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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迎着风雪,忽然哭了。白雪让她想起了长宣宫阙的初春玉兰,在寒冬退去后的料峭春寒与春暖。
她像个野孩子,攀爬着宫闱窗棂,去抓树干上的幼蝉。那个男人来到她的身旁,问,你在做什么呢?
威帝长庚星明对她很好,给了她所能给的一切。
那是高山深海般的恩与情,她竭力承担,无力回报。
屠苏州曾有的遍地血腥凝在眉心,淡而又淡,让恨归恨,情归情。
长宣和清静洲的边界,是一座雪山。
穆骈拉看火钿的手,在雪中深一步浅一步地走。
边界越来越近,几乎能闻到漫山滬野里野生白玉楼的梅香。
一队人马伫立于此,等候已久。
两人停下脚步。穆骈长创出鞘,而火钿护在他身前:“你走,回你的家去。”
“我们同生共死!”
她冷然出剑,剑锋寥芒指在他的鼻尖,一如多年之前:“穆骈与清静洲同生,而我,只能与师父共死。”
猎猎风雪,她站在那,一夫当关,面朝着长宣追兵。
“我拦着他们。你快回去吧。”她说,“我从未想过与你长相斯守。师父说得对,风花雪月、儿女私情,我毫不在意...我只希望你活下去,因为你是我唯一的挚友。”
紫檀殿女官与清静洲的质子私逃,此事闹得沸沸扬扬。回到长宣官城后,其余人便再也没有见过紫檀殿火钿。
殿宇的格角下挂着风铃,上面积了雪,声音闷闷的,合着香炉里安息香的气息,或淡或浓透过屏风。
女官们的衣摆通过棉质的地磨,安静无声。她在榻上睡着,却总在发冷汗,浑身发冷。
那人不知何时坐在了榻边,拉着她的手,问:“如何了?今日可好些了?”..熟悉的声音,可不知怎的,叫人觉得难过。
穆骈也是这样,拉着她的手,想把她带走,去那开满白王楼的清静洲,而这个人让她留了下来,倦鸟归笼。
火钿睁开眼,静静地望着威帝的面容。她问,他回去了?
他应该回去了,她在雪中挥刽阻拦长宣的追兵,回头见到穆骈跑过了边界。如今应该回到了清静洲,继承了王......
“师父,他回去了么?”
她试图从威帝的神容中找到答案,可是越是追寻,却越是叫她不安。
威帝把她抱起,带到回庭前。她身体瘦弱的吓人,大医说,是因为染了风寒,病情缠绵。
火钿竭力去看,模糊的视野告诉她,铺满白色玉石的庭院中,另一头有两个人影。白衣人垂首跪着,旁边的行刑人向他们行礼。
刀挥落得很快,宛如一道白鸽的影子。他没有受什么苦。威帝拍着她的背,轻柔安抚:“好了,结束了。”
都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