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晨接过手机，盯着照片看了好一会儿，也没发现这只发卡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
“这种发卡……应该是很多年前流行的款式。”
林珅“嗯”了声，随口问道：“不都是蝴蝶结么，还有流行不流行？”
“蝴蝶结也可以演变出很多样式的。”梁晨将手机递还给他，并不打算和没有审美的直男讨论这个问题，只顺着自己的思路继续说道：“这只发卡样式偏于甜美风，比较适合高中生或是大学生，要么就是那些喜欢装嫩的年轻白领一类。其实我觉……就算是几年前，这个发卡也有点土”
林珅盯着照片，皱了皱眉：“你说的很多年前，大概是多少年？”
“六七年前？”梁晨也叫不太准，“要是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我上高中那会儿流行的样式。我不喜欢这种日韩款的饰品，没有特别留心过。”
林珅神色微动。昨天晚上回到局里后，他摆脱技术科的同事对这张照片又重新进行了分析处理。从图片质量来看，是用比较先进的电子设备直接拍摄的。
六七年前那会儿……数码相机不便宜，手机处于大规模更新换代截断，智能机在学生之中并没钱彻底普及。所以这张照片最大的可能就是近期拍摄，一个不值钱的发卡保存了六七年还能这样完好如新，足可以说明它对于拥有者来说有着不同寻常的意义，所以才会精心呵护。
“你有在何蕙那里见过这只发卡吗？”极为短暂的沉默后，林珅又问道。
梁晨摇头，这次十分笃定：“绝对没有。这种样式的东西，不符合她的审美。”
“或许只是不符合她现在的审美。”
“以前的审美也不符合。”梁晨斩钉截铁地否定道：“我看过她高中时候的照片，她当时的打扮都是那种极简风格。或许她曾经心血来潮买过这样一个发卡，又或许有什么人曾经送过一只给她。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不太可能把一个自己不是很喜欢，又并不贵重的装饰品保留到现在。除非它对于她来说有着很重要的意义。如果是这样的话，她怎么可能会将这只发卡拿出来轻易示人……”说到这里时，梁晨的话音渐弱，有什么东西在脑海中渐渐浮现出来。
“林珅！”她猛地转头看他。
对方被吓了一跳，隔了半秒才反应过来，“怎么了？”
梁晨直勾勾地看着他，眼中闪动着异样的光芒：“你是不是觉得，这张照片是凶手发给受害者的可能性很大？！”
林珅没说话，神色间却已经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事实上他的确倾向于发送彩信的人就是凶手。
电光火石之间，他也猛然间意识到什么……何蕙闪烁的言辞，还有她听见他起发卡时惊恐的表情。她或许是知情者，但绝对不会是发卡的拥有者。
“我觉师姐不会有这只发卡……”像是印着他的想法，梁晨的声音在这时响起，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我也不相信她是这四起案件的凶手。我们换一种假设，如果她不仅仅是之情人，而是和另外四名受害是一样的呢？”
“你是说……”林珅面色渐渐阴冷，“她极有可能会成为凶手的下一个目标。“
“没错。”梁晨重重点头，然后就在她后面的话还来不及出口的时候，门锁那里忽然传来轻微的响动。
她不由打了个激灵，倏地转头看了过去。
几乎与此同时，男人健壮结实的手臂缠上她纤细的腰肢，向后用力一带。
“啊！”梁晨惊叫着后背撞林珅硬实宽阔的胸膛。紧接着整个人被半抱在怀里，随着他一起倒进了沙发里。
下一秒，林珅敏捷地翻身，饿狼扑食般将她压在身下。两人瞬间位置颠倒。
防盗门被人从外面一把拉开。
何蕙一只脚踏进玄关，看着沙发上不可描述的情景，目瞪口呆。
空气和时间都仿佛在那一刻同时被冻结。
梁晨仰倒在沙发上，感受着身上的重量，还有男人源源不断过度给自己的炙热体温，僵硬失神。
林珅一手虚摁在她的唇上，防止她出声。一手撑着沙发边缘，尽量和她保持了距离。
那是一个在外人看来极其暧昧的姿势。然而两个人不该接触的地方，又刚刚好都被规避过去。
他漆黑的眸中光线沉静，冲着梁晨快速眨了下眼后，便手忙脚乱地从沙发上起身。
杵在门口的人终于回神，惊诧地叫了声“你们……”之后再没了下文。
林珅整理着衣襟，转身冲着何蕙微微点头，“何小姐，我来找梁晨说点事情。”说话的同时，不忘了尽量将梁晨挡在身后。
一切都表演得恰到好处。仿佛他们真的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被突然赶回家中的室友意外撞上亲热的场面。
“林……林警官。”何蕙结结巴巴地，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他，“真巧。没想到这快就见面了。我回来取点东西。”说完不自然地冲他笑笑，抬脚快步进了自己房间，连鞋都没想起来换下。
沙发上的梁晨这时总算三魂归位。她抬手捂住脸，长长地嘘了口气，有种说不出的生无可恋。
胳膊忽然被人抓住，下一秒一个力道将她扯了起来。
林珅看着她，表情自然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他抬手指了指另外一间屋子，示意去她房间说，率先转身走了过去。
“唉？”梁晨本能地想要阻止，下一秒想起自己屋子里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在明处，便作罢了。她瞥眼往何蕙的房间看去，门扉紧闭着，里面没有动静。又在沙发上坐了两秒，才起身跟上。
林珅已经进了她的房间。
他倒是很绅士的没有在女孩子的卧室里乱看，只站在门边的书架前，随意逡巡着上面的书籍。
梁晨因着刚才的近距离接触，依旧不太自然。
她进来后便回手关上了房门，然后指了指书桌前的椅子：“你……你先坐。”
“嗯。”林珅低声应着，依言坐在椅子上。
梁晨浑身不自在地拢了拢头发，磨蹭着在床沿坐了下来。
两人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卧室内一片沉默。
只是这样的尴尬没有维持太久，门外便响起了动静。听声音像是何蕙从自己的屋子出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往大门的方向远去，紧接着门锁“哗啦”开启，防盗铁门“碰——”地一声被关上。
下一刻，屋子里又回归安静。
看样子，她真的是临时回来取东西的。
“我……”
“我……”
相对无言的两个人同时说话，随即又同时住声。
极为短暂的对视后，梁晨冲着他勉强笑笑：“你先说吧。”
“我刚才……”
“我知道！”林珅刚刚开口，又被她突然打断。梁晨一脸故作镇定地看着他，“你刚才是怕师姐看见你家里，打草惊蛇。所以才做出和我谈恋爱的模样。都是权宜之计，我知道，我理解。呵呵……”
你知道什么了，你就理解。
林珅听着她的话，无语地暗自叹了口气。一本正经地点头附和：“白天我和她谈起地时候，何蕙曾经误会我在追求你。所以刚刚我才想起来用这个办法，你别介意。”
“不介意！真的不介意。”梁晨连连摆手，“只希望她没有察觉什么。”
“她的房间我保持了原样。”林珅顺着她的话，谈起了公事，“也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看她收拾东西的习惯，她应该是个比较细心的人。就算有什么，也不会轻易让人发现。至于有没有起疑……只要她心里有鬼，就一定免不了有想法。”
的确是这样。
梁晨默然半秒，随即想起之前被意外打断的话题：“对了，如果真是我想的那样，师姐的安全会不会有问题？”
“你放心。”林珅抬手做了个安抚的动作，“我等下就从组里调派人手，暗中跟着她。何蕙身上肯定有线索，原本我也有这个打算。另外……”他话音微顿，看着她的目光温和的像是要化开，“你能帮我个忙吗？”
梁晨被他看得脸上一阵发热。一瞬间，方才被他压倒在沙发上的画面倏地略过脑海。于是浑身都跟着热了起来。
她下意识往后缩了缩，像是要和他拉开距离：“什……什么忙？”话出口的下一秒便隐约反应过来，“你是不是想让我帮忙监视师姐？”
“留心。”林珅笑着纠正她的用词，“说监视多难听。”
有什么区别么？
梁晨无语地看着他。
林珅正色道：“梁晨，局里的同事只能暗中注意她，效果实在有限。你每天和她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更容易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说的是没错。”梁晨蹙了下眉头，“不过她最近泡实验室的时间都很久，总是早出晚归的，我们两个的时间基本很难碰上。我帮你留心倒是可以，但也不一定有什么效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