律师。”
“你是辛鑫的律师，那你干嘛找佟羽？”
“这件事和佟羽有关，佟羽也是当事人之一，我当然会找佟羽谈一谈。”
佟大海面色铁青。
“那你说，佟羽到底……她到底是怎么说的？”
“佟羽说，你不是她的亲生父亲，你是她的养父。”
佟大海抿着唇点头：“是，没错，我是她的养父。”
佟大海等着张任说出更惊悚的话来。
但是张任并没有再说什么。
佟大海反而不太理解。
“你还又什么要问我的？”
“你既然不是佟羽的亲生父亲，那你平时对佟羽怎么样呢？”
“呵，这你不是都知道了吗？你不是去问过佟羽了吗？你都问佟羽了，现在还在这问我干嘛？我知道，你还是想套我的话对吧？反正佟羽说什么就是什么，你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佟大海的内心很忐忑。
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说点什么。
他现在搞不清楚眼前这个叫张任的到底是什么身份，他拿不准该和张任说什么，这才是最要命的。
反正不管张任是谁的律师，肯定都不是他的律师。
只要张任不是他的律师，那他不管说什么就都得小心谨慎，免得落入张任的圈套里。
“你们和佟羽的关系并不好，她做好了一个做女儿该尽的本分，但是你们却不把她当成亲生女儿。而且关于她不是你们的亲生女儿的这件事还是最近才让她知道的，我说的没错吧？”
“你问这些到底有什么用？”
“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把佟羽卖给辛鑫。”
佟大海一听张任的话就觉得不对。
“你还说你是辛鑫的律师……你根本就不是！如果是辛鑫的律师，你肯定不会这么说。”
“我确实是辛鑫的律师。作为律师，我要知道在我的当事人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得知道真相。如果我知道的不是真相，那就会影响我的判断。当然，作为律师，我的当事人也要完全信任我，有些事情确实不好说，但我一定要知道。”
“那你得去问辛鑫，你别问我。”
佟大海还是在抵抗。
这毕竟不是小事，佟大海也是担心万一自己真的什么都说了，最后倒霉的就只剩下他一个，那他可怎么办？?他现在都这个德行了，他现在必须要谨言慎行，但凡是有一句话说不准，他可能都得倒霉。
哦不，不是可能倒霉，是肯定倒霉。
“这是你们家的事，你没和辛鑫说过，辛鑫当然不知道。”
“那我也不能告诉你。你要是我的律师行了，我都不知道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帮我，现在你让我说这些？我疯了吗？”
“好吧，那就算了。”
张任也没继续追问下去，他站起来就要走。
这会儿佟大海看到张任要走了，又后悔了，马上把张任叫住。
“欸，你……你先别走……你等等，我还有话没说呢？”
“你还有什么话没说？该说的你不是都已经说完了？剩下的是你不想说的，既然你不想说，那我就不问了。”
“……”
张任也没走，就在那等着佟大海的回复。
果然，最后佟大海还是只能靠着张任。
他现在也没有其他选择了。
眼看着能帮他的就只有张任一个，其他人未必能帮得到他的忙。
最重要的是，现在也没有其他人了。
如果他不能把握住张任这个机会，他可能真的甭想出去。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我和佟羽的关系是不太好。你看啊，其实这也是理所当然的。我家有三个孩子，两个都是我们亲生的，只有一个佟羽和我们没什么血缘关系。佟羽吧……她，反正她的身份比较奇怪。一开始我们家只有两个姑娘的时候，我们对她还是很好的。但是后来不是有了弟弟嘛……我们家……我承认我们家是重男轻女。后来我们实在是太操心了，然后对两个女孩子就比较……没有之前那么关心了。但是不管怎么说，佟晨都是我们的亲生女儿，所以我们对佟晨的态度肯定和对佟羽的态度不一样。我们的精力有限，最后就成了对佟羽照顾不周。其实大家都是一样的，谁家里有了两个孩子，都会偏心，更何况我家是三个呢？对吧？都是自己的孩子也会偏心啊，更别说佟羽和我们还没有血缘关系呢……反正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但是我觉得我做的一切都情有可原。”
“你们很相信辛鑫？”
“对对对。”
佟大海知道张任有可能是辛鑫的律师，所以现在当然要当着张任的面夸辛鑫。
“辛鑫真的……他是个特别好的孩子。你都不知道，之前辛鑫还和佟羽谈恋爱的时候，总是到我们家来看我们。辛鑫特别有礼貌，而且人还大方，总给我们买很多保养品，我们都不好意思收，他还是给我们。我们对辛鑫的印象很好，也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我们才这么信任辛鑫，才把佟羽交给了他。”
“但是辛鑫不是把佟羽留着做自己的女朋友，他是把佟羽送给了他老家的大哥。那那个大哥是个傻子……”
“是，这我知道。不过，不过我当时不知道啊。当时如果知道的话……”佟大海想了想该怎么说，“我觉得那既然是辛鑫的大哥，肯定也不是坏人。不过我当然还是更希望佟羽和辛鑫在一起……”
“您好像真的一点都不看着您的孩子。”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佟羽好。佟羽她的身体不好，这你应该也知道。我这还不是为了给佟羽治病……”
佟大海现在说的话和之前在警察面前说的没什么区别。
“好，我知道了。”
张任站起来要走，这次是真的走。
“不是，你……你等等，你知道什么了？你到底是不是要帮我？”
“具体的情况还不是很好说。”
佟大海一下子就急了。
“不好说？怎么不好说？你刚才不是说你是辛鑫的律师……而且你也要帮我的吗？你可不能坑我啊。”
“我是律师，但是我也不能改变事情的真相。我只能说，我会尽力，但是结果如何，这我是控制不了的。”
张任走了。
佟大海的心里刚升起来的希望一下子又掉下去了。
事情的真相啊……
他觉得如果按照事情的真相来看的话，他肯定要倒霉。
不过他也不能自己一个人倒霉，如果他不好过，那辛鑫就也别想好过了。
张任回到了事务所，开始整理这个案子的资料。
苏芃好奇地凑过去看了一眼。
“你这在准备怎么赢呢？还是准备怎么输？”
张任叹气：“做律师的，最基本的职业操守就是要为当事人争取最大的利益。我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觉得我可能做错了。”
如果他帮了佟羽，那这件事毫无疑问会成为他事业中的一大黑点。
但是他如果帮了辛鑫……那真就太说不过去了，他自己都没办法接受这种结果。
所以他最后还是打算违反一下他的职业操守，这一次他打算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