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欣知道了李婧要转校了,又一次站在了那个潮湿的楼道口,在那盏小小的路灯下,李婧自己一个人拉着小小的行李箱,身后没有父母,自己一个人默默的打了一个出租车。
空中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林欣抬头,看到的只是满满的黑暗。只有那盏昏暗的路灯,尽可能地温柔着林欣的心底。
头顶突然撑起来一把黑色的伞,林欣回头看,是钱轩。钱轩拿着干净的外套,轻轻的搭在林欣的肩上,问了句,“开心吗?”
林欣看着渐行渐远的出租车,“没有我以为的开心。”
出租车越走越远,后面跟上了一辆摩托车。那是孔澄和苏婉,他们两个追随着李婧,一同在城市中心的大桥那停了下来。
雨越下越大,孔澄和苏婉身上还穿着雨衣,李婧却没有撑开一把伞。在雨夜中感受着寒风。下雨天来江边的,总不可能是散心的。苏婉抽出一把女生用的粉红伞,追上了李婧,顺带递给她一个保温杯。
“我见过你。”李婧的语气中充满着惊讶。
“我也见过你,我可能比你自己还要了解你。我知道你为什么站在这。”
“去那种地方生活,还不如要了我的命,我死也不会去的。”
苏婉自己打开了另一个保温杯,里面的咖啡味道扑面而来,引得李婧也打开了自己的那个保温杯,里面却只有热水,她又失望的关了盖子。
“我知道你干过什么事情,伤害过什么人。恶有恶报,所以我来这不是劝你不要轻生的。不过你要跳下去的话,我会报警的。死的感觉体验一次也挺好的。”
李婧看了眼手表,又向前迈了一步,“像我这样的人,死了父母也许会开心些。毕竟我给父母丢人了。”
李婧其实不想死,只是想用这种方式来逼迫自己的父母回心转意。九点了,父亲已经辞职了,现在在培训机构上班,现在应该到家了,然后就会发现自己留在家里的遗书,就会来寻找自己,自己就可以趁机回去了。
苏婉慢慢的向后退,“你这样想挺好的,但是吧,我觉得会游泳的人选择跳水自杀是不是应该选择江中央,这样可以避免中途后悔。”
李婧的脚步僵住了,苏婉又开始温声细语的讲话,“过往这些年,借助父母的身份,欺负了不少人吧。自己也想不出来到底谁在报复你吧。而且有了一次,便会有第二次,你的父母也是为你好,最起码再回来就可以重新开始了。不然,你回到现在的学校,会有越来越多人报复你的。你的父母已经护不了你了。”
李婧的脑海里浮现出一幅幅面孔,从自己的小跟班到隔壁班的二傻子,每个人都有报复自己的嫌疑,李婧已经开始有些站不住了,不知道是因为病没好,还是因为听了苏婉的话。
苏婉已经打算走了,突然转身又说了一句话,“对了,你妈妈怀孕了,可能是大号练废了,想要练小号吧。”
丢下这句话,苏婉便翻身上了孔澄的车,摩托车快速驶过,溅起一点点小水花,也就一米高吧,李婧愣在了当场,没有躲闪。
骑车的孔澄连连道歉,“真没看见哪有水,错了错了。”
“我刚刚上车的时候帅不帅?”苏婉在孔澄的耳朵后面悄悄问着,温热的气息吹红了空城的脸。
“飒!”
而此刻,路灯下的林欣和钱轩等到了刚刚回家的李父。楼上的灯刚亮没多久就熄灭了,李老师慌慌张张的下楼,台阶没踩稳,还摔了一跤,摔倒的声音还是挺大的,但李父立马很快起身,朝李婧离开的方向追过去。
林欣坐着钱轩的车,跟着李父来到了大桥边,看到了坐在桥梁边的李婧。
空中突然响起了巨雷,也震撼了林欣。林欣坐在副驾驶上,看着李父和李婧在雨中纠葛,桥两头也开来了几辆警车。
孔澄和苏婉在更远的地方看着,钱轩和林欣也是看着默剧。
这场闹剧持续了十分钟,李婧便被李父抱了下来。
沉默了一会,林欣转过头对钱轩说,“我做的你们都知道是不。”
钱轩毫不留情的就把孔澄卖了,“孔澄说的,我们几个都知道。”
“我打算收手了。这种报复的感觉一点也不快乐。”
“其实你不干,这些人也会自有天收的。我希望你过得开心,如果报复他们能让你开心,我不会制止的。但对于善良的林欣来说,被人欺负会难过,欺负别人也会难过。”
林欣再也没有了过往对钱轩的戒备,抱着钱轩哭了起来,“真的不开心,还会觉得自己是个坏人。”
钱轩将哭累的林欣送到家门口,跟林欣串口供,林欣是因为考试没考好才这样的,这次考试太重要了,决定分班呢,所以压力有些大,才会哭成这样的。
林欣点了点头,礼貌的告别了钱轩,走回了自己的房间,反锁了门。拿出一个小本子,将上面的名字都用涂改液抹去了痕迹,只留了虹雨一个名字。
收手了不干了。
都是可怜的小人物,相护之间的欺负又能得到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