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西桐努力地回忆着,要怎么让陷进昏迷中的人清醒过来。
好像是掐人中吧?
靳尧这种情况只是浅昏迷,掐人中应该就能醒。她慢慢伸手拇指,用力按在靳尧的人中上面。
可是靳尧转醒后,只是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又继续昏睡过去。夏西梧有些傻眼,这不合理啊,醒了就不应该再晕了!
她轻轻拍打靳尧的脸颊,着急地说:“靳教授你快醒醒,不然你告诉我你到底哪里受伤了?”
实在是今晚的月亮不够亮,不知道他到底伤在哪里,胡乱动他,又怕碰到他的伤口。
靳尧轻轻地哼了几句,证明他是有些意识的。但他脑袋昏沉似缺氧状态,根本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但好在,他总算有些反应了,夏西桐惊喜地把耳朵凑到他的唇边,听到他说:背……
什么背?
夏西桐摸索着把手伸向他的后背,摸到了粘乎乎的液体,是血!
整个后背都是血,她闻到了血腥味。
她惊呆了,怎么会流这么多血?
夏西桐有些慌,心里升起莫明的恐惧。她这一辈子,从来没有试过这么慌张。就算婚礼那天被乔菲刺杀,也没有试过这么害怕。
“靳大哥,我一定会带你出去,不让你出事的。我发誓!”
夏西桐把背包拿下来,这才想起那个小东西还在里面,也不知道有没有受伤?她快速地把包拉开,卡卡缩在包里面的角落,看到夏西桐,发出“吱吱”的声音。
她松口气:“太好了,你没事。”
卡卡跳到她的手背上,发出讨好的声音。
这个小东西太脆弱,可不能再带在身边,否则到时再发生什么意外,她可顾不住它。
夏西桐突然想起,她之前住院时,是卡卡自己找到她,证明这个小东西能认路。
她低声问:“认得回学校的路吗?”
卡卡不住地点头。
夏西桐立即说,“卡卡你听着,我现在不方便再带着你。你自己回学校宿舍,在我的房间里等着我回去。能做到吗?”
卡卡仰头看着夏西桐,有些委屈地低下头,点了点头。
“快走,要小心避开别不要被人发现你。”
卡卡不舍地在夏西桐的身边转了几圈,最后还是迈出两条小短腿,听话地朝山坡上奔去了。
夏西桐看着卡卡消失在夜色里,又回头看向靳尧。
她想了想,最终把T恤脱下,只穿着一件短马褂。她把T恤割成长布条,摸索着替靳尧包扎好伤口。由于笨手笨脚的,靳尧的神经被阵阵痛感袭击,人总算没有那么昏沉,能说出完整的话来了。
“有人……来了……”
夏西桐一惊,凝神去听,果然听到淩亂细碎的脚步在慢慢朝他们靠近。她没想到那些人这么快就追过来,连忙扶起靳尧,低声问:“可以走吗?”
靳尧艰难地说:“没问题。”
夏西桐扶着靳尧一步一脚印地朝另一边走过去。
由于夜色太重,微弱的月光下,只隐约可以看出,这是很斜很斜的山坡。越往下,貌似渐渐形成梯田式的土坡,山谷底下,可能有村庄。
她顾着留意靳尧能不能承受得住这样行走,没留意脚下踩空,俩人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滚雪球。
到最后,俩人掉进了一个大洞里,卡住了,这才没有继续往下滚。
夏西桐慢慢恢复意识,模模糊糊可以看出,这个洞有两三米长宽,超过半米深。
应该是个猎洞之类的陷阱。
夏西桐碰了碰靳尧的肩膀,怕得音调有些抖,“教授你怎么样了?你没事吧?”
靳尧安抚地回她一句:“别怕,死不了。”
只要人还活着就好!
这样滚了一段距离,反而把那些人给远远甩开,也算是因祸得福。
夏西桐松了口气,刚想把他扶出洞口继续赶路,突然觉得背后一阵刺痛。
她暗叫不好!恐怕是那些针扎般的病痛又要发作了!
怎么偏偏在这种时候?
她懊恼地咬着唇,想拼命忍住。可是那些针痛一针密过一针,仿佛带着无尽的仇恨,只想要她活活痛死。
夏西桐再也忍不住,躺倒在地上,开始剧烈地翻滚挣扎。但怕引来敌人,所以她死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半点声音。
靳尧靠她靠过去,关切地问:“你怎么了?”
“痛。”低微的声音从夏西桐嘴里逸出来,“教授……如果你可以……自己走,不要管我……”
一股火气从靳尧的心底升起来,但由于身受重伤,也没力气发火。他握住她的手,低声说:“别怕,我在想办法离开。”
想不到办法的。
现在他们两个人,一个受了重伤,一个是病痛发作,如果那些人在这时候找到他们,就全完蛋了!
夏西桐痛得浑身都麻木了,可是那些针痛却不肯放过她,一下一下地刺进来,直刺进骨血,四肢百骸都渗进了痛意。又酸又痛又难受,若是换了普通人,恨不得立即死掉也不愿再承受多一分钟。
偏偏在这时,那些人又找了过来。
“快!你们去那边!你,那边……一定给我找仔细了,无论如何也要把那小子给抓到。”
不是江梵的声音,也不是东子的声音。
难道是江梵之外的另一批人在找他们?
靳尧立即抱紧夏西桐,把她的手脚都死死禁固住。夏西桐仍然在拼命挣扎,太痛了!
这次的时间经历得比上次更长更久,而且针扎下来的重量似乎也有所增加。
这到底是什么见鬼的病!
“啊……”夏西桐再也忍受不住,痛叫出声,靳尧手脚都在钳制她,只能把脸埋下去,用嘴堵住了她的声音。
她的声音只发得出一个前调,全数淹没在男人的气息里。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痛意一点点地退却,夏西桐浑身虚脱,全身都是汗。可是男人的气息仍然留在她的唇上,让她的心疯狂地怦怦乱跳。
突然,刺眼的光亮由上而下朝他们照下来。
逆着光夏西桐和靳尧看不清那是谁的脸,还没来得及反应,那束光芒已经转了个方向。
“这里没人,到那边去找找吧。”
那个声音很干净,清风般的清爽,透着说不出的熟悉感觉。夏西桐总觉得自己在哪里听过这把声音,可是却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也许又是那段模糊的记忆里听过吧?她想,既然对方放她一马,证明对方是友非敌,他们今天晚上有救了!
夏西桐和靳尧都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听耳边的声音越来越安静,那帮人怕是已经走远了。
可是靳尧却不让她起来,沉声说:“为防万一,我们还是呆在这里。他们搜过这里,这里反而是最安全的,等到天亮再离开。”
夏西桐觉得靳尧说得有道理,可是在狭窄的空间里,俩人贴得这么近,让她很不自然,脸有些烧。幸好是在黑暗里,对方看不到她这个表情。
突然刺耳的笛鸣声由远而至,杂乱的脚步声在朝他们靠近。
貌似,是警车的声音。
夏西桐低声问:“你报警了吗?”
靳尧也显得十分惊讶,“没有。”
救护人员很快就发现了他们,迅速把他们抬上担架,送往医院急救。
不管是谁报的警,总算是得救了。
夏西桐的伤势并不重,只是处理了一个皮外伤,就可以出院。
倒是靳尧,整条脊椎都被重力撞伤,必须用石膏固定,在要床上躺上一个月以后,才能下床。
天刚刚亮,外面下起雨来。
靳尧已经彻底清醒过来。
夏西桐换下了医院的病号服,坐在靳尧面前,看着他浑身包得跟个棕子似的,又好笑又辛酸,“教授,是我连累你了。”
“既然这样”靳尧笑道,“作为回报,你把你的秘密告诉我,好不好?”
“教授,如果我把那些事说出来,你会吓一大跳。”夏西桐心想,可能还会把我当成疯子,关进精神病院。
靳尧看着他:“和我一起经历了这么惊心动魄的事情,你怎么会觉得,一个秘密能把我惊吓到?”
夏西桐抱歉地说:“教授,你不要再问了。如果有一天,我觉得可以把秘密告诉你,不用你来问,我会主动去跟你说的。”
靳尧打量了她一会,终于说:“好。”
病房里的气氛突然变得有些沉闷,靳教授拼了命去救他的学生,结果这个学生却不肯信任他,心里自然会有些气闷。
夏西桐有些不自在地说:“我想先回去了。”
靳尧盯着他身上宽大的病服,突然问:“你不用住院,为什么穿了医院的衣服?”
“我的T恤都撕破了,给你包扎伤口。”
那时情况危急,倒也没觉出什么奇怪来,现在仔细一想,挺尴尬的。好在胸口的绷带够结实,否则就要穿帮了。
靳尧一愣,“那,谢谢你了。”
“教授不客气,我走了。”夏西桐的脸又开始烧了。觉得再跟教授呆在一个病房里,只怕要窘死。
她慌里慌张地跑到门口,拉开门。
门外站着靳荆宏,正抬高手,似乎想敲门。
夏西桐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