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延下意识反握住他的手腕,既有担忧又有几分关切,问道:“你还好吧?”
贺若宴摇头,回答的半吞半吐:“我…我还好!不过我就是担心…他们不会真的打起来吧?!”
“打打打!干嘛不打?!像长孙玉璇这种只要闲下来就一定会出幺蛾子的八婆!早该有人好好收拾她一顿了!先给她来个左勾拳!再…”蒲鸣欢在旁边激动得也忍不住朝空气挥舞两下拳头。
不喜暴力场面的高葵,则是无心参与这种话题的讨论。她似是无奈般的叹下一口气,随即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在了心不在焉的魏禾身上。
路延思索片时,顿了顿,最后拍拍贺若宴的肩膀:“放心!不是有我在呢!我过去盯着啊!”
“噢…”
“诶!路延哥哥?!你去哪儿…”一眼见不着路延的蒲鸣欢,也立马屁颠儿屁颠儿地跟了上去。
“呦呵~这可是你邀请我的!我…别拦我!”潘少染说着,就要作势抬脚踢过去,却被路延和几个男子拉住胳膊,及时拦截下来,纷纷劝解。
“好了好了!消消气消消气…你怎么能在意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说得话呢!算了算了!”
潘少染一脸受伤道:“喂!你们到底是哪一头的?!”
欲在旁边‘煽风点火’的蒲鸣欢拍着胸脯,豪声鼓励着潘少染:“没事儿!还有我呢!我是你…”
路延动作一顿,眉毛一挑:“你说什么?”
蒲鸣欢立马低头认怂,声如蚊蝇:“我是路延哥哥这头的…”
“哎呀!你俩又不是第一认识了!她是属顺毛驴的!你让着她点呗…”
“长孙玉璇的脾气就那样!你跟她硬碰硬也占不了什么便宜,弄不好还会被她反咬一口说你欺负小姑娘!长孙大人还在里面呢,一点小争执,男子汉忍忍就过去了!真没必要惊动他们!”
“就是就是…”
“我…好男不跟女斗!哼!”遭受到心灵创伤的潘少染,仍旧咽不下这口气。却又迫于无奈,只得悻悻落脚。
反观长孙玉璇,脸上尽是欣然得意的神情:“哼!”
然而下一秒,则被长孙英拉到一旁教育:“璇儿啊!你怎么还是改不掉自己身上的坏毛病呢…古人有云:人谁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你马上就到要找婆家的年龄了…可不能再这样下去…”
长孙玉璇不耐烦地习惯性去堵住耳朵:“哎呀…大哥!我知道了!”
“路延哥哥!你干嘛去拦?!万一误伤到你怎么办?”
“没关系!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吱呀’!
就在屋外变成一片闹哄之时,竹屋的房门忽然被人从里面轻轻推开。
喧闹的声音戛然而止,所有的目光迅速集中在一处。
贺若延神情似是平淡又似纠结,面朝众生,轻唤一声:
“魏禾!”
惟见魏禾回以轻微颔首,表示应答。仍然一言不发,步伐沉缓坚定,独自走进竹屋之内。
“小禾!”
“小禾姐姐…”
魏禾在迈入门槛时,未有丝毫停顿和犹豫。只不过是在听到背后传来不约而同的呼唤声,凝滞的双眸略微掀动了几分。
路延三人紧绷不安的情绪刚开始开始迅速扩张,便随着魏禾坚毅挺直的背影,一同逐渐隐没。
环顾竹屋内,屏风后隐约可以看到受伤的奉违。双目紧闭,唇色微白,平躺在床铺上。呼吸沉沉,目前身上的温度要比正常人要略高一些。
舟与归神色严峻冰冷,很显然是在难得生气。独自坐在床边,就那样一动不动地定定地望着他。
在奉违皱着眉头沁出冷汗时,便会用盐水浸湿好的巾帕在他的额头小心擦拭几下,动作僵硬不自然。
而长孙盛、宁柳和公羊先生以及闾丘几位塾师全部静候在屏风外,面面相觑,一言不发。
竹屋的房门再次‘吱呀!’一声,被贺若延重新紧闭合上。
此刻霎间,几人的视线皆落在魏禾一人的身上。
“学生魏禾,见过长孙大人、宁师傅…”魏禾不卑不亢,有礼有节。躬身作揖,一一敬重问候。
此后,便是一段十分怪异的沉默。
性情温和的公羊先生最先反应过来,目光如炬,声音浑厚:“噢…你先起来吧!”
魏禾听到应允,刚要缓缓直起身子,便响起了一阵听起来不太自然的轻咳声:
“咳咳!”宁柳握拳,以掩口作遮挡,迅速向公羊先生以及贺若延与闾丘,挨个投去了一个提醒的眼神。
一旁的长孙盛和魏禾,就这样无声看着宁柳他们几个。分别时而摇头皱眉,再时而点头释笑,互相用以眼神来回交流各自的意见。
片刻后,公羊先生不露声色随即领悟。回之轻笑后,脸色变得威严,沉了沉音调:“魏禾!你…”
‘咚!’
魏禾不等公羊先生说完,面无表情,双膝利落一跪。
“!!”众位师长心中小小惊讶过后,便是慨叹不已。
这女娃娃这般长善察言观色,此后必定也是一位大器之材!
‘砰!’随着长孙盛默契配合的拍桌声一下乍然响起,一场诸位塾师全情投入的口舌之战,顿时拉开帷幕……
而在竹屋之外,除了起此彼伏的鸟叫虫鸣和接连不断地哀嚎叫饿声,则是一片寂静。
眼见正日缓缓偏过头顶,原本正常顺利选拔过招徒就可以顺利回家。谁会料到中途会发生这种意外,学生们本来体力消耗就过大,现今却只能站在竹屋外,饿得前胸贴后背。
‘咕咕…’
‘咕咕咕!’
‘咕咕咕咕…’
长孙玉璇坐在樊樊为其铺饰好的柔软蒲团上,靠在近处的槐树下,有气无力:“谁起的头?潘少染!是不是又是你?!”
潘少染闻言,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这个是我能想控制就能控制住的吗?我让它别叫,它就不叫了?!真是的…”
这时,不知何处又飘来菜香味,似乎是在私塾中升起的缕缕炊烟。
‘母哈母哈…’潘少染忍不住闭着眼睛嗅了几下,说道:“这个时辰,谁家又做饭了?好香啊…”
不说不注意,立刻又惹得众生叫饿连天,嗷嗷待哺!
‘咕咕…’
“哎呀…”
“你快别说了!我们本来就饿得不行了!造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