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喂!”
“等一下!”
蒲鸣欢恢复自由后,率先第一时间大声喊住走在最前面的魏禾。
见她仍旧无动于衷,蒲鸣欢心里愈加不满。满腹委屈的情绪涌起,更加无所顾忌。
“你给我站住!”蒲鸣欢几个大步,哒哒哒冲过去,直接拽住魏禾的一条胳膊。
施施而行的脚步停顿,面无表情地侧头,瞥了一眼正被人牢牢抓住的左臂。
蒲鸣欢胆颤心惊,立马像扎着刺儿一般,慌忙松开。
她重新沉住气后抬起右臂!用手指准魏禾的鼻尖!
很好,气势很到位!
她的眼神万分哀怨,满脸憋屈到耳朵喷气。
不错,表情也给力!
蒲鸣欢一股脑的怒火正蓄势待发:“你…”
“再给我指一下!”上一秒心不在焉的魏禾转眼变得凌厉如刃,语气骤然下降阴冷。
闻言,蒲鸣欢脑袋瞬间空白,两条腿立马不自觉打颤。手指缓缓下落至魏禾的腹部处,没什么底气地弱弱控诉了一句:“你、骂、我…”
不远处,高葵担心两人会因此大打出手,正要去拦着。却被路延及时拉住了衣袖的边角,小声示意她一句:没事的!
“嗯,骂了。”某女周围的温度这才逐渐恢复回正常,抽回自己的手臂,顺带漫不经心地随意敷衍了一句。
“给我道歉!!”
魏禾嘴角泛着冷笑,一点一点低下头。仔细端详过蒲鸣欢面上不服屈的样子,淡定启齿:“想得倒是挺美,你有本事打架!有本事别输啊…”
“我!我还不是因为!你这个…走了?她居然就这么走了…”蒲鸣欢望着那道潇洒得意的背影,依旧指着空气的手一个劲儿地哆嗦不止。
“你走吧!走得好!看我以后还搭不搭理你!哼!”满腔愤激的说完,蒲鸣欢脖子一横,转身就走。
“唉?你上哪儿去!”眼睁睁瞅着头发快竖起来的蒲鸣欢,带着劲风从身边呼呼经过,路延摸着后脑勺纳闷道。
“鸣欢…你”高葵的话刚到嘴边,就被蒲鸣欢气势汹汹地驳回:“谁都别管我!”
“不是的,你走反了!冠云在前面!”高葵稍微提高了音量,对蒲鸣欢喊道。
蒲鸣欢的反应还算快捷,索性直接来了个急速转弯,只听她欲哭无泪地弱声说了一句:“我想掉个头不行吗?!”
高葵整张脸上满是问号,蒲鸣欢脱口而出的词汇太过新颖,常常让她百思不得其解。路延揉着太阳穴,啼笑皆非,为其解释道:“都是被我带的了…”
又早是夕阳西下,河上妆成一抹胭脂的薄媚。
——俞平伯
酉时已到,冠云私塾入口处。一目望去,约有十八九匹纯黑色的驵马。众生面色敛去散漫,队列齐律庄严。
一名生得方面大耳、秀眉龙的养马小斯,正与宁柳师傅注重交托了有哪几匹马的秉性比较敏烈。最后,宁柳对他抱拳致谢,小斯急忙回礼后,便辞别而去。
宁柳接过女侍从递上的木制信筒,大致读后便收在袖中。面色变得比平日里颜悦了不少,脚步快而有力,迅速走到众生跟前。
“宁师傅好!”
“可否全部到齐?”宁柳侧头看向女侍询问,音腔圆亮。
“呃…回师傅,共计一十八人,全数到齐!”女侍从捧着记录小册,慌手无措地来回翻阅了几页,这才细声细气回答道。
宁柳凝听后,眼睛眯起,眉心皱起侧过头,摆手示意女侍退下。
“所有人上马,跟紧我!”宁柳随意挑了一匹黑马,紧抓缰绳,一脚踩住马镫。随即便是一个敏捷漂亮的翻身,从腰间摘下马鞭。
“是!”
众人应令后,不论男女,一点也不拖泥带水,接二连三上马。
“驾!”
“驾…!”
宁柳一马当先,长长的马鬃和马尾很快飘扬起来,宛如暴风雨中勃然奋飞的灵燕。
四射的光芒收敛了一些,滴血般的红日静默着,等待最后的奋力一跃。想疲倦沉沉地跌落进苍山中,再溅起千丝万缕的金昏霞彩赠送给半边天。
夕下,涌出一片同色的马群。响彻沉震的马蹄声,应和着声声傲鸣的嘶吼。一个接一个,汇成整体。形成由奔腾与力量交织而成的双层壮美,构成一幅奇异宏伟的蓝图。
“吁…”宁柳紧勒住马绳,双手向后猛地一拉。
众人接连不断下马,听候宁柳指导。
“可都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宁柳远眺前方,对学生们提问道。
“高山之巅,无名。倚云端中仅此一座!”一名目若朗星的男子,胸有成竹地答道。
这时,人群中立即就有腔调圆滑的人随声附和,朗声言笑:“那岂不是可以叫做无名山了!”
立地,便有不少窈窕玉漱的女子喜逐颜开,掩口轻笑。
学生们的自寻欢乐,使得宁柳不禁摇头。眼见日落西山,即刻对众人发出号令:“此处为进山的出口!我已派人在山脚下的木林中,从入口至出口处,随意散放有二十盏灯笼。次日辰时,我会在另一方入口处查验,一人最少持有未熄灭的一盏,方可及格。林内以火把划为包围圈,你们只可在此之中活动。记住!这次的训练异于平常,即便不能顺利过关,也要以自身安全为主要!”
“谨记宁师傅训诫!”
墨蓝色的游云,一点点吞噬掉明亮的穹空。夜里的晚风凉寒吹过,疏疏落落的星点,冷的哆嗦,只敢冒出五六颗。
众人在木林中逐步分散开,越往深处靠近,越感觉眼前一片黑天昏地。生气零弱,只听见有乌鸦发出粗劣嘶哑的叫声。有几只从密林中冲向半空,朝另处勃灵聚集的别山飞去。
“这是哪儿啊…有没有人啊?”蒲鸣欢双手牢牢怀抱着弓箭,眼珠子嘀哩咕溜四处乱看,再次扯起嗓子嗷了一通。
“哇——哇——哇…”
“不怕…不怕”蒲鸣欢顿然仰头,发现是一只体黑红眼的乌鸦。悄悄自言自语安抚自己,艰难地咽下了一口唾液,万分小心地移动着脚步。
在蒲鸣欢的左手方向,树木葱茏,一盏垂垂欲灭的红色小灯笼,挂在矮低的树枝上。凉风习起,它便轻轻摇晃。
“找到了!”
漫长恐惧的神经,逐渐被惊喜的情绪所袭入。蒲鸣欢很是轻松的从枝干上取下来,待拿到手时,红色小灯笼却已经彻底熄灭。
蒲鸣欢不由得叹气,心想着这下可没办法用来作照明了。她只好继续往前行走,怀里仍然抱着弓箭,另一手提着漆黑无亮的红色小灯笼。
身后‘咯吱’一声,乍然响起!
“是哪个?!”蒲鸣欢的心立马提到了嗓子眼,寒毛卓竖。精神高度紧绷,尖细的嗓音被喊劈。
咫尺之遥,是一道黑糊不明的身影。听到这充满惊悚的叫声,稍微楞在原地,迷一样的徐徐开口说道:“我踩你尾巴了…”
身段高挑出众,她的面色一如既往的冷清沉着。
蒲鸣欢的神情恍惚,倒吸冷气。如同在口渴难耐之人看到了一汪清泉,不自觉就扑向她,鼻子一把泪一把的放声痛哭:“小禾姐!”
魏禾的身体先是一僵,脸色不怎么好看。
若无其事地将蒲鸣欢硬生生扯下去。抚平肩上的皱褶再随意拍了两下,一针见血:“你不是…不搭理我了吗?”
音落,便要独自离开。
“可是我一个人害怕…”蒲鸣欢低下头,抬起袖子用力擦拭着眼泪。‘哧溜哧溜’地吸着鼻涕,不小心吹出一个泡泡。
魏禾的心神忽地有些深沉,眼神自然转移至别处。只抛下听不出什么情绪的一句:
“自己跟上…”
蒲鸣欢立即破涕为笑,最后狠狠地吸了吸鼻子。脚下生风,‘蹬蹬蹬’的几步,便追上了魏禾。
两只手牢牢抱紧魏禾的一条手臂,瞄见她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急忙拉下小脸扮可怜:“这…这样,我就不怎么害怕了!”
“下不为例!”
‘刺啦——’外衬的裙边被荆棘藤蔓划破,高葵弯下身子,费了好大的力才撕掉褴褛的布角。将其扔在一边,继续摸索着前进。
“小葵?”
高葵脚下的步伐停止,心中提起戒备,小心谨慎地闻声寻去。
“是你啊!路延。”高葵如释重负,出于本能卸下了所有防备。
近处的路延同样背着弓箭,腰间束着箭袋。满头是汗,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你怎么了?”高葵连忙掏出手帕递给路延,神情惊讶,皱成八字眉。
“谢谢,我没事!刚才在那边看见许多火把,我稍微多靠近了一些,就遇到了好大一只蜈蚣!这给我吓得!心脏病差点要犯了!”路延轻笑摇头,谢绝过高葵的好意。两手舞动,双脚跳跃,死里逃生一般地拍着胸脯。
路延诙谐风趣,使得高葵冁(chǎn)然而笑,局促不安的心绪缓缓减弱不少。
长烟一空,柔光撒向千里。月上,与廖若的星光交相照耀。层层云翻动流去,无影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