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晦耳根微红,“姐,你说什么呢,我都不认识那姑娘。”
瞧着沈如晦这害羞的模样,沈青月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自家这个弟弟对那姑娘动心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喜欢上一个姑娘又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沈青月还是头一次见自家弟弟对哪个女子生出儿女之情来,忍不住生出几分调侃来:“如晦,有花堪折直须折,你若是真喜欢她,就去打听打听她是哪家姑娘,可千万别因为害羞,结果生生错过了一段好姻缘。”
“姐,我没有。”沈如晦连忙解释,“我只是觉得那姑娘性子爽朗,恩怨分明,和姐姐倒是有几分相似之处。”
沈如晦小沈青月四岁,姐弟二人的性子也全然不同,沈青月爽朗直率,沈如晦则是羞涩内敛,熟悉他们的人都只觉姐弟俩仿佛生错了性别。
“我可比不上那姑娘。”沈青月咂舌说道,“行事果断,为人稳重,做事极有章法,既不会落人口实,也不会委屈了自己,和她相比,我还差的远呢!”
这是真心话,方才曲南泠和傅欢之间的交锋,沈青月全程都看在眼中,自问若是换做是她,她必定不会做的这般周到,让人挑不出一点错来,又能顺着自己的心,率性而为。
“如果有机会,我倒是挺想和她结交的。”沈青月摸了摸下巴,心中寻思着该怎么和曲南泠结交,才不会显得突兀。
见弟弟不止红了耳根,连脸颊都开始泛红晕了,又是摆手,又是解释,沈青月心知弟弟害羞,挑眉笑道:“弟弟,不如你替姐姐去问问苏蔷,那姑娘是哪家的小姐。你也知道,苏家那位大小姐,脾气大着呢,可不愿同我这个老姑娘多说一句话,所以还请弟弟你帮姐姐询问一番。”
文昌侯府的嫡女沈青月年逾二十,却未出嫁,是京城里有名的老姑娘。
听到老姑娘三个字,沈如晦皱紧了眉头:“姐,你别这么说自己。”
他的姐姐是世上最好的姐姐,怎么会没有人喜欢,怎么会嫁不出去。
“你姐姐我都二十了还没有出嫁,不是老姑娘是什么。”沈青月却从未将此事放在心上,笑着拍了拍自家弟弟的肩膀,“弟弟,你放心,我又不难过。与其嫁给那些歪瓜裂枣,下半生在凄苦中度过,我还不如在家里当老姑娘呢。”
“还是说弟弟你觉得姐姐一直不出嫁,丢了你的人?等你继承了文昌侯府,打算将我这个老姑娘赶出家门?”话锋一转,改为调笑。
沈如晦却当了真,连忙摇头,神色严肃认真,“不会的,姐姐若是一辈子都不嫁人,那我也会一辈子养着姐姐的。”
沈家姐弟感情一样很好,虽是同父异母,但是感情上却堪比同母所生。
见自家耿直的弟弟神情严肃,沈青月连忙笑着解释,“瞧把你给急的,我开玩笑呢。我手里有铺子和庄子,自己也能养活自己,我即便是当一辈子老姑娘,也会锦衣玉食,吃穿不愁的。”
文昌侯府不缺钱,沈青月更不缺钱。她是文昌侯府的原配夫人冯氏所生,冯氏早亡,又只有沈青月一女。因而冯氏的嫁妆都是留给沈青月的,而沈青月也早早地将这些铺子田产都握在自己手里,除了侯府的月例,每个月铺子庄子的收成也都会落入沈青月手中。
“姐,虽然我知道不是你看中的,就绝对不会出嫁,但是我还是希望姐姐能找个如意郎君。”沈如晦正色说道,言辞甚是诚恳。
“如晦,我不是不想嫁人,只是……”
沈如晦神色一暗,“我知道,我都知道,是母亲她故意让姐姐难堪。”
现任文昌侯夫人苏氏是沈如晦的亲生母亲,但是沈青月却是原配所生。对于沈青月这个继女,文昌侯夫人从来都没有对她好过。沈青月从小就有主见,将生母冯氏的嫁妆早早地握在手中,文昌侯府无法在月钱上折磨她,于是便将她的婚事拿捏在手中。沈青月年逾二十还没有出嫁,这和文昌侯夫人有很大关系。
沈如晦和姐姐沈青月关系好,但是却不能阻止母亲苛待沈青月,一直以来心中都十分自责。
“姐,你若是看中了谁,你一定要告诉我。母亲那边,我来想办法。”
一阵暖流拂过心头,沈青月朝沈如晦笑了笑,这个弟弟果然没有白疼,点头应下:“好。”
实际上,文昌侯夫人苏氏根本就奈何不了她,不然她也不会拖到现在都没有出嫁。苏氏为她选的人,她一个也没看上,她没看上的人,是不会嫁的。
沈青月的目光落在远处的湖面上,心中寻思着,弟弟貌似对那个姑娘真的有些意思,只是碍于脸皮薄,不肯承认,她这个做姐姐的,有必要帮他一把……
曲南泠并不知自己已经被人“惦记”上了,同华婉郡主等人辞别之后,她便携了曲月香回府。
“大姐姐,我真的没有推她,是傅欢诬陷我的。”曲月香心心念念地还是傅欢落水一事,方才她这个人都被吓傻了,愣在原地没敢动,因而也不知道后来曲南泠教训傅欢的事情。
曲南泠虽然已经换了衣服,可是方才落水,她也受了些凉,身上还是不太舒服,上了马车便闭目养神。
听完曲月香的话,曲南泠睁开眼睛,道:“我知道,傅欢不会四处乱说你坏话的,你放心便是。”傅欢说坏话也只会说曲南泠,毕竟她将傅欢推入水中,是事实。
不过,她并不后悔这么做,傅欢那个人,的确该给她点教训。
“她还说我坏话,明明就是她在庄王殿下面前献殷勤不成,就自己跳进水里,想让庄王殿下救她,趁机赖上庄王殿下。像她这么不要脸的人,我……”曲月香一得了好,就立刻变了脸色,当即喋喋不休,恨不得将傅欢用唾沫淹死。
“行了!”曲南泠被曲月香的喋喋不休吵得头疼,“这件事情到此为止,我已经帮你教训过傅欢了,你也别再生事了,今日的事情以后不要再提起了。”
曲月香一脸愤愤然,“大姐姐,怎么就是我生事了呢?明明就是她傅欢诬陷我,还不许我说了?”
方才傅欢落水,曲月香害怕担上杀人的干系,第一反应就是求助于长姐曲南泠。然而,等事情结束后,她没事了,又觉得曲南泠息事宁人,根本不顾念她的感受。
眼眸微垂,曲南泠瞥了曲月香一眼,卸磨杀驴说的就是曲月香这种人。
“你若是能对付傅欢,那你大可以照着自己的心思办。”曲南泠语气淡淡的,傅欢的手段明显比曲月香要高上一层。倘若曲月香和傅欢对上,曲月香并不是傅欢的对手。
曲月香当即哑然,她若是能对付傅欢,也就不会被傅欢诬陷了。
“大姐姐,我是曲家的姑娘,傅欢诬陷我,坏的还是咱们曲家的名声,你不能不管啊……”曲月香的语气比之方才不知道软了多少倍,言语中甚至还颇带着撒娇之意。
曲南泠的神色依然淡淡,撒娇这种事情也是要分人的,倘若是妹妹曲南音,曲南泠当然不会拒绝,但是曲月香,曲南泠只会生出嫌恶来。
“好好说话!”曲南泠板起了脸。
曲月香讨了个没趣儿,当即神色讪讪,“大姐姐,我也是你妹妹,你总不能由着我被人欺负吧!”
“我若是不管你,也不会帮你解围了。”曲南泠语重心长地说道,“三妹妹,我知道你觉得傅欢不过是小官之女,门第比不上咱们镇国将军府,所以你不将她放在眼里。”
曲月香一贯是个欺软怕硬的人,她觉得傅欢的地位在她之下,所以才敢和傅欢对上。
被曲南泠戳中心头所想,曲月香忍不住低声嘀咕,“本来就是嘛。”
曲南泠睨了她一眼,曲月香当即闭了口。
“傅欢的父亲是小官,但是你别忘了,傅欢现在住在承安侯府,是承安侯府的表小姐。你若是给傅欢没脸,那就是落苏家的面子,你觉得苏蔷会放任不管?”
世家贵族最重视的是颜面,苏蔷当然不会让人落了她苏家的颜面。
“可是,今日大姐姐你教训了傅欢,苏小姐和苏公子还不是什么都没说嘛。”曲月香不以为然。
曲南泠摇头微叹,“那是因为他们挑不出错处,而且今日傅欢向庄王献殷勤,苏小姐很是不满,一气之下,才选择放任不管。等到她怒气消了,平静下来,想到此事,未必不会觉得我落了她的脸面,回头算账也未可知。”
苏蔷性子高傲,今日傅欢所作所为,太过丢脸,所以她怒气当头,恨不得没有傅欢这个表妹。但是一旦苏蔷消了气,回想起今日之事,未必不会觉得被落了面子。
尤其,今日她请来华婉郡主,连庄王也跟了上来,苏蔷大抵也该明白她的意思了。高傲如苏蔷,大概会心生不悦吧……
“不会吧……”曲月香瞠目结舌,“苏小姐还会回头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