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当空,侍女轻敲苍目的房门,在多次扣门无果后,小心翼翼地推开了一个门缝——床上没人,侍女以为是苍目早起,已经出了门。本想就此离开,却被从房梁上垂下的发丝吓得惊叫连连!
“呼!!噜!!”
惊吓过后,侍女终于定睛,看清了倒挂在房梁上酣睡的苍目......
“哈哈!逍遥先生!没想到您就连睡觉都这么有个性!在下本想着学学您的作息,也好蹭蹭灵气,现在看来,我实在是学不来啊!哈哈哈!”
饭后散步,将军正进着待客之道,陪着苍目闲谈风生。
“呃......见笑了,见笑了......对了将军,有一事不知该不该请教?”
“该!只是不知逍遥先生有何指教啊?”
“昨日,我不经意间听闻这附近有一不知来历的‘食尸鬼’,请问将军知道里面的故事吗?”
............
城外的战场上有一座被人遗弃的寺庙,历经多年的战火,虽已经千疮百孔,但依然矗立在那里,静静的接受岁月蹉跎。
冷风卷起一片败旗,任它随风而去,远向天边。路过的野狗嗅着尸臭中的一缕幽香,跌跌撞撞地朝着营地的方向前进。
忽然,像是遭遇上了什么可怕的敌人似的,野狗朝着帐篷里的东西疯狂地咆吠着,寒风加剧,掀起帐篷帘子,露出一个幼小白皙的身影。骤然间,一股猩红的热浪被激起浪花般,扩散开来,野狗瞧着袭来的热浪,苦吠几声,掉头逃窜。
数秒后,一个金发少年拖着一个巨大的包裹,缓缓出现在阳光之下。灿烂的光辉映照在他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格外刺眼。
少年没做停留,轻轻地走进这个潮湿的寺庙,神龛里断掉头颅的菩萨静静地咏颂经文,倒塌的残垣相互交错将这里构成一个低劣的迷宫。
少年一席金发随着房间里被生起的火而明亮,白皙的肌肤似乎吹弹可破,配合湛蓝的眼眸惹人怜爱。
少年架起一个简单的烤架,将袋子里的食物投进火上的锅里,再洒上从战场上捡来的调味料,一股烤肉的味道渐渐升起。气味缓缓绕过佛像的鼻子,掉了金的大佛静静地看着这个衣不遮体的孩子,温柔的火光为它的眼神渲染出一抹柔情。
哐当!!!
“喂!小鬼!我看到你进来了!我闻到你的味道了!出来!”
一个野蛮的声音闯进了这间寺院,是那个被苍目放了一马的贼人。
“小鬼!我看到你把我们营地里的食物给拿走了!快还给我!!喂!!小混蛋!!快出来!!”
贼人周身渐渐缠绕起几缕浑浊的荧光,肆无忌惮地打砸着这里的梁壁。
少年静静倚靠在走道里面的墙角,他见过无数个像这个家伙一样的人,但在自己家里还是第一次见。知觉告诉他,这人很危险,少年便缓缓向后退去。
咔嚓!
不小心踩裂了一块碎木!
少年正惊慌着,那贼人已经发现并锁定了这里。
“还想躲吗?”
恍惚间,那贼人已经出现在自己跟前,贼人左手一探,死死钳住自己的脖子,将自己顶在墙角,瞪着血红的眼睛。
“喂,小子,我闻到了,吃的,吃的!吃的在那里?!快告诉我!!”空腹的折磨,让这个败类忘记了作为人类的怜悯和尊严,一手死死扣着少年的脖子来回摇晃,他有把握就这么掐死这个孩子。
少年铁青着脸,挣扎数秒后便放弃了反抗,顶着脖子上渐渐加重的压力,颤抖着将手指向里边的房间。
虽然微小,但贼人还是注意到了里屋摇曳的火光。他一手将少年扔在墙角,在饥饿和贪婪的驱使下七手八脚地爬到里屋的门口。
呼!
拉门被他抽开,美食就在他眼前。
那些悬挂在房梁上和火堆上的残肢断臂,因为风干早已没了它们曾拥有的活力;神龛下的香油盆里,积满了发黑发硬的不知名粘稠物,曾试图逃出它的鼠辈了无生息地漂浮在这里;被破碎的刀枪贯穿在墙壁上的身躯和头颅,用无声的恐惧和呐喊警告着这个被贪婪和食欲引导到这里的生命尽快逃离......
“喂......喂!小鬼!这TM究竟是个什么鬼......”
夹杂了许些颤抖的嗓音,贼人迟疑地转头向那少年看去。但话语未落,寒芒已至。
噗嗤!!!
一柄断了头的铁剑,被人硬生生地倒插在贼人的胸膛。
“啊!!!!”
撕心裂肺的痛像是被点爆的炸药充斥了他的全身,贼人运起自己残存的那丝灵力,试图将铁剑抽离。
咔啦!!!
少年缓缓来到贼人身边,一脚踹在贼人臂窝里,随之响起的碎骨声二次用疼痛刺激着贼人的身体。
泪水和鼻涕溅满了他肮脏的脸庞,无力的呻吟,从其牙缝里溢出。
“求......求求你......放......放了我吧......”
贼人伸着嶙峋的左手在面前祈祷,央求着最后的仁慈,摒弃了前一秒的那种蛮横无理,像一只片体鳞伤雏鸡,不盈任何人的一握。
“嘻嘻!”
少年嘴角咧笑,一柄断枪忽然闪现在他手里,一抬!断掉贼人一只手;一挥!废掉贼人一条腿;一劈!斩掉贼人最后完好的肢体。
看着再也无法因为疼痛而哀求的贼人,少年缓缓地将枪尖移到贼人颤抖的瞳孔处,慢慢地,温柔地刺了下去。
鲜红的液体随着伤口溢出,贼人那张恶臭的嘴随着枪尖的深入而慢慢张大,在他吐出最后一口气后,全身的肌肉终于放松下来。
路过觅食的灰鼠嗅着味道,小眼睛里映射着被抛洒在半空的血肉;摆弄着怪异姿势的十八罗汉睁着愤怒的双眼,咧出狰狞的笑容,任凭猩红的汁液流淌在他们嶙峋的身躯上;断掉莲指的菩萨被人砸去了半张容颜,锅里飘起的香烟,熏开了她嘴角凝固的油漆,沿着半边姣好的脸庞,贪馋地流下;至于那唯一完好的上神,全身披满了新鲜的软物,用半抬的双臂慈祥地帮着这个无依无靠的少年风干其觅来的伙食......
又一个肮脏的灵魂化作死灵,沉寂在这所吃人的寺庙里。夜空中,群魔乱舞,那些肮脏的爪牙肆意破坏着一个扭曲的灵魂,撕碎,拼合。
在这满目苍夷的战野上,一个千疮百孔的生命,就这样苟活在疯狂和残酷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