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灵的波动伴随着肉眼可见的青烟一缕一缕地从门窗缝隙里析出。
天云一把勒住马头,闭上眼睛,细细地感受着房屋里面的波动。若他们的猜测没错,那雷田大概是在使用一种名为涅槃草的药材来治疗自己。
记得刚刚跟着白叔的时候,我有次因为饥饿,独自跑去和高级魔兽抢食物吃,然后差点被那只魔兽杀掉,后来白叔救下我后,用的就是这种药材救了我的命。哼,当时药材生效时的那种脱力感,我到现在都忘不了,镖王,你能顶住那种虚脱感,与我作对吗?
天云冷笑着,上前一脚踹开了房门。屋子没做任何保全措施,昏暗的屋子里,天云可以看见衣不蔽体的雷田,正毫无防备地坐在桌台上,闭目运酿着那股令人舒心的药灵。
如果我还有点作为灵修士的尊严,就安安心心的等你治好自己吗?
天云可笑的看着桌台上的这个大叔,几天前他还仗着比自己雄浑不知多少倍的灵力欺压自己和赤阳,如今居然妄想自己会遵守灵修士间的尊严?可笑!
天云二话不说,伸手一招,立在雷田身后的画戟枪即刻响应呼唤,就欲朝着天云飞去,却被雷田忽然伸出的手给阻碍了下来。
“咳咳!小家伙还真不给前辈面子啊......”雷田强行将自己从药灵的滋润中抽出,从肌肉到精神上的瞬间脱力感令他昏昏欲睡。
“哼,怎么?你不也没给过我啥面子吧!欸?那个铁公鸡是不付你工资还是怎么了?自己骑马驾车跑了,让你自己一个人可怜巴巴地在这里吃苦药。”尖牙利齿之下,天云心里暗吃了一惊,曾经体会过涅槃草的后遗症的他知道那种虚弱感会让人变成怎样的一个废人,而那雷田居然还硬生生地抢下了戟枪。
“哼哼......你在这,那笨蛋父子大概早就给你们绳之以法了吧?”雷田低垂的眼神里似乎隐隐约约地闪烁着什么,但那微弱的光芒实在难以照亮他所希望找回的那条被自己抛弃已久的道路。
双手苦苦支撑着戟枪,雷田总算站了起来。天云不打算给他喘息的机会,几个箭步上前!紧握的拳头狠狠地朝着雷田揍去!却不料被其屈身一闪,反手上叩!一把被对方钳制住咽喉,蛮横地给丢出房间去!
天云顺势在地上打了几个滚,翻身摆出架势,脖子上残留的疼痛令他狠狠地咳嗽几下,满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屋内那道若隐若现的身影。自己本以为雷田因药虚弱,自己就有机会趁虚而入!没想到这家伙的毅力超出了自己想象这么多!
正思考着对策时,一支枪影如梭而至!稳稳地倒插在天云脚边。天云满眼疑惑地看着脚边的那支长枪,再看看那摇摇晃晃走出来的雷田,对他的想法越发揣摩不透。
“......公平决斗......吗?”天云小心翼翼地看着雷田,只见他手武戟枪,朝着天云摆出了攻守的架势。不知道是药灵的作用,还是雷田有意为之,此刻他身上没有任何灵力波动,只有单纯的力量和技巧。
没得到想要的答复,天云也只得硬着头皮,起手拔出地上那柄长枪,游着周身轮舞几周后,挑枪掀起一阵风压,侧面看上去,比对面的雷田更像一名枪士。
“我先上了!”雷田率先呵斥,戟枪嗡鸣起刃,划开半空中的落叶,直指天云眉间。
天云眼神凝炼,手里长枪的速度更快,起手的挑枪,前刺,横扫,挥砍,竖劈一次次化作肉眼难以捕捉的攻防驾驶!一次次稳准地劈挡在雷田戟枪的进攻下!
面对焦灼的攻守,雷田再次沉不住气,转身一抽!将戟枪横背在身后!双脚腾空而起,一脚踩踏在天云下压的枪头上!戟枪就欲扫劈在天云面堂。
但随着长枪枪身的弯曲,持枪的天云竟借由枪身的弹力,屈膝滑铲在草皮面,仰身躲过了那击横扫。再借由长枪的弹力,顺向施力,将雷田在半空掀了个大半圈!雷田忙用戟枪刹住空势,想要停下,却又被天云持枪刺过耳畔!险在自己躲了过去,但还是在两人交锋的刹那间被天云踹在臀部上。
雷田顶着药灵的虚弱和身上的几处淤痛,再次挑起戟枪,枪尖抹在眼前那道愈发模糊的黑影上,但他又算错了时机。天云的枪尖划过了雷田的鬓角,令他一个蹒跚跌倒在泥巴里。
“我还没完——!”雷田大吼着,戟枪抡了半个圈,靠着离心力让自己再次腾起,瞄准了天云的身形,以更快的速度突刺过去。
天云飞旋身子,速度足够快到此刻的雷田戳不中他一次。他回旋的身手,配合上在手里轮舞的长枪,刺穿了雷田小腹下侧,正想着进一步攻击时,竟然被雷田一把钳制住双手!抬腿一记揆膝顶撞在胸腔上!他似乎还想继续进攻,却被天云反手抽出长枪,倒撑在地面,反手一挑!枪尾挑断在雷田下颌上!
“还没完——!我还没完——!”
雷田再次嘶吼着,抬腿就是一脚!生生将天云格挡的枪身踢断了去!紧接而后的枪刃直直地朝着天云脸庞抬去!
天云眼神一棱!顺手抓住了枪头下的枪身,双脚稳稳地踏在地面!借势反身钳制戟枪,以一道夸张的弧度将雷田过肩摔砸在身后草皮上的石头上!鲜血顷刻就流露了出来。
“我......我还没......没完......”
“不!呼!呼!呼!在你中了我第一招之后,你就彻底完了,堂堂镖王,中了一个毛头小子的招,还死缠烂打,你已经数得彻彻底底的了。”天云不明白为什么,这雷田似乎突然拾回了作为一名镖师,作为一名灵修士的尊严,至此,他想要夺回画戟枪就容易多了——打到他。
“......是啊,我输了。”雷田躺在石头上,沉重的眼皮随时都会关闭掉他的视线,但某股执念一只支撑着他保持清醒——不甘。
他不甘,不甘曾经辉煌的自己堕落成如今的这副模样;他不甘,不甘当初的镖王脆弱成躺在碎石上的败者;他不甘,不甘自己在任何意义上都配不上自己朝思暮想的那柄武器......
昏沉的眼皮终于要夺走他的意识,就只能这样,抱憾着一次又一次的失落,沉沉睡去。忽然!一道温柔的白光将自己包裹,生灵如溪水般冲洗在体内那混乱不堪的灵脉上,轻轻的将一部分昏沉给一并冲洗了去。
“生灵,你?”
“那眼神怪可怜的,给我讲讲你的故事吧。”天云将雷田扶起,双手挥散出柔和的生灵,轻轻地抚慰在雷田那只残破的义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