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去。”夏西桐突然抓住她的手腕,“不能叫医生。”
“为什么?”叶清书都快被夏西桐白得像鬼一样的脸色吓坏了,急切地问:“你都痛成这样,为什么不叫医生?”
“反正……不能叫医生。”夏西桐明明已经痛得死去活来,可是抓住叶清书的手,却那么用力,用力到,几乎要握碎她的手腕。
“好,我答应不叫医生。”叶清书见他神智都要不清了还这么坚持,估计又是一个怕医生的小男生,她保证道:“你先放开我,我看能不能替你减轻一下痛苦。”
夏西桐放开了她。
叶清书拿出布巾,替夏西桐擦汗,从额头到脖子,到肩膀……
夏西桐痛得太难受了,只能任她摆布。叶清书解开她的两颗衣扣子,接触到一层厚厚的布料。
天气这么热,身上怎么会缠这么多布条?还绑这么紧?这要怎么透气?
叶清书动手替夏西桐解开胸前的布条,一层一层……
直到布条全部解开,叶清书刚要替她松一松心口的位置,蓦然大惊——
“你是女的?!”
夏西桐瞪了她一眼,挥开她的手,扶着墙壁想站起来,可是新一轮的疼痛再次袭来,她痛到腿脚发软,再次摔在地上。
“姐……”叶正宸的声音从突然门外远远地传进来,“听说夏西桐来找你了?他有找到你吗?咱们家走廊太多,他能找得到你吗?他没有再惹你生气吧……”
叶清书还在和夏西桐大眼瞪小眼,听到弟弟的声音,连忙跑到门口处,“啪”地一下,重重地把门关上了。
叶正宸的鼻子都差点被摔到了,莫明其妙地叫道:“姐你干什么?干嘛突然关门?”
他可是抛弃两个漂亮的小美眉,特意跑来这里关心她的,凭什么得到这样的回应?
“我要换衣服,你进来干什么?”叶清书的心怦怦乱跳,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弟弟。
看着在地上乱滚的夏西桐,一种异样的感觉在心头荡漾开来……
今天,本来乔菲要和靳荆宏一起来参加叶清书的生日派对,顺道对外公开一下,她和靳荆宏的关系。但到最后关头,靳荆宏竟然要爽约,理由是,被靳尧传唤。
“真是多管闲事。”乔菲恨恨地骂道,“你那个大哥不是厉害的大人物吗?怎么会有这么多闲功夫,整天来管你?”
她知道,靳尧不喜欢靳荆宏和她走在一起。每次有什么公开场合,她如果想利用机会证实他们二人的恋情,靳尧总能找到各种理由,来阻挠他们。
不就是因为乔楚吗。
都已经是一个死人了,凭什么还要影响活人的世界?
“没办法,爸|妈|的公司还握在大哥的手里,我不听话不行。”靳荆宏虚情假意地哄了几句,“要不,你自己去吧,代我向叶家说声抱歉。”
“去什么去?现在都几点了?”乔菲赌气道,“再说,只有我一个人去,有什么意思。”
靳荆宏说:“可是叶家,我不想开罪。”
“叶家那两个老的,都不在国内。剩下两个嫩的,能起什么风浪?你还怕得罪他们?”乔菲不屑地说:“年纪大点的那个也才大学毕业,在家里能说得上什么话?小的那个更不必说了,高中毕业,毛都没长齐。改天,我把叶清书约出去逛个街,再送几样贵点的东西,保证哄得她开开心心。”
“既然这样,就随便你吧。”靳荆宏想亲一下乔菲的额头,结果却被她轻巧地躲开。
靳荆宏脸黑道,“怎么了?不喜欢我亲你?”
“你看看你,鼻子都让人给打歪了,真是没用。”乔菲点了点他的心口,嫌弃道:“在鼻子整回来之前,别拿你这张丑脸对着我,我怕做恶梦。”
“嫌我丑了?”靳荆宏冷淡地哼一声,“干脆去勾引我哥得了,他长得可比我好看多了。”
“荆宏,我喜欢你,并不是因为你真的有多帅气。”乔菲慢慢依进他的怀里,柔声说,“我只是害怕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你都不知道,听说你被人偷袭的进修,我都快吓死了。你要答应我,以后一定要小心再小心,不能再让人伤到。”
这个女人真是善变,一时晴一时雨的。但说出来的话,确实很让人受用。靳荆宏搂紧她,吻了吻她的发顶,柔情蜜意地“嗯”了一声。
二人又拥抱一会,靳荆宏去赴大哥之约,乔菲则回到家里。
乔父不在家,乔母坐在客厅沙发上看报纸。高高壮壮的钟南城站在乔母身后,忠诚得如同一座雕像。
听到乔菲回来的动静,钟南城突然朝她看了一眼,那眼睛里的精光,吓得乔菲一个哆嗦,抖着声音喊了声:“妈,我回来了。”
乔母这才放下报纸,看向乔菲,“不是要跟荆宏一起,去参加叶家千金的生日派对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哦,靳尧大哥突然有事,把他叫出去了。”乔菲乖巧地解释,“我自己一个人去没什么意思,所以就回来了。”
“嗯,女孩子家的,是应该早些回家。”乔母赞许地点点头,“吃过晚饭了吗?”
“吃过了!”乔菲飞快地说:“我有点累,先上去休息了。”
乔母也不留她,淡淡地点头。
直到回到房间关上门,乔菲才重重地呼出一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这个钟南城,她心里都会产生一种接近于恐惧的感觉。可是,这位钟伯伯,分明是个憨厚善良忠诚老实的人,就像亲人一样亲切,自己为什么会怕他?
该不会是,他对自己害乔楚的事,有所怀疑了吧?
乔菲平稳呼吸之后,眼睛突然露出了狰狞的恨意。
乔楚,都是你!你活着的时候,就抢走了我所有的光芒。现在死了,还在抢夺周边人的注意力。
我要让你死了都不得安生!
她拉开柜子的抽屉,打下抽屉底下的暗格,拿出了一个布娃娃来。
布娃娃有一头柔顺飘逸的长发,眼睛很清澈漂亮,身上穿着一件洁白色的连衣裙。
这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布娃娃。
可是如果细看,能发现,她的头上,脸上,眼睛里,肩膀上,四肢上……全都插满了细细的银针。银针根根折射出寒光,让人看得毛骨悚然。
乔菲反反复复摆弄这些银针。她的眼睛里迸射出诡异可怕的光芒,嘴里不停地念着,去死吧!我诅咒你,死后都不得安宁!
随着时间的过去,她心中的怒火终于被宣泄得差不多了,这时有人在外面敲门,“二小姐,有客人到了,夫人请你下去。”
乔菲应道:“我知道了。”
她那些可怖的东西,一样一样收回暗格里,锁好,然后对着镜子露出一个平静优雅的微笑,站起来走出去。
疼痛终于过去,夏西桐全身都虚脱了,觉得身体都快不是自己的。她瘫睡在地上,形象全无。
叶清书端来一杯热水,“要不要喝点水?”
“谢谢。”夏西桐缓了口气,勉强坐起来。她的后背靠在墙壁上,才勉强坐得稳。她接过杯子,很快就把水喝光了。
“还要再来一杯吗?”
夏西桐摇头,“够了。”
叶清书把杯子放好,也在地上坐着,和夏西桐面对面,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你有什么想问的,就直接问吧。”夏西桐坦然地说:“只要不是过分的,都没有关系。”
“你……”叶清书犹豫半天,只能问一个最保险的:“你为什么要束胸?”
夏西桐就知道,叶清书一定会对这件事好奇。
任何人碰见这种事,都会好奇。
“就像你见到的那样,因为我是个女的。”她说:“但又不想让别人知道我是个女生。”
叶清书更奇怪了,“为什么?”
作为一个有着如此美貌的女孩子,却不想让人知道真正性别,如果不是有难言之隐,就肯定有什么奇怪的癖好。
“姐,你在里面干什么啊?换身衣服要这么久吗?我都快等到要睡着了。”叶正宸的声音在外面阴魂不散,“快开门啦,我好像听到里面有其他人的声音,你跟谁在一起?”
叶清书不耐烦地扭头朝外面骂道:“少在这里多事,给我滚。”
叶正宸知道姐姐心情不好,不敢再吭声。
外面立即清静了下来。
叶清书依然注视着夏西桐,等待她的回答。
夏西桐把妈妈那一套论调拿出来说了一遍,最后总结:“就这样,我当了十七年的假小子。”
“这也太离谱了!”叶清书不赞同地说:“世界上哪有这样的妈妈?为了金钱和地位,居然逼自己的女儿当男人?”
知道夏西桐可怜的身世之后,叶清书对她的怨恨早就烟消云散,语气里都多了几分维护和同情。
夏西对那位母亲没什么感情,说出这些经历倒没有多难过悲伤。
她只是没想到,第一个知道她身份的人,竟然会是这个刚认识不久的刁蛮千金。
“你现在都已经长大,可以反抗了。”叶清书朝她坐近一点,说道:“你不要怕她,我可以帮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