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鸣欢伸出小手摸了摸,喃喃自语道:“这个面料…应该要不少钱呢吧?!”
高葵闻言微怔,随后趴在蒲鸣欢的耳边。说话的声音,轻而柔和。
随着高葵的缓缓起身,满腹困惑的蒲鸣欢蓦然眨眸,并然顿开茅塞。
“那几个小丫头呢?”
“都早早睡下了,所以就没叫醒她们!”
路延趁几人在闲谈之际,从走廊的角落处抱出了一个‘葫芦’形状的暖鹅黄色双肩背包。
“师父!背上瞧瞧!喜不喜欢?!”
路延话音未落,便与魏禾两人一同拉起蒲信。
蒲信整个目瞪口舌,激动到不能自已。背好在两肩后,乐得迅速转了一圈:“你…你们几个孩子做出来的?师父喜欢这个大葫芦!”
高葵和绯扇二人坐在了倚栏旁,嘴角情不自禁地纷纷上扬。蒲鸣欢则是蹲着身子,趴在石桌边。捧腹大笑,开心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哎哟!老蒲啊!这这这这这…这个玩意儿是不是都能把人给装进去了?这你以后要是扛着它出门去,要是有像老乌鸡那样故意没事找事的!直接用葫芦给她收进去!”对此前所未见过的一眉膳师,满眼皆是不止住的惊奇。伸出手摸了一下,不禁发出感慨。
“对!对!说得对!”乐以忘忧的蒲信听后嘿嘿大笑,满面的春风得意。
“爹!给我背背行吗?”
“不行!”
“哎呀…就一小会儿!”
“走开走开…”
魏禾轻微侧头,倚靠在红柱前,两脚前后稍稍交叉。暖热近在咫尺,凛若冰霜的淡眸中,倒映着鲜红浓烈的烛火,彷佛消融了几分。她转目遥望,那轮远尘莫及的半月……
放眼观万灵,山川景物浸没。尽被絮丝般的月雾笼罩,似乎又淡泊如雪液。暮色蓝幽四合的夜空,细听春花开冬叶落的声音。
舟与归仍然一件束腰宽袖内银墨袍,将长肩瘦实的硬朗身段勾勒得完整无劣。一人独处楼阁顶端,仰头平躺在高耸偌阔的屋檐之上。右手枕于脑后,单膝曲起。呼吸起伏浅稳,任由柔和净纯的月光倾尽洒落在其身上,两者之间的距离,似乎触手可及。
舟与归正半合着眼眸欣赏月景,只听身侧窸窣的脚步声渐浔渐近。
“听说晋王,今日特意移驾至大厅用的晚膳。嗯?”周身一袭夜行衣的奉违,屹立在黑夜中的体形修长。以黑纱遮面,只露出那一双深不可测的眼神。坐在舟与归的近旁,语气听似敬意十足却多为调侃。
舟与归已然紧闭双眸,闻之,自始至终地从容淡漠的模样,似乎并打算不予理睬。
早已习以为常的奉违嗤笑出声,慢条斯理自顾自地漫谈起来:“往年的这个时候,想必应该是当朝圣上巡下探查民情之日吧!若是按照地域顺势而行,只剩下以南鸳鸯渡,至西倚云端…”言罢,奉违不动声色,不动声色地转过沉邃的双眸,疑似打量。
片刻过后,果然不出他所料,舟与归再次缓缓睁开两眼。却许久一言不发,只直够够地盯着挂在高空中的那轮皎月,宛若魂无神呆。
“晋…”
“你所言之辞,提醒的已经足够让我理会明了!次子无望大业!身处安适劣境,我怎会不比任何人都想要回去,!”
舟与归自幼拜严师,入门习练武艺。有一副看似清瘦实则肌肉劲壮有力却又不失轻盈灵捷的好身躯,主以近搏攻战为善于。
因此丝毫不借助支撑外力,单凭腰腹力量,便可骤然挺起上身。
“我之前说过,是有办法可以让你提前离开!就是手段不怎么高明…”
“提前离开…提前离开!”
舟与归嘴角轻启,一想到回归营地,暗淡的目色燃亮几丝。心中隐不住的是涌喜。终于正面去看了奉违,只觉他的眼神是十分笃定自信,没有寻常那种唇齿玩笑话的慵松和散漫。
“你的手段何曾几时会高明过!”舟与归抓住机会第一时间讪笑讥讽,倒是没急着去追问奉违有什么计策。
“让倚云端消失!是足够彻底的消失,不复存在的那种消失。”
舟与归看不清奉违的面目,但能感觉得到这人压着嗓子,一连气儿说了三个‘消失’的话中,满满蕴藏的是迅猛到不可阻挡的强悍气势。倘若细细品味,便会察觉到还有一部分征服浓烈的欲望心理。
奉违与舟与归就那样定定对望了少焉,这才顿时意识到自己表露过多的情绪。甚至差些失常,眼神不禁开始隐约闪烁担慌。
某人行若无事…使他未能深料到这一点…
“下次若是还想继续揶揄我,要么寻个好时机!要么…自己先是一个正常的人!”
垂首的奉违一时晃神,抬头再望。舟与归的背影傲然独立,拂尘离去。
奉违独自坐了一会儿,从怀中掏出一张边沿已经破皱的信纸。反复览阅,字字重新仔细感受。刚劲精炼的字迹,仿佛是在时刻警醒着他那颗时浮时沉的心……
夜深人静,透窗偷量,楼阁的第二层故然还有微乎其微的灯火摇曳。
长孙盛仅披一件单衫立于画桌前,眸眼情意深。隔窗而望,望眼欲穿。蒹葭之思,思的是桌上的画中女子,魂牵梦萦,那是痴情男儿郎昔日钟情至终的心上人。
桌边窗旁,有一朵的并蒂莲花苞,欲待盛放。
穿过层层重墙阻碍,映照对面的那侧,便是幽静雅致的书香戴宅……难以入眠的戴菱,侧坐在闺阁的圆镂窗前,盯着那盆中凋落干净的并蒂莲入神,五味杂陈。
借着稍亮的月线,低眸去瞧手中仍旧未完成的香囊。针线在旁,拿起后放下,又再次拿起…反反复复许多几次…
后半夜的习风不免有些沁凉,直吹得一对对思念无逢的眷情恋人思绪惊醒。不得不去抓紧亦或寻找手中即将飘落、隐现的姻缘红线,即便垂死挣扎的结果体无完肤,直至道尽途穷…
东方将白,暗挥迎明。
次日清晨,自高空朝下俯瞰周面环山的倚云端。人灵万物畜,悉数沉浸在醉梦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