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南宫宸妥妥一“财迷”，听到苏秋漓会有丰厚的陪嫁，顿时满面含笑，“没想到侯爷如此疼爱漓儿，看来倒是本王误会了，实在对不住侯爷。”
苏贤莫名其妙被苏秋漓拱到“虎背”上，可谓是骑虎难下，哪里还能说旁的，只勉强维持着面上的苦笑，“王爷言重了，是微臣没有早早禀明，如何怪的了您呢？”
“多谢侯爷体谅。”南宫宸微微欠了欠身，“父皇很是担忧漓儿的身体状况，想着让太医经常出入侯府也不合规矩，索性早些把婚事办了，也好在王府里安心调养，不知侯爷意下如何？”
原本晚个一年半载，等苏秋漓把侯府里的弯弯绕绕都摸透了再成亲也不迟，可是此一时彼一时，以如今的形式，早早过门才是更有利的。
在苏贤看来，苏秋漓就是个倒霉的“烫手山芋”，自然是早早扔出去最好，想都没想就点头道：“王爷说的是。”
“父皇已嘱咐钦天监测选吉日，待定下日子，自会有圣旨颁来。”
皇室亲王迎娶正妃之礼非同小可，更何况南宫宸还是皇帝最心爱的儿子，仪式必要比普通“三书六礼”更复杂，苏秋漓对提前出嫁倒没有太多排斥，可一想到那些个繁琐礼仪，却是早早就觉得累的很。
“是，微臣必定好好准备。”苏贤郑重其事答应道。
说完正事，南宫宸将眸光转到苏秋漓身上，正见对方用苦大仇深疲惫不堪的哀怨目光看着自己，倒也没生气，只幽幽起身道：“本王该走了。”
苏秋漓有话跟南宫宸说，便主动道：“臣女送送王爷。”
柳氏想说什么，可见苏贤不为所动，便也生生把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两人一前一后从主院出来，但苏秋漓向来没有低人一等的意识，几步便走到跟南宫宸并排的位置，三言两语将宋策回禀的情况说了，随后似笑非笑道：“王爷送来的聘礼虽然丰厚，却指明了是给臣女一人的，苏贤半分好处得不到，反而还要再搭上一份价值不菲的嫁妆，只怕这些日子都要肉疼的睡不着觉了。”
“他睡不着觉的日子还在后头呢。”这般说了一句，南宫宸挑眉看着苏秋漓，“你倒是个干脆利落的，让本王刮目相看。”
“王爷不就是想说臣女是个赔钱的坑爹货么？”苏秋漓不以为意地撇了撇嘴，“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儿，连圣人都做不到以德报怨，谁又能要求臣女这个俗人的境界比圣人还要高？”
坑爹？
南宫宸淡淡重复了一遍，不禁失笑。
这丫头说起话来，倒真是一针见血。
“坑不坑爹没关系，只要别坑夫就行。”南宫宸活学活用，随后又道：“本王明日要启程去往江州，除了向阳向清，还会额外留十个暗卫听从你差遣，你要小心谨慎些。”
京城局势越来越复杂，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苏秋漓，如果想要搞出什么事情来，选自己不在的时候下手最是合适不过，所以，即便清楚苏秋漓有独当一面的能力，南宫宸还是不得不多嘱咐一句。
“放心吧。”有一瞬间的犹豫，但苏秋漓很快下定决心，继续道：“如果可以，尽量不要牵扯太多老百姓，可以么？”
她很清楚，在权利倾轧中，普通百姓不过是随时可利用亦随时可抛的棋子，这一点，在出生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但她还是希望，能够尽可能地保全住一些无辜之人的性命。
“怜悯之心，是这世上最没用的东西。”南宫宸的目光骤然冷了下来，好似一汪春水骤然凝固成冰，“这样的话，不要再让本王听到第二次。”
说罢，拂袖而去。
“属下告退。”乘风朝苏秋漓拱了拱手，快速追着南宫宸去了。
南宫宸不生气的时候，都给人一种瑟瑟发抖的感觉，如今骤然生了怒意，苏秋漓倒还好，陪在其身后的雯儿已是吓的大气不敢出，直到南宫宸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方才扯了扯苏秋漓的袖子，小声道：“小姐，王爷他……”
“他说的对。”苏秋漓微微叹了口气，“回吧。”
生而为人，本就不该有太多牵绊，牵绊多了，就等于告诉别人自己的软肋在哪里。
但她相信南宫宸虽然没有答应，但绝不会胡乱牵连无辜。
由他前去江州，会是最好的选择。
“是。”雯儿也不敢多说什么，连忙扶着苏秋漓往清颐院去了。
这厢，南宫宸和苏秋漓“不欢而散”，主院里，苏贤亦是愁眉苦脸的很，他的消息虽然比不得南宫宸灵通，却也比朝廷快上许多，原本趁着江州动乱的机会，暗中投入些银子抚恤灾民，便可最大限度地收买人心，从而扩充势力，可如今南宫宸既然要提前迎娶苏秋漓，手头上剩下这点银子连筹备酒席和采买嫁妆都不够，哪里还敢挪动半分？
实在是棘手的很。
见苏贤面色阴沉，柳氏还以为他在为苏秋漓气恼，便添油加醋道：“不怪老爷生气，大小姐实在太过分了些，您看她跟宸王一唱一和的，明摆着没有把老爷放在眼里。”见苏贤不说话，柳氏越发来了精神，“今日在宫里，为了请安行礼这点小事，害皇上恼了言儿，她竟然半句求情的话也不说，倒跟梅妃凑到一起去了，要妾身说，这大小姐人还没嫁出去，眼里就没有咱们侯府了，以后成了宸王妃，还不得六亲不认。”
“皇宫是什么地方，既然进了宫就要谨言慎行，否则便怪不得别人给你下套。”苏贤淡淡看了柳氏一眼，语气中带了几丝显而易见的恼怒，“让人告诉言儿，务必要好好侍奉皇上，别总惦记着找苏秋漓的麻烦。”
苏清言有几斤几两，苏贤再清楚不过，如果她再不长眼地去招惹苏秋漓，只会自取其辱，说不定还要牵累到定远侯府，如今这个关键时候，容不得半点乱子。
见苏贤动怒，柳氏也不敢再说下去，只低眸道：“妾身知道了，定会好好嘱咐言儿。”
见柳氏态度端正，苏贤神色稍稍好了些，语气亦透出几分温情，“好了，你是侯府主母，亦是策儿的母亲，自然要多多为侯府的将来打算，从今日起，家务事还是由你来打理吧。”
柳氏没想到苏贤会这般“突兀”地恢复了自己的掌家之权，不由喜形于色，屈膝行礼道：“妾身多谢老爷信任，必定更加谨慎仔细，绝不会再出什么差错。”
“你是本侯的妻子，本侯自然相信你。”苏贤淡淡一笑，嘱咐道：“宸王的话你也听到了，想必圣旨这几日就会下来，该筹办的要赶紧筹办起来，必不能失了侯府的颜面。”
才拿回掌家之权就要为苏秋漓筹办婚事，柳氏自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可如果现在推拒，让陈氏得了这个机会露脸，只怕以后陈氏会更得苏贤重视，到时候她再想夺回权利就难上加难了。
所以，柳氏就算再不愿意也要答应下来，“老爷放心，妾身一定会处理妥当，不让您费心。”
“有夫人这话，本侯就安心了。”
“老爷，大小姐的嫁妆，您真的打算足足添上一倍么？”想到夏氏那些个价值不菲的首饰珠宝明明已经到了自己手里，偏偏又被苏秋漓给夺了回去，柳氏就气愤难耐，恨不得一个额外的铜板都不给她。
“添置自然是要添置的，但如何添置，添置多少，却是咱们说了算。”苏贤有些心烦意乱，并不打算跟柳氏多说什么，只淡淡道：“这件事晚些时候本侯自会跟漓儿商议，你先回去吧。”
“是，妾身告退。”柳氏转身往外走，在迈过门槛时，脸上突然闪现出一丝异样的笑容，不知道心里又想到了什么。
苏贤打发走柳氏，自然不是急着去找苏秋漓，在他心里，江州之事才是当务之急，是以立刻站起身来，向王嬷嬷道：“让方林去书房见本侯。”
“方林已经在外面侯着了，奴婢这就去招呼他。”王嬷嬷答应了一句，又试探着问道：“老爷，您说宸王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挑这个时候提出要提前迎娶大小姐，还趁着由头提出多要嫁妆，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这个本侯也说不准，毕竟宫里那场风波是今日才惹的，若说宸王是为了漓儿中毒之事，也说的过去。”说到这里，苏贤刚压下去的怒火又忍不住蹭蹭往上冒，“这个言儿，真是半分长进也没有，实在无用！”
“跟大小姐比起来，二小姐资质的确差了些，偏偏还更容易自以为是。”王嬷嬷是苏贤身边的老人，私下里说起话来难免随意些，“皇后娘娘这般突兀地提携二小姐为宫妃，想必是存了什么目的，老爷要不要提点提点二小姐，小姐到底年轻，万一落了套儿，可是不好办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