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尽快赶到边关,曲南泠几人连夜赶路,只有实在太累时,方才停下来歇息片刻。快马加鞭,一路风餐露宿,终于到了第五天,总算是快要到端阳城了。
端阳城是边关的一处重要的城池,三江交汇的交通要塞,更重要的是这里还是粮仓重地。曲易中毒昏迷后,就留在了端阳城。
“少爷、秦公子,还有四十里就到端阳了。”军营中女子出入多有不便,曲南泠索性就做男子装束,并且让曲安改口叫她少爷。
此时已经是傍晚时候,若是继续赶路,到了端阳,也已经是深夜了。夜深了,会有宵禁,很难进去,曲南泠正色道:“那我们今夜就在此休息一晚,明日再赶去端阳城。”
秦尘和曲安也明白个中缘由,当下便点头同意了。此处是荒山,也没有客栈,曲南泠便歇在马车里,而秦尘和曲安则是轮流守夜。
一连赶了这么多天的路,虽然曲南泠一直坐在马车里,可是马车颠簸,加之她身体本就不太好,此刻依然是疲乏之至,靠坐在马车里,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梦里,曲南泠见到了父亲曲易……
忽然,耳畔传来一道尖利的声音,好像是刀剑相接发出来的声音,曲南泠瞬间从梦中惊醒,猛地睁开双眼,入目的是马车木质的顶盖。
“说,你来这儿干什么!”是秦尘的声音,曲南泠连忙掀开帘子,只见秦尘立在那里,而他对面的曲安手下正押着一个人。
曲南泠脸色微变,连忙下了马车,走了过去,“怎么回事?”她的目光落在曲安押着的那个人身上,身着麻衣,看装束是普通百姓。
“少爷,这个人是北戎人。”曲安解释道,“他方才鬼鬼祟祟,被秦公子发现,他分明是北戎人,还满嘴胡言,说自己的是大楚普通百姓。”
“公子饶命,我真的是大楚的普通百姓。”那人哭着央求。
曲安狠狠地踢了他一脚,那人立刻噗通跪地上了。曲安冷笑,“就你这口音,还敢说自己是大楚人。我在边关待了许久,北戎人什么口音,我知道的一清二楚。”
虽然他说的是大楚话,但是口音却和大楚人有大差异的。曲安在边关许久,是不是大楚人的口音,他一听就知。
“你到底是什么人?”借着月光,曲南泠仔细地观察了这个人一番,北戎人和大楚人的长相差别并不大,但是北戎人的眼窝显然比大楚人要深得多。
“我……我是北戎人,只是边关眼下这么乱,我就一路从北戎逃到大楚来的,我怕你们杀我,所以我谎称是大楚人。”那人朝曲南泠磕头,“公子,我求求你放过我吧,我刚才真的只是路过。”
曲南泠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却听曲安疾声道:“少爷,您不要相信他,他若是普通百姓,何故一见着我们就亮刀子,依我看,他分明就是敌军的探子。”
“探子”二字一出,那人脸色乍变,“我不是探子,公子,小人真的不是探子,小人只是普通百姓。”
曲安还要说话,却被曲南泠拦住,只听她语气淡淡,“你到底是谁,虎口上的死茧已经足够说明了。说吧,谁派你来刺探军情的?”
那人依然只是求饶,“公子饶命,我真的只是个……”
话还没说完,就被曲南泠厉声打断,“曲安,砍了他的左手!”
那人脸色突变,奋力挣扎,但是只听曲安应下,“是,公子。”说时,便持剑朝他左手砍去。
“啊……”他忍不住惨叫出声,只是声音刚发出来一点点,就被堵住了嘴。
秦尘收回了手,淡淡一笑,“手边没有别的东西可用,只有这个药瓶还可以用用。”他方才眼疾手快,拿出药瓶就往那人嘴里塞,成功地堵住了他的嘴。
虽是荒郊野外,但是有一个探子,就可能有第二个探子。若是这人的惨叫声引来了更多的探子,那就不妙了。
曲南泠点了点头,“还是你反应快,是我疏忽了。”她方才只顾着审问这个探子,险些忘记了戒备,还好秦尘反应快。
目光落在那人身上,只见他左手手腕以下齐齐断了,手腕处鲜血淋漓,血流如注。曲南泠神情不改,“你若是不说实话,就砍你右手,再不说,就砍你左脚……四肢都砍掉了,还有你的鼻子耳朵……”
她的语气微冷,在朦胧月色的映照下,整个人好似冰雕,冷漠地让人不由得心生寒意。
“唔唔……”那人的嘴被捂着说不出话来,只是唔唔地叫着。
曲南泠朝曲安点了点头,曲安这才将瓶子从他嘴里拿出来,那人嘴里得了空,连忙开口,“我说,我什么都说,只求你饶了我。”
“是少将军,是他命令我们来打探端阳的军情的。”
曲南泠眉心微蹙,“少将军?哪个少将军,你说清楚。”
“少将军是元帅萧起的儿子萧洪渊。”
萧洪渊,这个名字很陌生。曲南泠不着痕迹地看了看曲安,曲安摇了摇头,示意他也没有听过这个人。北戎的主帅萧起倒是鼎鼎大名,但是从未听说萧起还有个叫萧洪渊的儿子,而且此人正在军营中。
曲南泠忧心边关战事,因而闲暇时,对于北戎的将士信息也做过一些了解,但是萧洪渊这个人却使人陌生,连名字都未曾听说过。
“还不说实话!”曲安狠狠地踢了那人一脚。
“曲安。”曲南泠示意曲安停下,又问那人,“军队驻扎在哪里?驻扎在这里多久了?有多少人?”
“少将军点兵三万,暂驻扎在离此地十里路处,一天前刚到,就先派了几个人前来查探端阳的军情。”
曲南泠眉头微皱,心头闪过一丝不好的念头:端阳城在腹地,萧洪渊带着三万兵马偷偷潜入,只怕其中图谋不简单……
“我说的都是实话,求公子饶了我吧,我只是个小兵。”那人哀求着,他只是个小兵,只想活命。
然而,他却不知道,从他被抓到的这一刻开始,他就注定必死无疑。敌方的探子,一旦被抓,要么投降,要么被杀,而北戎和大楚之间眼下已经是水火不容,根本不可能留下一个投降的小兵。
“曲安,解决了他。”曲南泠下令,脸色神情没有丝毫的动容,两国交战,杀人在所难免。
那人还没来得及求饶,就被曲安一剑刺穿了喉咙,带到人死透了,曲安方才将尸体拖下去处理个干净。这个探子死了,但是却不能叫人发现。若是被人发现了,只怕会打草惊蛇。
“秦尘,我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曲南泠眉头紧皱,“端阳只怕是危险了。”
敌军忽然来了一位少将军领兵三万出现在端阳城附近,意欲何为?
秦尘看了看天色,正色道:“我们现在启程,赶到端阳城,城门也开了。”当务之急,他们要立刻赶去端阳城,将探子的事情禀告给守城的将领。
曲南泠点了点头,“事不宜迟,我们立刻出发吧。”
那厢曲安也利落地将尸体处理好了,三人立刻驾车赶往端阳城。到了端阳城时,天色还未大亮,城门也刚开。
“什么人,要想进城,下车接受检查。”守门的士兵拦住了他们的车架。
曲南泠下了马车,任由士兵检查车架,本以为检查过了也就罢了,却不想守门的士兵正要放行时,忽然冒出了一身着盔甲的青年男子拦住了。
“慢着。”那青年男子面色严肃,眼眸中流露出怀疑的神色。
青年男子打量了曲南泠和秦尘一番,神色微凛,“你们看着很陌生,不是端阳城的人,你们是从哪儿来的?为什么要进城?从实招来,否则一律不许入城。”
“施小将。”曲安连忙走上前来,朝他拱手行了一礼,“小人是曲将军的侍卫曲安,这两位是我家少爷和将军的关门弟子,他们听闻将军出事,所以特意从京城赶来看望将军。”
秦尘是个陌生人,若是说实话,难免会带来些麻烦。为了减少麻烦,曲南泠早就和他们说好,只说秦尘是曲易的关门弟子,她和秦尘以师兄妹相称。
曲安一直跟随在曲易身边,军中大大小小的将领,他几乎都见过,包括眼前这位青年男子。青年男子名唤施恺,是军中的百夫长,不过他的父亲是曲易身边的猛将施敬原。因着施敬原的缘故,大家都称呼施恺为施小将。
施恺看了看曲安,他一向记忆力极好,倒是有些印象,“我倒是记得你,时常跟随在曲将军身边。”
曲安点了点头:“正是小人。施小将,我们少爷心忧她父亲,还请施小将放行,让我们少爷赶快见到将军。”
施恺看了看曲南泠和秦尘,虽然衣着并不见得有多华丽,面上也疲态难掩,但是周身的气度不凡,若说是镇国将军府的少爷,倒还真有可能。
“虽然你是曲将军的人,但是这两个人毕竟眼生,眼下是非常时期,端阳城戒严,要想进城可以,必须要搜身。”施恺语气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