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漫天卷地落下来,犹如鹅毛一般,纷纷扬扬。轻轻地轻轻地落在寸草不生的山顶上,一会儿,一片雪白,好象整个世界都是银白色的,闪闪发光。
六月飞雪是自然界中一种稀有的天然现象,800年前,我国有一位叫作关汉卿的杂剧作家,他有一部《窦娥冤》撒播至今,起因是窦娥被无赖诬害,又被纳贿官府判斩刑。在窦娥被斩之后,“血溅白绫,六月飞雪,三年大旱”,故而有,六月飞雪,必有奇冤的说法。
古时候的六月是农历六月份,而换算在现今的新历七月,这个时候确实也属于六月份没错。
如此说来……难道是老天爷在向我们预兆这里发生了什么不公之事吗?
随着雪越下越大,一阵阵的凉意袭进衣衫单薄的我。
黑哥本身也是冬眠的动物,受不得寒冷,它慢吞吞的像一团春卷蜷缩成了一团,我看在眼里,心疼不已,赶紧脱下外套覆盖在黑哥的身上,小声安抚它的情绪。
现在离七月一枝花的开花时间,仅剩两分钟了。
马里昂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儿,他心神不定的悄悄把脑袋探出了半分,左脚不自主的轻轻踩着石头地面。
这是他内心焦躁不安的表现。
“这雪下得,甚为蹊跷啊。”羊博士若有所思的摊开手掌接住冰冰凉凉的白雪。
“这是自然现象吧,只是较为罕见罢了,羊博士你是一个文化人,就不要吓唬我们了。”我生怕被那群人发生我们的行踪,故而把声音压得很低很低。
“希望如此吧。”羊博士语气显得极为沉重,他看不见人堆的情况,只得把眼睛聚精会神的落在了我的诺基亚手机显示时间的屏幕上,“待会刘家主下山的时候山路崎岖难行,他的手下也很难集中保护这个糟老头,正是下手的好机会,我们只需要跟踪他下山,确认好位置,届时我们配合蜥蜴人就能将他们打得个措手不及。”
冷不防的,羊博士低声告诉了我们他早就定制好的计划。
我们不禁一愣,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羊博士说这话的意思。
“长了两个脑子是用来摆设的吗?真是笨蛋!”羊博士两只爪子在我们两人的脸上重重的揪了一把,“你再仔细琢磨下老夫的话。”
这老头的暴力倾向是越来越严重了,动不动就爱扭耳朵捏脸颊,真是……
越老心态越差劲。
原来他早就想好怎么对付刘老头了,难怪直到刚才还是气定神闲胸有成竹的表现。
“一巴掌一甩尾巴把他们全部扇下山吗?”我隔了十秒钟才反应过来羊博士想要表达的意思,“你不是说担心蜥蜴人会出事吗?”
“笨蛋。”羊博士挥出爪子又想往我头顶拍下去,怎奈高度够不着,只得不甘心的撇撇嘴,道,“下山的道路狭窄难行,这里可是蜥蜴人的地盘,它对这里了如指掌,来去自如。就凭刘家主那帮子人,就算他们人多势众,在这种复杂的地形,战斗力不是大打折扣?还不是蜥蜴人的天下?”
这点我倒是没有羊博士想的周全。
“你的意思是,我……我有救了?”马里昂激动的涕泗横流,我朝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动静确实是太过大了。
我们的发出细微的声音,按理来说是瞒不过刘家主那群精锐部队灵敏的耳朵的,可是——
他们的吵嚷声比我们明显大了不知多少倍。
我们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事。
“嘘,听听他们说什么。”
……
我贴耳在石头边上,岩石冰冷冷的感觉触电一般传遍全身,我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噤。
隐约间似乎听见他们在喧闹什么“为什么没有开花?”之类的话题。
难不成是七月一枝花没有开花?
我把听回来的消息转达给了羊博士。
“七月一枝花没有开花?当初神医安道行怎么说来着?”羊博士眉头皱成了一条麻花绳,他沉思的时候习惯性的捏着一小撮羊咩须,“他不是说七月一枝花必然会玩七月中旬正午时分开花啦?小三,你手机时间没问题吧。”
羊博士平时脑子挺好使的,关键时刻就掉链子了,用脚趾头想想都能知道,刘家主他们所看到的七月一枝花没有开花的情况并不是我用诺基亚手机就能影响的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我还奋斗什么?干脆把世界停止打劫银行去了。
羊博士被我反驳得顿时无言以对,他瞪圆了眼睛,大概是想从我身上找出什么无关紧要的错处对我进行一番理直气壮的批评。
“七月一枝花怎么会不开花?这是怎么回事?”
“对啊对啊——”
“议论纷纷……”
“巴拉巴拉……”
……
我估计那群八卦的三八男不可能是纪律严明的刘家主部下。
刘家主的人我是见过的,一个个腰杆挺得比旗杆子还直,像一群庄严肃穆的秦始王兵马俑卫兵。
这么说,上官贝和司马赢两大家族也跑来看热闹了,才使得一个平静的雪泊子山变成了一个热闹的集市。
六月飞雪飘飘扬扬,像柳絮一般的雪,像芦花一般的雪,像蒲公英一般的雪在空中舞,在随风飞。
雪泊子山顶一片雪白,怪石、平地、山顶下的树林都披了一层亮眼的银装。
这天儿,似乎也越来越冷了,黑哥把身子蜷缩得更加紧凑,像被遗弃的小孩,孤单寂寞的盘在冰冷的地面上。
我担忧的扫视了马里昂和羊博士一眼,他们也冻得蜷曲着身子,实在是没办法开口向他们借衣服披在黑哥身上了。
而刘家主这边,他们的人不知为什么又叽叽喳喳乱哄哄的争吵起来了,其内容大抵是什么神医安道行耍滑头,欺骗了他们,这根本不是七月一枝花!
另一边声音又神情激愤的反驳道:“安道行和我是多年的老交情,我懂他的为人,脾气是怪了点,但他是绝对不会撒谎的!你少污蔑他生前的清誉!”
什么?
生前的清誉?
神医安道行死了?
那个身子健硕、待人接物总是一副乐观积极心态的老神医……死了?
他那天不是还逼着我与他上契的吗?
怎么会……
接下来那群人具体在争论些什么,我怎么都听不进去了。
果然,好人不长命啊。
想想也是了,一个被猴灵彻底侵占的村落,神医安道行区区一介人类,怎么有能力反抗它呢。
所以……他的死,大概也是必然的了。隐居山林了一辈子,终究还是逃不出被杀的命运,实在是可悲可叹,令人感慨万分。
突然,一道懒洋洋的声音如同炸雷一般在我耳侧清晰响起:
“夏彡,既然早来了,怎么还不出来见老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