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乐在京城逗留了几日，今晚本来想悄无声息地最后见上戚长恨一面，就悄悄离开，没想到却看到了这一幕。
她认出了闻人惜弱手中的蛇鞭，她在万毒流域的时候曾经看到他用过，自然一下子认出了他的身份。
看到他藏在袖中的镇魂铃，她终于还是现身阻拦他们。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镇魂铃的厉害，若是引来了万蛇，王府里的所有人都将搭进去，她无法坐视不理。
自从她出现后，戚长恨的视线就一直定定放在她的身上。她有些紧张，他会不会认出自己，却想到自己此刻的打扮，又强自镇定下来。
“你和他什么关系，为何要救他？”戚长恨的声音带着几分质问和逼迫，这让谢长乐差点忍不住露出了马脚。
她怕自己说话被认出来，不开口回答，戚长恨却并不放过她，步步紧逼道：“你的命，和他的命，你只能选一个。”
如果可以，她不希望自己见他的最后一面，却是以如此对立的场面结束。她眼里透出几分复杂，所有的悲伤都被她掩在了眼底。
只有她紧握的天蚕丝的手因为太多用力地缘故，被压出深深的痕迹。
她抬起手来，作出防御的姿势，天蚕丝对面缠绕着的正是烈魂刀的刀柄。
此刻烈魂刀好像是能感受到主人的心情，正发出阵阵鸣响，震动不止。
身后的闻人惜弱看着她挡在自己身前的背影，将镇魂铃又放了回去。他没有忘了当初就是使用了镇魂铃，才使她陷入了长达一月的昏迷。
戚长恨敛下眸子，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下颚绷得紧紧的。
而冷云在见到黑衣人装扮的谢长乐时，同样露出了一丝复杂和震惊。
显然，他已经认出了她是谁。他既然都能猜到，那主子……
戚长恨两手用力往两侧一挥，一侧的假山被刀锋砍成两半，而另一侧的湖泊则震起了千丈水柱。
而此同时，谢长乐收回了手，看到那根断了的天蚕丝。
天蚕丝至坚，却在今日在她手上断了，这是不是也代表了，他们二人的这段不可能的感情，也终于走到了尽头？
也好，就在一切都还可以挽回的时候，结束了。对她，对他，都好。
拉着受了内伤的闻人惜弱离开，在经过戚长恨身边的时候，她几不可查地停留了一下。
他没有让任何人阻止他们离开，即便铁心和其他府兵都很是疑惑，但还是没有违抗王爷的命令。
戚长恨，对不起。
谢长乐，不要走。
两人想说的话都没有说出口，只让这份遗憾埋藏在心里，随着时间逐渐发酵。
她心中的愧疚日加，他心中的恨意愈多。
出了靖王府，谢长乐整个人就像抽离了力气般，差点没有力量支撑着她出城。
她在城外准备了一辆马车，准备从王府出来后，就搭乘马车离开。
闻人惜弱忍着内伤，紧紧跟在她后面，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到了城外，谢长乐转过身来，眼里无悲无喜的看着他，却让他没由来地一阵慌乱。
“长乐，我……”
“我这次并不是要救你。”
他眼神有些暗淡，轻声道：“我知道。”
“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伤害他们。”
他情绪有些激动，压抑着道：“灭族之仇，不共戴天，我做不到。”
“那便没什么好说的了。”她背过身，不再看他。
他的视线却落到她露出袖外的手指处，指尖正往滴落着血液。
不顾她的意愿掰开她的手指，才看到那断掉的半截天蚕丝正紧紧握在她的手里，手心被割得血肉模糊。
“他有什么好，值得你这样做！”他再也忍不住怒问道，更是嫉妒愤怒。
她抽回手，眼神望着城门的方向。
也许，这就是宿命。从她离开无妄居的那刻，到今日的离开，哪一件事是她真正能够左右的？
她的人生，似乎就是老天给她开的一场玩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