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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霸王客栈

马车小小的,老旧肮脏,几根竹竿拉起一张泛黄发黑的帆布作顶,车体行进时不停地发出喀啦啦的声响。甚至那拉车的也不是马,而是一头瘦弱老驴。这「老驴车」驾驶是个老得连声音都听不清楚的老头。

「小妹妹,妳方才说,妳要上哪儿去吶?」老头连连咳嗽,刚刚他卖力指着小车外头那条金色耀眼的大河——通天河,不停地向卫靖和贝小路诉说这河的绮丽风光,周边的风情种种,有些是陈年故事,大都是老头年轻时的故事。

卫靖抱着阿喜,无神地玩弄阿喜背上的狗毛,贝小路倒对这老头的故事很感兴趣,不时发问,和老车夫一搭一唱。

「傻爷爷,我说过七十几次啦,我要乘船渡河,你循着河往前去,随便找个渡船处将我放下罢!」

「刚刚讲到哪儿啦?」老车夫咳了几声,咳出口浓痰撇头吐去,问着。

「你说那大英雄李闯天的两个儿子,其中一个武功过人,神勇无敌啊。」贝小路答。

「对对!是了,是闯天爷那二儿子李岳,这孩子可厉害啦,身体壮的像是山里头的大野熊,力大无穷。那一天,街上出现了一条大黄牛,那大黄牛喂养的好,活泼精壮,在街上一阵胡冲,可闹得天翻地覆啦。那时李岳随众上街,正好便碰上这情景,大黄牛朝着他那头撞去,他几个随从都拔出兵刃相迎,李岳却摩拳擦掌,竟冲上前伸手扭住了大黄牛的颈子,肩头抵在牠颈下,大黄牛发了狂,猛力要冲,竟挣脱不得,李岳脚下好像生了根一样,像块大岩石挡着大黄牛。大黄牛扭了一阵,喀嚓一声,颈子骨头竟硬生生让李岳双臂给扼断了!」

「真厉害,真精彩,说得像是你亲眼见着一样。」卫靖打了个哈欠。

「本来便是我亲眼见着啊,那大黄牛是我养的!」老车夫笑得合不拢嘴,继续说:「我牵着大黄要去卖给肉贩,大黄大概知道自己要被宰了,这才乱糟糟地闹,却碰上了李岳这大英雄。」

卫靖不以为然地问:「坏闯天门胡乱逞英雄,打死了你的牛,你还当他是大英雄吗?」

「话不能这么说,要不是李岳那一下子,街上那么多人,还有许多孩子,随便让大黄顶个一下,可要出人命了。」老车夫摇头晃脑地说:「大黄本便要牵去卖的,我将牠养得又壮又好,让屠夫宰杀,可能白受更多苦。李岳一记便拧断牠颈子,死得倒痛快。且他得知我是黄牛主人,不但没怪我没牵好牛,还赔了我一笔钱,那笔钱可真不小,我赔了附近商家,又雇了车,将死大黄卖给肉贩,加加减减反而还赚了一笔。闯天门并不坏啊,至少当年不坏……说到当年啊,我可比你俊得多啦。那时我和阿娇,在通天河畔一片草皮上……」

「等等!等等!」卫靖赶紧打断了老车夫的话,知道他又要将话头转到通天河草皮上,他和情人月下看河,看出了个儿子的陈年往事,这段子老车夫已说了三遍了。

「这么说来,李岳其实为人不错,闯天门沈沦,应当是李闯天的孙子不好。」卫靖扯东扯西地说。

「闯天爷的孙子,那是……是谁来着?」老车夫歪着头想。

「李闯天的孙子是李靡,现任闯天门当家的,但闯天门在李靡的爹爹李晟那时,便已经沈沦堕落啦!」贝小路岔口,滔滔不绝地说:「李晟便是李闯天的大儿子,李岳的哥哥。」

卫靖白了贝小路一眼:「听妳这口气,说得好像和李闯天很熟是的。」

贝小路答:「我和李闯天不熟,但我爷爷和他却挺熟。小子,谅你也没听过我爷爷的名号,乡下穷孩子,听人说这些大人物,你觉得像是听故事是吧。」

「妳爷爷叫贝绿,妳这母猴子学人说话,能不能学像点,说点人话,别尽说些猴话,乡下孩子不是人吗?要妳来这样污辱?」卫靖大声答着。

「我爷爷大名鼎鼎,你听过也不稀奇。」贝小路不甘示弱:「乡下孩子当然是人,你是乡下猴子,只有最没有教养的猴子,才会将我的龙骨鞭给弄坏了,你要如何赔我?」

两人吵着吵着,又吵到了那晚躲藏在暗巷,和天龙地虎帮追逐之时,卫靖用八手小刀将贝小路的龙骨鞭子割断一事。

卫靖早在地下海来,平日和老许、水半天瞎聊扯淡之时,便趁机打听过贝小路的来头,也听了些飞雪山庄的过往事迹。

飞雪山庄是大飞贼贝绿的地盘,位在通天河云湖中央一座叫做「醉生岛」的孤岛上。当年,贝绿是个豪迈的大飞贼,最喜欢窃取那些贪官污吏家中宝物,因而在百姓口中,飞雪山庄名声其实不坏,算得上是义贼。贝绿和李闯天颇有交情,抗匪之时,便窃去了不少匪子脑袋。

贝绿死去许多年,飞雪山庄现时当家的,是那贝绿的结发妻子,大家不清楚她的名字,数十年前都只管叫她贝夫人,数十年后的现在,大家也是叫她贝老太太,这贝老太太是什么来历,谁也不晓得,只知道她以贝绿亲传的一手飞刀绝技,捍卫了飞雪山庄十数个年头。贝绿刚死的前几年,还有些不识相的小贼小盗,认定了飞雪山庄当中藏了许多贝绿窃来的名贵珍物,这些小盗小贼摸入了醉生岛,或是明抢、或是暗夺,一个子儿都没能夺到,大都手断脚残地逃出飞雪山庄。

一些曾经吃了贝绿闷亏的奸商,勾结了官府,要以捉拿盗匪的名义攻打醉生岛,下场是八艘官船才出河岸,便发现船底全给凿破了洞,跟着当夜几个奸商,每人给窃走一撮头发,挂在其他奸商床头边缘,还贴了张红纸条,上头黑字写着「这是某某大爷的一撮头发。猜猜,再有下次,起床时瞧个清楚,是谁家的脑袋被窃啦?」

窃发事件之后,不论是官府还是寻常盗匪,谁也不敢去打飞雪山庄的主意了,但近十年来,飞雪山庄几乎再没有作为,也渐渐地被人遗忘。

那夜以飞刀射退天龙地虎帮的老妇,便是贝老太太,贝小路的奶奶。

「别吵别吵,妳叫他猴儿,他叫妳猴儿,两只小猴儿乖乖听爷爷我讲话吶!」老车夫竟不理两人吵闹,硬是将他与情人的甜蜜往事,又讲述了一次,还不停呵呵笑着。

「对了,两只小猴儿,你们要上哪去啊?」老车夫总算讲完,突然怔了怔,又开口问着。

「……已经到啦,老爷爷你靠边停吧。」卫靖已然见到前头河岸,大大小小的渡船口,渡河乘客络绎不绝。

此时是黄昏天际,那通天河被落日光辉映得满江金黄,顺着河边堤防向前方看,闪耀的金黄色大河当真有如直通天际一般。

卫靖抱着阿喜下车,贝小路付了车资,见老车夫有些茫然,便叮咛他:「你掉转回头,从大街拐回原先的路上,别走小路,不认路可以问人,可别迷了路啦!」

老车夫点点头,拉转驴头,看着夕阳西下,哼起了小调。

卫靖看着老驴车远去的背影,突然有些同情那老车夫,车程中听说他那情人早已死去多年,他也没再娶,只是日夜记挂着,日子一晃便是这么多年。

卫靖看着河岸,天水连成一片金亮澄黄,映得他微微闭眼,只觉得这番风景,美丽是美丽,但自己独赏总是缺了什么滋味,要是能和于雪姊姊坐在河岸草皮上一同观看那可好了,到了夜晚看月亮,说不定还能像那老车夫一样……

「你发什么楞,快上船吶,乡下毛孩子连船都没乘过吗?」贝小路已经跃上一艘小船,向卫靖喊着。她左手腕上还铐着小手铐,此时用丝巾裹了一圈,摇晃起来那些铁链会发出啷啷响声,贝小路神情一变,赶紧放下手来,想必对这手铐恨极,在卫靖上船之际,还用力摇晃了船身,想吓吓他好来取笑。

「小贼还敢大声嚷嚷,也不怕人笑。」卫靖没搭过船,心中害怕,上船时又让贝小路摇船吓唬,却强装没事,还出言反讥。

船夫划桨拨水,小船渐渐远离河岸,天色转暗,自通天河面抬头看去,天空从澄黄转为黑紫,一颗颗星星闪亮亮地冒出头来,又是另一番动人风景。

许久,小舟终于来到河的对岸,两人下了船,往北方瞧去,远远仍见到一座座华丽大楼,日落后灯火皆起,彷若不夜;相形之下,南岸这头便不那样富饶,建筑明显低矮许多,取而代之的是更多的民居和老旧市集。

两人走过好几条街,此时天色已晚,四周店家大都打烊,贝小路拿着手巾拭了拭额头的汗,向拉几个路人问了路,领着卫靖左弯右拐地转入了纷杂旧巷里。

只见到窄巷末端一间三层大屋门外悬着灯笼,还立了面招牌——「霸王客栈」。

卫靖觉得奇怪,便问:「外头街上便有些干净的客栈,妳为何偏偏要绕这些路来这儿,霸王客栈有比较稀奇吗?」

「没见过市面的穷孩子乖乖当个跟班行了,别问东问西的,这花剌街的霸王客栈,行家才知晓其中门道,待会儿有你瞧的了。」贝小路咯咯笑着。

一路上卫靖和贝小路吵嘴吵得多了,贝小路开口便是「土包子、穷孩子、野猴子」卫靖听着听着也习惯了,反应不若先前那般大;事实上他反讥时的话语也好听不到哪儿去,多半是「贱丫头、臭小贼、母猴」等。

「妳的目的地便是这儿?」卫靖随口问着,他肚子饿得发昏,再没兴致和贝小路吵嘴。

贝小路摇摇头,说:「这儿只是姑娘我今晚的落脚处,蛇守村离这儿还有一段距离。」

两人走向霸王客栈,老远便听见自客栈里头传出来的喧闹声响。两人进了客栈,卫靖四顾打量,只见这客栈内部十分宽大,十来张桌子凌乱摆着,二十来个客人多半是赤胸裸背的汉子,大都醉得面红耳赤,划拳的划拳、拚酒的拚酒,更有些人嚷着向店小二要碗来掷骰子,那店小二瞇着眼睛,像是见惯了这些场面,二话不说挑了个脏碗扔去,那些汉子接着便吆喝着赌了起来。

卫靖在来来富输得好惨,此时又见着了人家赌钱,不由得心生嫌恶,但又有些好奇,很想凑上去瞧瞧,不晓得能不能瞧出些法门,他想起贝小路在来来富桌前呼风唤雨,赢了那大堆黄金,省着点花用,可让他父子俩在小原村吃好多年了。

「嗯,要是我有那大堆黄金,可要将海来市最好的钢材全给买下,再买下一间片大店铺……」卫靖喃喃自语,又摇起头来,心想只要贝小路说话算话,事成之后替他将输去的钱赢回,那便心满意足了。

尽管贝小路和卫靖两人和店里头其他客人模样格格不入,店小二也只是多看了两眼,立时将他俩领到一张角落桌子,也不介意卫靖还带了只狗进来。

卫靖好奇地坐下,想瞧瞧这客栈究竟有什么新奇古怪的地方,倒是贝小路皱着眉头,捏着手巾用力地擦拭那脏污椅子。

店小二倒了两杯茶上来,贝小路掏了一锭银子付给店小二。店小二扬了扬眉,说:「只有一人份的饭钱,你俩个哪位想吃霸王餐?」

贝小路嘻嘻笑地答:「我付我自己的钱,你问那个没付钱的去呀。」

店小二闻言,立时看向卫靖。卫靖啊的一声,连连摇手,解释着:「我并没有要吃霸王餐,你……你们这儿一碗白饭多少钱?」

「他乡下土包子,什么规矩都不懂,你解释给他听吧。」贝小路取笑说着。

店小二倒没有轻视卫靖的样子,反而搔搔头,清了清嗓子说:「这儿呢,叫作『霸王客栈』,来这儿的大都是熟客,都知道这儿规矩,每人都是一锭银子,当晚有什么酒菜便上什么酒菜,没得挑拣,吃不饱有白馒头任你吃。既然叫作『霸王客栈』,便不怕人吃霸王餐,要吃的,等会儿上去兜一圈便是了。」

卫靖听店小二接连说着霸王客栈这名号,只觉得好似在哪儿听过,一时却想不起来,朝店小二指着方向看去,是店里中央几张桌子,座位上的客人却也没什么稀奇,自顾自地吃喝着酒菜。

「在那儿兜一圈?这样便可以白吃一顿饭?」卫靖惊奇问着。

「兜一圈的意思就是……」店小二正要解释,贝小路立时摇手说:「还是不要了,乡下来的土包子,他有什么胆子,你看他吓得快尿裤子了,有什么胆子在霸王客栈吃霸王餐吶?」

店小抿了抿嘴,神情有些不悦:「乡下孩子便如何?我以前也是乡下来的。」

「是啊!乡下孩子便没胆子吗?吃就吃,我怕什么?」卫靖恼火贝小路在别人面前讥讽他,猛一拍桌子,大声说着。

「好。」店小二也没多说什么,随即转身,扯开喉咙大喊:「弟兄们,有人来吃霸王餐啦!」

四周一下子静默下来,十数张桌子上的大汉都转身看向卫靖,一时之间,卫靖突然不知所措,向那店小二喊着:「等等,等等,你不是说什么兜一圈,我不是来白吃白喝的!」

「马上便让你上去……」店小二还没说完,中央位置几张桌子的汉子们一声哄闹,都跳下了桌子,将桌上的酒菜全搬到别张桌子上,又一拉一推,拉动数张大桌,卫靖听着了拉动桌子时发出的巨大声响,这才发觉这些大木桌的桌面有一掌厚,桌脚和大腿一般粗,竟是参天木材造成的桌子。

「我还没问,你要吃完了上去,还是下来再吃?」店小二摸摸鼻子,斜眼睨视卫靖。

「这……有差别吗?」卫靖一愣,转头看向贝小路,见到贝小路不怀好意地笑,心中打了个突,知道自然没有那样容易让他轻松地上桌兜一圈下来,便答:「我肚子饿得紧,吃完了再上去吧,白馒头替我多拿几个。」

卫靖这么一说,四周的汉子一齐发出了喊声,嚷嚷着:「真是麻烦,小鬼回家喝奶去!」、「位子都替你挪出来啦,小弟!」也有些持着不同声音:「让他吃,吃越饱,待会越好看,哈哈!」

卫靖强忍着不安,坐回位置,和贝小路大眼瞪着小眼,店小二很快将两人份的酒菜上桌,倒挺丰盛。卫靖静静吃着,刻意吃得慢些,心想随机应变。

此时那些汉子的喧哗声更大了,纷纷鼓噪,互相推挤着:「好了好了,场子都清出来啦,快开始吧,掌柜的出来作庄吶!」、「老子等不及啦,我来我来!」

只见那汉子当中,一个醉得晕头转向的光头大汉摇摇摆摆地爬上桌去,在桌上跳了两跳,大喊着:「各位,今晚儿哥哥我便是大热门,尽情押我吧,包管各位赢钱。」

下头的汉子立时鼓噪:「下来吧,大光头,你醉得站都站不稳,别吹牛啦!」也有些人不同意:「谁说的,霸王客栈的兄弟哪个不喝酒?哪个喝酒便不能打了?越醉越猛吶!」

大伙鼓噪着,一个瘦高男人也跃上桌子,拍拍肚子,也是醉眼惺忪,两个大汉在数张大桌并成的台上,分立两边,摆起对打架势。一个矮胖男人已然在另一旁桌子,清了桌子,摆了两只碗,吆喝着让大伙下注。

「我明白了。」卫靖吞了口口水,心中突然想起那日在地下海来,见着田鼠帮潘元纠众去砸双刀帮时,带着的那厉害角色,便是什么霸王客栈的擂台王。想来擂台便是指这赌斗赛了。

「哼哼,妳的心肠挺恶毒的……」卫靖瞪了贝小路一眼。

「我怎么恶毒?你害怕了吗?」贝小路瞅着卫靖咯咯笑着。

「妳既然要我帮忙,却还这样设计我,要我让人打断了手脚,妳瞧着也开心,妳心肠这样恶毒,还不承认?」卫靖气呼呼地说。

「谁教你处处顶撞我?打断手脚便不必了,你哪有胆子上去?这样好了,你乖乖向我磕头认错,取出钥匙替我解下手铐,再将你那小刀给我,我便有法子让你逃出这客栈。你在外头躲藏几日,等姑娘我办完事,看你模样乖不乖,赏你几枚钱,也比你今日输去的多。至于那丑娃娃,便再看我心情,了解了吗?」贝小路连珠炮似地说,像是一切都安排好了一般。

卫靖瞪大了眼睛,原来贝小路让自己铐了手铐后,看似妥协做出约定,却又设计了这圈套,硬是要将情势扳转到对她有利的一面。

「妳这臭贼,死性不改,这算盘算得可真精!可棋差一着就是小看了我卫靖。」卫靖拍桌大骂,此时四周都是喧闹声,也没人理会卫靖这儿的吵闹。

「我小看你什么?」贝小路问。

「小看了我的本事,和我的臭脾气!」卫靖怪叫一声,掏出那怪模怪样的钥匙,用力一扳便散成好几段,大嚷:「我告诉妳——这钥匙呢,是假的,是我用剩下来的铁材胡乱黏上的!妳那手铐非得由我亲自以工具撬开不可。再来,打断腿就打断腿,阿喜也断了腿,还不是好端端的,妳这家伙坏透了,我不想和妳坐,会沾着妳身上的臭气!」

「好,那你滚远点,野猴子不受教,让人打死算了!」贝小路恼怒拍桌骂着。

卫靖哼地一声,端起自己的酒菜,走到另一处桌边坐下,见着几个汉子不约而同望着他,晓得这霸王客栈既然让客人选择先吃后吃,必定便有不少家伙先要饱餐一顿,然后借机偷溜,客栈里的熟客自然也必定有处理这种情形的手段,想溜出去可不容易,便也乖乖坐下,强作镇定,翘着腿吃肉,还分了不少给桌子底下的阿喜吃。

「哼哼。」卫靖见到台上那瘦高男人和高头大汉已然分出了高下,瘦高男人肚子上捱了一拳,忍不住哇哇呕吐起来,将一肚子酒菜全呕了出来,逗得底下瞧着的汉子们全捧腹大笑。

卫靖总算明白方才店小二问他要先吃还是后吃的缘故——先上场捱一顿打,下来还是有得吃;先吃饱喝足的也讨不到好处,打赢了固然光采,打输了可能便要吐得一桌子都是,等于白吃了。

此时这票赌斗客人倒不是来吃霸王餐的,而是店里头的熟客,饭后赌斗便是这霸王客栈的惯见节目,客栈老板兼作赌斗庄家,店里头的熟客不是赌徒便是练家子,那些练家子十分乐意上场和人过招练练身手,且赢了都有赏金。

卫靖啃着馒头,冒了一额头汗,突然觉得裤角让人拉了两下,低头一看,只见到脚边伏了个乞丐,身子又瘦又脏,全身全脸都是脏泥,衣服破烂发臭,皮肤上满是烂疮,眼歪嘴斜,不住向他磕着头,一旁还摆了个小钵。

卫靖怔了怔,只当这乞丐肚子饿了,便将那吃剩的牛肉端去他面前,那乞丐男人伏在地上,抓了牛肉就吃,吃得满嘴油腻,露齿向卫靖笑着,模样很是感激,卫靖也笑了笑,却见他仍然不走,继续磕头,又伸指指了指自己腰间钱袋,指指自己头上、脸上的烂疮,嘴里咿咿啊啊喊着。

「原来是个哑巴。」卫靖瞧他可怜,尽管腰间钱袋里头早输的只剩下五枚铜币,却还是掏出了三枚,放入他钵里,还瞪了贝小路一眼,嘴里哼着:「哼,我才不像那臭丫头毒蝎心肠。」

哪知道乞丐却仍拉着他裤角不放,双手乱挥,又是拜托,又不停比着「十」。

卫靖有些傻眼,摇摇头说:「不行,我身上没那么多钱……没办法给你那么多……」

「你肚子饿了的话,我这儿还有些菜,你渴了吗?要不要喝点酒?」卫靖将鸡肉和酒壶都端向乞丐,那乞丐又夹缠一会儿,鼻子发出哼哼的声音,接下了卫靖的酒,却不要其他小菜,喉咙一转,竟咳出一口浓痰,吐在卫靖脚边,瞪了卫靖几眼,又爬向别的客人。

卫靖满脸错愕,一点也没有帮助人后的欣慰之感,反倒觉得十分委屈。只见那乞丐不停纠缠其他客人,有些朝他破口大骂,有些给缠得烦了,便也扔了些钱,其中一个客人方才赌赢不少,出手较阔,扔进钵里的钱匡啷啷响个不停,那乞丐也呜呜啊啊地磕头道谢。店小二瞧见了这乞丐,皱着眉头将他往店外头赶,那乞丐爬到了客栈门口,回头嘟嘟囔囔地和店小二纠缠起来。卫靖一愣,愕然地喊着问:「怎么你会说话吶?」

乞丐见到卫靖远远地瞧着他,便大骂:「穷酸的臭小子,你看什么看,去你妈的!」

「喝——」卫靖只觉得一股火气便要从肚子爆上脑袋,心中的惧意倒减低了些,转头见到另一桌的贝小路笑得东倒西歪,更是气得咬牙切齿。

「太可恶,太可恶了!」卫靖捏紧拳头,突然肩头让人重重拍了一记,回过头看,不敢置信。

樊军提着壶酒,在卫靖身旁大剌剌地坐了下来,一手还搭在卫靖肩上说:「哟,竟然是你,顾店的说今儿个有个小子来吃霸王餐,我还当是谁吶。」

「你是那天那个家伙,你怎认得我?」卫靖吓出一身冷汗,想不到会在这里碰上樊军,心念一转,当时便听潘元说樊军是这儿的擂台王,在这儿撞见他,也并不稀奇了。

樊军大大喝了一口酒,四周来往的客人,有些见了樊军,都和他打招呼,樊军也摆手回应。

「那天你向潘元射石子,你以为没人见着?」樊军哈哈大笑。

卫靖却觉得樊军压在他肩上那手臂又重又沈,肩头逐渐酸疼,他本来已经想着了几个逃脱方法,却见此时店里更加热闹,赌斗一开,更多的汉子进来,逃脱机会更小,此时樊军现身,那田鼠帮或许也来了,潘元和他有仇,在这儿见了,可还有什么好话说。

卫靖越想越恨,当下冷笑两声说:「我认了,今天是我卫靖大难之日,一堆人连手欺负我,你这擂台王要逞威风、欺负小孩子,就趁现在吧,我年纪小,打不过你,又能如何?潘元也来了吧……躲着干嘛,臭老鼠就是臭老鼠,叫他出来啊!」

樊军哈哈两声,说:「瞧你骨气倒不小,你放心吧,潘元没来。这儿不是田鼠帮的地盘,我和田鼠帮也没太大干系。欺负你?你有什么好欺负的?」樊军说着,挥手招来店小二,要了酒菜,自顾自地吃喝起来,又瞧瞧卫靖,淡淡地说:「不过呢,想在这儿吃霸王餐,可跟我有干系了,你不会不晓得吧。待会儿上台有你受的。别耍嘴皮子推托自己年纪小,在这儿混的,多的是十来岁便离乡背井出外闯荡,我就是这样。」

樊军正说着,店外又进来几个汉子,其中一个比其他人高了半个头,虎背熊腰,脸上还画上了红色纹路。

但见四周客人鼓噪起来,说:「主戏来了,跑龙套的可以滚下来了!」、「樊兄,我赌你赢!」、「虎哥,别泄了气啦!」

台上两个汉子正打得热烈,哪里理会台下叫嚣,其中一个还骂着:「吵什么?要老子下台,便上来打,打胜了我自然下去!」

那汉子还没说完,方才进门的那高大、纹面、被称作「虎哥」的大汉,二话不说,随手在桌上抓了瓶酒,咕噜噜喝了好大一口,跟着脱去上衣,三两步抢上木桌擂台。

「等等,等等,你……」两个相斗的汉子还没反应过来,便让虎哥扔下台去了。

虎哥拍了拍胸膛,圆眼朝擂台下扫了一圈,目光盯住了樊军。

樊军扭扭脖子,站起身来,重重拍了卫靖脑袋一下,说:「上这儿怎不喝酒?」

「你打我干嘛?」卫靖尽管害怕,但他个性倔强,头上吃痛,心中不服,反手顶了樊军腰间一下,只觉得樊军腰部肌肉坚实,像是顶在饱满沙包上一般,手肘反而有些疼痛。

樊军哈哈一笑,一手勒住卫靖脖子,抓起酒壶就灌他酒。

卫靖给灌了两口酒,只觉得呛人难受,连连咳嗽,心中怒火陡升,使力挣脱,摸出腰间八手就要和樊军拚命,吼叫着:「你再烦我,信不信我杀了你!」

「你这家伙不识好歹,你那天射潘元石子,挺合我胃口,我教你个乖,多喝几口酒,待会儿上台好受些。」樊军哈哈笑着,大步向擂台走去。

卫靖吁着气,只觉得那酒辣极,呛得他反胃欲呕,一瞥头见贝小路瞅着自己连连摇头,像是怜悯路边小狗一般,不由得又是一阵愤怒,但想起潘元原来没来,心中的大石也落下了些,深深吐了口气,又盘算起如何才能脱身,且不能让贝小路瞧扁了。

「来喔来喔,快押!」客栈老板脸色红润、身材五短,比卫靖还矮了半个头,顶着个圆滚肚子,笑嘻嘻地吆喝大伙儿下注,汉子们的情绪高张到了最高点,有的大喊「樊军」,有的高叫「虎哥」。

卫靖牙一咬,心想事到如今,也只能豁出去了,他不想露出惨兮兮的神情让贝小路笑,索性一拍桌,跟着叫喊起来,又摸摸钱袋,将最后的两枚铜币也拿去押樊军。

「吃霸王餐的小子,你也来玩吶?」、「待会就轮到你了!」大伙儿调侃着卫靖。

「是啊!我输了一屁股,便只剩下两枚钱,给不给我玩吶?」卫靖不怒反笑,大声嚷着。

「玩、玩,你开心便行!」客栈老板摇摇手打了圆场,也让卫靖下了注,却不忘叮咛一句:「小子,可别忘记你吃了咱们一顿霸王饭哟,这是规矩。」

「我知道。」卫靖盯着客栈老板眼睛说,那老板搓搓手,又笑了起来,招呼大伙儿下注。

那头樊军和虎哥已经拳头碰了拳头,各自后退几步,要开打了。

虎哥身材比樊军高壮,两手大张,一步步往前推进,樊军则一弹腿,重重在桌面一跺,发出好大一声巨响,扎了个结实的马步。

虎哥又往前几步,伸手去构樊军颈子,樊军身子一矮,突然前低身前窜,一双拳头凶猛朝虎哥面门击去。

虎哥闪避不及,脸上吃了一记,鼻血登然泄下,却也抓住了樊军手臂,顺势转到樊军背后,抱住他的腰,猛一用力就要往后仰摔,原来虎哥使的是摔角路子。

樊军让虎哥一抬,在两脚腾空的瞬间闭气发力,便又沈下。虎哥这一摔没摔成,更加聚力紧箍着樊军腰间,又将樊军身子抬起。

樊军喝了一声,硬是将虎哥双手扳开,身子落下,随即快速回身跃起,连环腿蹬蹬踢出,踢在虎哥胸前。虎哥吃了这记连环腿,尽管他身材厚实,也连退几步,鼻孔喷气,疯牛似地再冲上来,要擒抱樊军腰间。

樊军扎实了马步,双手一推,顶住虎哥的手,两人双掌互抓,比拚起力气,突然听得脚下木桌发出喀喀声响,各人脚下踩的木桌却因这推力而向外推去。

「哈哈,台分开了,快推回去!」汉子们起哄喧闹,一群人分成了两边,抵着木桌擂台两边一齐推,将让樊军和虎哥拚力撑开来的木桌擂台,又并了回去。

「喝呀!」樊军一声虎吼,一身硬朗气功勃发,双脚猛一踱,脚下那参天木桌给踱出了两个凹坑,擂台周边的汉子们都给震得一退。然后便见到樊军推着虎哥连连后退。

虎哥退了几步正要还击,樊军身子一低便进了虎哥身前,使出那他套狠辣的近身格打,手肘、膝撞连连撞击在虎哥肩颈胸腹上。

卫靖只看得热血沸腾,几乎要跳了起来吆喝,樊军却突然中断了攻击,往后迅速退了几步,向那客栈老板拱了拱手。

虎哥早摇摇晃晃摔下擂台,瘫倒在地上连连喘气,一票汉子鼓闹叫嚣着:「我就说樊军厉害吧!」、「原来虎哥中看不中用吶!」

虎哥的伙伴们抢上前去,将虎哥拉到了边角,又是搧风又是拍脸,见虎哥仍喘气咳嗽,不由得恼火埋怨着樊军:「兄弟,你出手未免太重!」

樊军漫不在意地说:「我只出了五分力,要是真打,他已经起不来啦。」

「我也没使出全力,明儿个雷员外家府上那场才要你好看……」虎哥恼怒说着,推开众人,摇摇晃晃地领着伙伴们走出客栈。

客栈老板从杀来的钱里取出一小迭钱,对樊军摇晃两下,又指了指那张让他踩烂了的木桌。

「我知道,你桌子贵得很。今晚大伙玩玩,明儿个我上雷员外府上去打,赢了便多买几张桌子还你,你多开几坛酒让大伙喝吧!」樊军大笑地答,观战的汉子们一阵喧哗,纷纷欢呼。

「我明明押中了不是吗?」卫靖自客栈老板手上接回赌金,一看还是两枚铜币,气愤地问。

客栈老板哼了哼:「樊军是擂台王,赔率只有赌金一半,这儿规矩是赢了也得扣三成下来作手续费,不然大家都押樊军,我拿什么赔你们,还别说这些汉子吃喝的酒菜了。你只押两枚铜钱,赢了一枚,缴回来当作手续费,难不成我还得将这枚铜钱取走三分吗?」

「喝!那我怎么赢也是两枚钱,还赌个屁啊!」卫靖大叫。

「这倒也是,那这场手续费我便饶了你啦,你从三枚钱开始玩吧。」客栈老板呵呵一笑,将一枚铜币赏了卫靖。

「其实你也可以不押樊军,赔率高些,不过输面稍大便是了。」贝小路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卫靖背后,低声说着。卫靖则将头别过,不理睬她。

此时又有两三人跳上木桌擂台要打,大伙儿都喝了酒,也不理顺序如何,有的要和樊军打,有的要捉对单挑,有的直嚷嚷要大家押住在自己身上。

客栈老板灵机一动,拍掌吆喝喊着:「别吵别吵!四个乱斗如何?最后站着的算赢!」

有些客人吆喝着:「这怎么成?要是三个打一个,那便不公平啦!」

客栈老板哈哈大笑说:「平常大家打得还不够多吗?明晚雷员外府上那场才是重头戏,一年不过两三次,比起这小客栈热闹不只十倍,我受了邀请,去当作贵宾,可不想将参赛好手赔在自己这小客栈里,那可对不起雷员外吶,今晚大家便看看热闹,开开心罢了。小毛,去多开几坛酒给大家喝!」

汉子们听了大都叫好,纷纷下注,卫靖又将三枚铜钱,全押在樊军身上。

大伙儿起着哄,将更多木桌子并往中央,将擂台扩得更大,台上四人也得以向后挪出了些空间,个个摩拳擦掌,瞪视着其他三人。

除了樊军之外,三个打手之中,一个是黑瘦矮小,手臂却长,活像只野猴,大伙儿称他「黑猴王陈块」;一个和樊军一般高,却瘦了些,两脚一前一后,架势摆得挺大,后脚站得扎实,前脚却微微抬着晃动,是「快腿张三龙」;第三个年纪大些,留了些胡子,两只手前伸,模样像只大螳螂,被称作「螳螂手常安」。

随着四周男人鼓噪喊打,快腿张三龙率先动身,回身一脚便往螳螂大叔常安扫去,常安脸给踢中,翻了个筋斗便倒,惹得众人一阵大笑。

「我还没倒,这小子腿不中用!」常安挣扎站起,身子摇摇晃晃喊着,另外三人已经斗得凶猛。

黑猴王陈块四处乱蹦,长手忽抓忽刺,连攻樊军脑袋、腰间,樊军双手守御坚实,像是铜墙铁壁,张三龙一双腿轮流对着眼前两个对手挥扫突刺,和枪棍一般,又快又狠。

螳螂大叔常安又跳回战圈,一套螳螂拳发狠乱打,突然脸上一疼,让陈块打了一巴掌,还来不及还手,右腿一软,是张三龙踩在他腿弯处,跟着只觉得侧边一古怪力推来,是樊军双臂格来,轰隆一声将他撞飞出了战圈,摔在人堆里,爬也爬不起了。

「大叔你别逞强啦!」、「别丢人现眼了!」、「瞧你正经八百,原来是纸扎的!」大伙们鼓噪着,尽管那螳螂手常安恼怒至极,却也不敢再上去打了,客栈老板已经开始算钱,将大伙押在这螳螂大叔身上的注码都给杀了。

场子上打得更热烈了,张三龙中了陈块两记猴儿拳后,也发起了狠,一双腿疾风似地踢,陈块不停跳跃闪躲,却渐渐让快腿逼得连连后退,一脚踩到擂台边缘,退无可退,一下慌张缓了注意力,才见到张三龙抬脚,便感到下巴猛一受力,登时天旋地转。

张三龙这脚结结实实踢在陈块下巴上,一脚便将他踢下了桌,陈块已然晕去,让其他人给拉到一旁搧风,和虎哥下场一样。

「好个快腿张!可我前些日子在地下海来碰上一个李二腿,他的腿比你重得多,你便只是快罢了,不怎么中用。」樊军伸伸拳头,等张三龙准备妥当,便也扎了结实马步,一步步进逼。

「是吗?」张三龙声音陡然高拔,他是出了名的快腿,一套家传武术里头,腿招便占了九分,一双腿练得又快又准。

樊军前进几步,身形已进入张三龙的腿攻范围,只见到张三龙立时出腿,一记快过一记,或是横扫、或是直蹬,力道比方才踢击螳螂手和黑猴王都要大得多,便是不服气樊军说地下海来有个李二腿腿力胜过他。

樊军用手臂硬格,挡下好几记踢击,便无法继续进逼,腰间接连中脚,有些恼了,突然喝了一声,沈稳身形突然转为快捷,也举脚和张三龙互踢。

「和我比踢脚?」张三龙先是一怔,跟着发出不屑的笑声,腿功更催上了劲。登时战圈里腿来脚去,两人踢得好似杂耍,一票观战赌钱的男人鼓噪得要掀翻了客栈屋顶。

张三龙腿快,起先占了上风,两人双腿不时交碰之余,还能抽空朝樊军腰间踹一下,但数十脚过后,却觉得和樊军一双腿互格相撞之时,像是踢在树干上一般,双腿渐渐发疼。

樊军呼哈几声,出脚更重,张三龙不敢再用脚硬接,而是连连闪避,这么一来,快腿登时转落下风,本来他使一双快腿,腿本较手长,踢得对手无法近身,但此时惧怕樊军和他硬碰,不再主动出腿,樊军身形随即一矮,钻入了张三龙怀前。

张三龙大惊,近距离下腿功不好发挥,正想后退拉开距离,樊军又使出了近身硬招,双腿猛一跺,又踩坏了一张参天木桌,轰出来的一记顶肘像是重锤一般,将张三龙轰出了好几步外,摔落下台,滚倒在地。张三龙摀着小腹站不起来,痛得连连干呕。

「还是樊军胜了!」、「擂台王就是擂台王!」大伙又是一阵鼓噪,客栈老板将桌上的钱杀的杀,赔的赔,算算其实没赚多少,原来大部分的赌客都押樊军,老板又多开了几坛酒,还让樊军踩坏两张造价昂贵的参天木桌。

樊军跳下擂台,伸伸懒腰,自客栈老板手上接过几锭银子,那是他打胜的赏金,他将银子拿在手上抛呀抛地,和大伙儿互干了几杯酒,步出霸王客栈。

「今晚到此为止,大伙养足精神,明儿个上雷员外家里好好斗他一斗。先说好,咱店里酒多馒头多,却都是劣酒,明儿个谁打赢了,得了巨额赏金,请买几坛好酒请兄弟们尝尝便是了。」老板挥挥手,招呼伙计收拾木桌。

汉子们大都喝得饱了,叫也叫过瘾了,有些开始四散,有些帮忙收拾,有些三五成群聊着明日雷员外家里那活动。

贝小路歪着头想了想,低声向卫靖说:「你去向那些汉子问问,他们口中的『雷员外』,是否便是大地主雷南。」

「雷南?雷南是谁?」

「海来市多的是名声显赫的大户人家,大都有财有势,通天河以北,富贵居王宝胜老爷无人不知,通天河以南,则以雷南声名最响。」贝小路有记忆以来便随着贝老太太四处溜达,各式各样的小道消息、江湖八卦听得可多了,见识可要比寻常十三、四岁的丫头多上太多。

这两年贝小路到了发育年纪,身子长高,贝老太太也开始传授贝小路些许飞雪山庄的独门武艺,贝小路机灵聪颖,学来极快,仗着学了些本事,一年前开始独身闯荡,哪儿有趣便上哪儿玩,瞧瞧那些江湖传闻中的稀奇人事物。

贝小路自幼娇惯,有不少奴仆供其驱使,只身在外时事事都得自个儿动手难免觉得麻烦,这次有卫靖作陪,便也理所当然地将卫靖当成了自个手下。

「你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替我问问!」贝小路催促着。

「妳好奇不会自己去问?我为什么要听妳唆使?」卫靖双手交叉,对贝小路摆出了极难看的鬼脸。

「几个老兄,先别收拾桌子,你们忘了有个小子吃了一顿霸王餐吗?」贝小路嘴一鼓,转身向前头正忙着拉开木桌的汉子们嚷嚷。

「对啊。」、「妳不说咱都忘了。」、「这小妹妹打哪儿来的?」一群汉子这才将目光转到卫靖和贝小路身上,有些还互相问着:「是谁家的妹子还是女儿?」

几个汉子又将木桌并拢,卫靖后退两步,背后立时挡了两个男人,前头左右也围了人来,模样大都不怀好意。

原来这霸王客栈立这规矩原是客栈老板觉得好玩,有些豪客为了结交朋友、引人注目,吃顿霸王餐找人打打架也挺有趣,但数年下来也总有更多的家伙混水摸鱼,纯粹图个酒菜吃喝,更别提还有些远道而来的蛮横练家子,听闻霸王客栈赌斗风气,刻意踢馆闹事。

便是如此,卫靖模样自然不像是来交朋友的,大伙对他便也不甚客气。

「我看这位小兄弟,其实不太清楚这儿的规矩,大伙意思意思行了。」方才招待卫靖的店小二,心地倒不坏,瞧出卫靖模样窘迫,和贝小路之间有些古怪纷争,便出言调解。

「让我来好了,我的拳头今晚还没见红,这刀未开锋,明儿个杀气不大够!」一个醉眼惺忪的胖大汉打着酒嗝,一双拳头皮粗肉厚,不停用拳头碰着手掌,上前用肚子顶了卫靖一下,卫靖让那胖大汉顶退了好几步,贝小路在后头脚一伸,正好绊着卫靖脚跟,卫靖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上,脚边的阿喜立时拦在卫靖身前,对着胖大汉狂吠。

「哈哈,杀气!你们看着没,我的杀气透了出来,让狗儿嗅着了。」那胖大汉又打了好几个嗝,得意说着。

本来准备离去的汉子们见了热闹,又围了回来,对卫靖指指点点,还有不少好事的,都争着要上来和卫靖「玩玩」。

「算我倒霉!」卫靖大叫一声,跳了起来,将阿喜赶到远处桌下,自个往前走去,猛力撞了那胖大汉一下,跟着跳上木桌擂台,双手大张,喊着:「我进了黑店,还能怪谁?一顿饭换我一条小命,来吧,你们一齐上,将我打死吧!」

「哈,看不出这小子这么凶猛!」、「好一个初生之犊不畏虎,我从前也是这样!」、「胡闹什么,什么黑店,规矩都说给你听了!」底下的汉子们骚动起来,有的拍掌大赞、有的朝台上扔东西、有的出言反驳。

「哈哈,你们别上他当,他最狡猾不过了,各位大哥都是豪气汉子,他便投其所好,为的便是想讨个喜,盼望待会哪位大哥手下留情;再来,他说什么「进了黑店」云云,用意是引你们和他辩,辩着辩着便忘了揍他,这猴子要变什么把戏,我会不知道?」贝小路咯咯笑地指着卫靖大声说。

「臭丫头只会搬弄是非,废话少说,要打的上来啊!」卫靖气得咬牙切齿,又有三分心虚,他的确因为气恼而冲上木桌,但一番话也在肚里滚了许久,的确是针对这些汉子性格想出来的话语,要不是身后让人挡了退路,遇上这情形他便溜之大吉了,此时让贝小路说破了手脚,更加气愤,只觉得贝小路存心要害死他。

「好了好了,我不管你有什么委屈,就当你进了黑店吧。我姓吴,名不修,是这儿老板,这儿规矩便是——你吃了霸王餐,便上台来,咱们也派个弟兄跟你过两手,是输是赢都无所谓,打完了大伙作个朋友也行!」客栈老板吴不修一席话内容甚是豪迈,说话时的模样却始终嘻皮笑脸,像是开玩笑似的。

「我妈妈是剑客,我使传家宝剑可以吧!」卫靖也不等众人回答,掏出八手小刀,摆了个金鸡独立的夸张架势,目光横扫了底下一圈,指着一个腰间悬着木剑的灰袍男人骂:「山羊胡子你看什么看,你那柄木剑也配和我斗?滚一旁去吃大便,哪个带着宝剑的,上来和我比剑法!」

那让卫靖一阵暴骂的灰袍男人登时愕然,瞪大了眼,四周汉子爆出一阵轰笑:「哈哈哈,臭小子竟这样好玩!」、「小短刀也叫作传家宝剑,别逗大家笑了。」

「静一静,你们又中计了——」贝小路手扠着腰,朗声说着:「他那把不知哪从儿偷来的小刀,锋利异常,他瞧那位大叔持着木剑,故意出言相激,将刀称作剑,学猴儿唱戏,装作什么都不懂,都是假的,他想骗那位大叔上台和他打,仗着小刀锋利削你的木剑,他便占了便宜啦!别上他当,叫刚刚那个大拳头叔叔上去,揍扁这个自作聪明的毛孩子!」

贝小路这么一说,一票汉子有些恍然大悟,有些却不相信,七嘴八舌,大笑起着哄,有些称卫靖机智,有些便抢着要上去揍卫靖。

平日霸王客栈打斗不动兵刃,但此时大伙本便不将这少年放在眼里,都觉得好玩罢了,也没人开口阻止卫靖亮刀子。

方才那大拳头大汉拉下两个想爬上桌的汉子,拍拍胸膛,说:「我不是说了这小子让我收拾。放心,我那么善良,怎么会打死他?我只要他将吃下肚的饭吐出来便行了。」

「我来吧。」一声朗笑伴着说话声音,方才那让卫靖大骂的灰袍男人一跃而起,抢先跳上了木桌擂台。

「王道士,你做什么,我都说我来啦!」大拳头汉子不服气,大吵大嚷就要上去打人,让一票汉子拉着制服在地,骂着:「你这家伙醉得严重,上去真会打死人!」

「小子,你想我陪你玩,我便上来陪陪你。这儿大伙只有我使剑,你妈妈是个剑客,她叫什么?你手上的小刀当真是锋利宝物?我倒真想见识见识。」灰袍王道士留了两撇胡子,举起木剑,指着卫靖八手小刀说:「来,看你能不能斩断我这木剑。」

「我还会放流星弹,你接不接得住?」卫靖手一掏摸,自口袋摸出几枚小石头,晃了两晃,突地朝王道士抛出一枚。

「放心,你尽管放,我接得住。」王道士这么说时,已经捏着了卫靖扔来的小石子。

「哈哈哈,这小王八蛋还会放暗器!」、「不愧是杀人不眨眼的流星弹!」底下的汉子们笑声更大,贝小路则大喊:「小心,他这样做作一定有诈!」

王道士一跃上前,木剑便往卫靖腿上削去。卫靖知道王道士自信满满,必然有把握夺去自己八手,便用双手握刀,紧紧握着,仗着八手锐利胡乱挥砍。

王道士身形飘逸,笑嘻嘻地和卫靖过了几招,卫靖心下渐定,知道这王道士尽管剑术胜过自己许多,但比起满全利可差了一截,加上此时场面,王道士自然不会尽全力和自己拚斗,便更加放心,随手扔了两枚石子,都让王道士接着。

王道士接着了那些石子,还会向卫靖虚刺几剑,再夸张地转身向底下汉子们做出嬉闹表情,将石子抛给他们,笑说:「小心,这是小兄弟的无敌暗器流星弹。」

卫靖突然哇地一声,转身往后跑。

「小弟,你想逃?」王道士大步一跨,灵巧追上,却见卫靖陡然转身,手上小刀却是倒着向下,朝上那端,竟无端端生出一截。

当王道士瞬间意会那多出的一截是弹弓之时,卫靖已然松开牛筋,石子飞射而来。

飞石子也不甚快,眼捷手快的王道士在这千均片刻之下,仍然一把抓住了石子。

但卫靖的弹弓有两条牛筋,在放出第一枚石子的同时,第二条牛筋又猛往后拉了一截,再放!

第二没石子射去的速度更快,正中王道士那酒槽鼻子。

「哇!」王道士向后一跃,摀着鼻子,怒瞪着卫靖,他总算明白卫靖先前用手掷石,是为了让自己以为「流星弹」便只这样速度,接惯了这程度石子,突然要接住用弹弓射出的强劲石子,便困难许多,然而王道士仍接住了第一枚,但两条牛筋连环飞石,第二枚石子飞势更快,这便超出了自己能耐。

「噫!」贝小路跳了起来,指着卫靖的八手叫:「原来你那把家伙有这么多古怪,好奸诈的小子!」

「没错,奸诈的小子。」王道士微微发怒,身子向卫靖猛一窜去,长剑直刺卫靖右手腕。

「你要抢我八手,送给你好了。」卫靖边说,竟将八手直直往上一抛。

「呃!」王道士已然窜到卫靖身前,见卫靖这般举动,又是一惊。本能性地去看八手往哪儿落,会不会落在自个头顶上,看准了八手落势,木剑扫去,将八手扫开。

卫靖两手握住了道士一手,一推一拿。

「小子会擒拿手!」王道士脚下一浮,心头一凛,一甩肘打在卫靖脸上。

卫靖尽管痛得眼冒金星,但早已打定主意,死也不放,硬是将这手擒拿动作做得全了,一脚勾在王道士腿上,使出吃奶的力气拉扯,两人双双跌下桌去。

王道士跌了两步随即站定,卫靖则跌了个四脚朝天,但他自地上翻起,立时挣起,上前拉了一脸愕然的王道士,和他握手,说:「朋友,你的剑招高过我太多!」

「竟打成平手了!」、「比想象中精彩不少!」、「不算不算,重新打过,换我来!」四周汉子爆出一阵叫声。

「奸巧小子!」王道士见卫靖笑容中带着几丝狡狯,恼怒地反手一巴掌扫去,却在卫靖脸旁陡然止住。

「嗯,应当说你很机智。」王道士长长嘘了口气,只轻拍了卫靖脑袋一下。他本恼怒卫靖手段百出,但终究想到卫靖身手本便不如自己,不使手段便只能白白捱打。

贝小路大叫:「赖皮、赖皮,你明明说比剑,又用弹弓、又动拳脚,这不是赖皮是什么?」

卫靖大声反驳:「谁说剑上头不能装一些刀呀弹弓的,我事先就说我会放石子,用手放两枚再用弹弓放两枚吶!王道士身手一流,边打架还可以边和底下朋友说笑,我尽全力和他打罢了,剑客便不会用拳脚吗?若今天我是个恶匪、大盗、臭贼什么的,放的不是石子而是毒镖,王道士还能活吗?各位朋友们觉得这招不入流可以不对别人用,但瞧过一次便知道怎么提防,难道不好吗?」

「啰哩巴嗦些什么,谁说贼儿便会下毒!」贝小路抗议。

「小弟这话倒说得挺有道理。」王道士摸摸鼻子,以木剑挑起落在桌上的八手,拿在手上瞧了几眼,递还给卫靖。

二三十个汉子们登时静下许多,彼此看了看对方,有些会心一笑,都晓得卫靖一言是有道理,明儿个便是雷员外举办的大擂台赛,霸王客栈里的朋友谁强些谁弱些,大伙儿心照不宣,但也难保有人会出奇招,更别提其他不同道上的参赛打手了,卫靖这两下子,倒让大伙心下多打了层底。

卫靖呵呵一笑,接回八手,将小刀弹弓都扳入木壳当中,大伙儿这才知道这八手是这样使用。

「好!你这臭小子诡计多端,霸王客栈认你这个朋友!」胖老板吴不修哈哈大笑,重重拍了拍卫靖肩头,大喊:「大伙儿要不要再喝一阵?」

「不了,吴老,你自己都说了,明天才是重头戏,咱们得歇息了。」一票汉子抓着脑袋,纷纷离去,不时交头接耳,原来卫靖一阵诡计,硬和身手比他好上许多的王道士打成平手,反倒让大伙儿生出希望,都想自己身手不如樊军、张三龙、虎哥等,但便不能出奇制胜吗?

大伙儿纷纷离去,有些还和卫靖攀谈两句,将卫靖认作是朋友了。

「一下子清静许多,野猴子福大命大,逃过一劫。」贝小路伸伸懒腰,吁了口气,向吴不修招招手,笑着说:「胖老板,替我准备间房间,打扫干净点,姑娘我远道而来,好辛苦呀。」

「嘿嘿,小妹子,没问题,你俩是住一间房,还是两间房?」吴不修摆出一贯的笑脸模样,自贝小路手中接过银子,一面吩咐店小二备房。

「当然是两间房,一人一间。」贝小路哼了一声。

「真稀奇,妳还替我付房钱,良心发现了吗?妳不是想害我被打断腿吗?」卫靖冷冷讥讽着。

「我本来便很好心,我都说你向我认错,便替你解决这事,你自个儿发神经,怪不得我。」贝小路答,又指着卫靖,转头向吴不修说:「这是我从乡下抓来的野猴儿,泼皮顽劣,给您添麻烦了。」

「不会不会。」吴不修哈哈笑着,拍拍卫靖的肩说:「小弟小妹妹,咱霸王客栈什么怪胚子都见过,你俩这对儿也真是绝了,哈哈!」

闹了大半个晚上,卫靖和贝小路都已累得极了,简单梳洗一番,随着店小二步上二楼,各自进了自己房间,是相邻着的两间房,里头陈设简陋。

卫靖将阿喜赶入床下,自个躺上木床,回想方才事情,不由得得意地笑了。

「臭猴子,是你在笑吗?」贝小路的声音自木板隔墙那端传来。

「咦?不是我在笑,我没听见笑声,可是倒听见一个女人的哭声,哭得好惨,妳听见了吗?」卫靖这样回答,还佯作惊惧状。

「哈哈哈!别白费心机了,你那些下三滥的招数,只能骗骗傻大个们,你以为我怕黑、怕鬼?你忘了飞贼都是半夜活动的吗?」贝小路咯咯笑着,又说:「这次你的卑鄙狡猾救了你,下次我会整到你的。」

「妳这贱丫头和我有仇吗?顺顺利利办好妳的事情,再遵守约定替我将钱赢回来,娃娃还给我,我替妳解开手铐,咱们一拍两散,妳开开心心继续作贼,我回小原村陪我的于雪姊姊,那不挺好吗?」卫靖打了个哈欠。

「于雪姊姊是谁?」

「关妳屁事?嗯……她是天上的仙女下凡,总之就是仙女就对了。人漂亮又温柔,而且不会偷东西。」

「那丑娃娃是鲑鱼姊姊做给你的吗?」

「她姓温,名字叫于雪,不是鲑鱼!妳耳朵坏了吗?另外那不是丑娃娃,她做的是我!」

「这样说来鲑鱼姊姊手艺倒好,那个丑娃娃做得维妙维肖。」

「我去妳的蛋,妳到底要不要睡觉?」

贝小路呵呵笑了两声,答:「你好好睡吧,计划改变了,明儿个绕路去雷南府上一趟,后天转往蛇守村。」

「咦?」卫靖坐起身来,皱着眉头,敲木板问:「为什么呢?」

「本来我的计划里头有个难处,明儿个上雷南家走一趟,可以解决这难处,一加一减,不会耽误到你回乡下陪鲑鱼姊姊,你安心听我的指示吧。」贝小路接着又说:「况且,明儿个的大擂台赛可想而知,必定是热闹非凡,你难道不想去见识见识?」

「我懒得管妳这么多,快睡觉吧,妳怎么说怎么是,赶快把事情办完……妳到底要办什么事?我到现在还不知道。」卫靖埋怨着。

「总之吶,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猴儿别这么多事,睡吧。」贝小路也发出了哈欠,两人不再说话,很快地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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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草得意洋洋地抱着一大堆衣服,对着河里光溜溜赤裸全身的某登徒子喊:“相公,娘子给你送衣裳来了,你可要接好哦。”说完,就把衣裳往河里一扔。皇子泡在河里,被海草点了穴道,动弹不得,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衣服被扔进河里,转眼就被河水冲得无影无踪。海草一见,某登徙子的衣服被河水冲走了,顿时发出一种恶魔般的狂笑:“相公,你怎么不接衣服啊?哦!我知道了,相公是想光着屁股溜回家是吧,哇哈哈哈哈……笑死人了。--情节虚构,请勿模仿
  • 错嫁,先婚后爱

    错嫁,先婚后爱

    在云大校道旁的一家西餐厅,靠窗的一桌坐着两个年轻漂亮的女生。卫子凌端起咖啡悠然的品尝着,却不料对面的女生扑通的一下跪在地下,捂脸声泪俱下的哭求道:“卫小姐,求求你,我肚子里已经怀有君临的孩子,我不想孩子未出生就失去了爸爸,做一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请你谅解一个做母亲的心情。”“你先起来吧。”卫子凌将咖啡放回在桌面上,脸色有些绷紧。妙倩微喜的坐回到自已的座位上,揉捏……
  • 绿光之龙

    绿光之龙

    新书《不正常龙类养成日记》正在火热更新中……求投资,求收藏,求票票啊! 啊!您是地精、蜥蜴人、鱼人和娜迦的王,黑暗精灵和精类生物的保护者,黑森林的主人,绿光城的统治者,梦境主神,森林之龙,自然龙神,柯林冕下。柯林:咳咳,其实我只是个天朝穿越者~轻松搞笑欢乐文,作者新手喜欢玩梗,请勿太计较!
  • 绝域孤雄之大汉耿恭传

    绝域孤雄之大汉耿恭传

    东汉耿恭十三勇士归玉门的故事,是中国版的“拯救大兵”,惊天地,泣鬼神,铁骨峥峥,豪气干云。历史上,耿恭以弱敌强,二千兵力,面对十万匈奴,矢志不渝,运筹帷幄,坚守疏勒达数百日,创造了一个又一个英雄的传奇,其事迹读来令人热血沸腾,荡气回肠。北宋名将岳飞在《满江红》中激昂万分地写道: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这个典故就是出自东汉名将耿恭坚守疏勒。这部小说与众不同,它既不是描写一个完整的历史朝代,也不是以某个英雄人物的一生跨度去刻画,而仅仅从某个历史事迹的角度,去展现一个民族英雄的气概,展现一个朝代的血性与辉煌。
  • 为虎作伥鬼

    为虎作伥鬼

    冯十三一个平平无奇霉运粘身的小村女。她有多倒霉?她上山采了个药,谁知道老虎还偏被自己遇上了!好不容易虎口脱险,还没进家门娘就突然离世,更可气的是那害死她亲娘的一家,竟心怀不轨的上门求亲!这事还没完,又不知从哪跑来的半吊子雨师,偏说自己是灾星要将她祭天求雨!她好不容易从火坑里爬出跑到上山,可谁料到又遇上了开头的那只虎!天哪,她的霉气可算到头了!那只老虎竟是个修仙吃素的!本以为逃过一劫,谁想到那老虎打了响鼻,非要自己当奴仆来报答它救命之恩?命都在它手里,她还能这么办?于是新鲜出炉‘伥鬼’冯十三,终于下定决心勾搭路人、祸害乡里努力做一个合格的好伥鬼时。可谁料到她的任务竟然是……带孩子???当那‘孩子’踏着铿锵有力的四爪走到自己的面前时候,冯十三她傻掉。请问…谁家孩子是只接近两米的白毛老虎!!!咳咳…以下是正经版的简介:伥者,为虎所食者,化为鬼,鬼者,虎仆也。游山林荒野,诱野客村夫,为虎所食。茫茫众生,人鬼六道。谁为伥仆,谁为虎主?冥冥之中或许自有定数,但那其中因果早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拧成一股乱麻,早已分不清其始末。
  • 木叶之祈元青木

    木叶之祈元青木

    意外穿越至火影世界的一名骚年,开始了他举世无双的战神生涯.
  • 哲理故事(影响青少年一生的中华典故)

    哲理故事(影响青少年一生的中华典故)

    中华文明源远流长,历史文化典籍中的典故也是数不胜数。本书编者在先秦到晚清的文化典籍中穿梭往来,精选出数千则典故,并对每则典故的出处、故事、含义、用法进行了详解。为了方便读者查阅,根据含义的异同对这些典故进行了分类,使读者用起来方便快捷、得心应手。一书在手,尽览中国语言文化的博大精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