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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也说钱锺书与周作人散文

在二〇一三年五月十六日《文学报》上,有袁良骏先生的文章《钱锺书眼中的周作人散文》,对知堂的“文抄公”体提出批评,并点了舒芜先生和我的名,希望我就钱先生的批评谈谈看法。说心里话,这正是我感兴趣的题目,对钱、周二位文章上的渊源纠葛留心已久,遂借此机会写出。先在此谢过良骏先生。

我拟先易后难,从易答的问题说起。比如,在舒芜先生生前,以及我在黄裳先生逝世之前,是否都未见过钱锺书先生致黄裳信中对周作人文章的那段批评(“骨董葛藤酸馅诸病”云)?事实并不如此,应该说,都见过。因为这封信并不是在黄裳先生逝世后“首发”的,早在一九九六年一月二十日的《文汇报》第十版上(“文汇特刊·圆明园”),黄裳先生撰有《故人书简·钱锺书》一文,此信就已全文刊于其中了。当年黄裳先生为《文汇报》写过两组《故人书简》,钱锺书的信连载四次(均刊一九九六年一月),汪曾祺的信连载两次(刊一九九七年十二月,当时已无“圆明园”版,改发副刊“笔会”)。钱先生的这封信约写于一九八二年,黄裳将其放在连载的第三篇。舒芜先生享有长期赠报,他对《文汇报》上此类文章极关注,黄裳的文章更为他所喜爱(曾在《读书》杂志撰文谈及),其本人也是“圆明园”作者之一,所以他一定不会漏看。我则不仅从报上读过此信,还曾在黄裳先生处浏览过原件,对钱先生批评周氏的话,可说早已烂熟于心。

黄裳对钱锺书批评知堂散文的话,是否全盘接受呢?我以为,也未必。虽然他在《故人书简》中说:“他所指出的那些缺点,也正说中了周作人文章的缺失。”但他对知堂散文的喜爱其实是刻骨铭心的,尤其对“文抄公”体,从未听他表过不满,这也正是他自己所爱用的文体。而“抄书难”、“抄书不易”,则是他常说的话,他周围的朋友当都可证明此点。在拙著《解读周作人》出版后,黄裳先生写来一信,说了不少鼓励的话,其中最重要的是这几句:“对知堂晚期‘抄书’文字之评析,尤为难能,可谓知言。《书房一角》实为其晚年佳作,我常于睡前,读数则,虽屡读而不厌也。”(写于一九九四年十一月十三日)更值得注意的是二〇〇四年黄裳先生在《来燕榭集外文钞·后记》中有一段话写到周作人:“一般读者不大注意的一次思想上的交锋,是钱锺书批评《中国新文学的源流》时,说在历举晚明作家作品时,不该漏掉了张大复的《梅花草堂笔谈》。周作人作出了回应,认为不应将大米白面与‘不知何瓜之子’的苏式零食混同看待,不失为清醒的见解,可见其对晚明小品的真知。”这说明,他赞成的还是周作人,却并不同意钱锺书的看法。黄裳先生多次说过,他真正学的是鲁迅,不是周作人;但我以为,他学鲁迅主要在思想上,当然也体现在一部分文章的写法上(尤其是那些战斗、论辩的文章),而谈藏书、论古书、议人议学、说文史掌故一类文章(这在黄裳先生文章中占了极大比重),则分明是学周作人的。黄裳生前由华东师大举办的他的专题研讨会上,我曾说过一个观点:“黄裳先生的确喜欢鲁迅,但他最喜欢的鲁迅的文章,如《病后杂谈》、《“题未定”草》等,恰恰是鲁迅文章中最像周作人的那部分。”当时引起一片会心大笑。我以为,我说的是实情。

良骏先生除《文学报》这篇文章外,还曾在《中国社会科学在线》发表了题为《钱锺书两评周作人》的文章,那“两评”分别为一九三二年钱以“中书君”的署名写的评《中国新文学的源流》的书评,及“三十年后”致黄裳信中的上述批评。但文中将致黄裳信说成是“20世纪60年代”,这就错了。六十年代黄裳先生还是“摘帽右派”,不能出书,钱锺书也不可能从容论说其继承“苦茶庵法脉”,那可是个大讲“阶级斗争”的年代!黄裳《榆下说书》初版于一九八二年二月,他赠书钱先生,只能是此后的事,这才会引出钱先生“可谓智过其师”的评说。但这样算来,钱先生对周作人的批评肯定不止“两评”,至少有三评四评——在评了《中国新文学的源流》后钱还写过关于《近代散文钞》的书评;此外,《旧文四篇》中所收名文《中国诗与中国画》(写于上世纪四十年代末),其中关于“载道”与“言志”,关于“三十年代中国有些批评家宣称明代‘公安’、‘竟陵’两派的散文为‘新文学源流’”等,也分明是针对周作人的。这是仅就公开发表而论,随着钱先生大量笔记、手札的影印出版,我们会发现,这一类批评其实很多,远不止这几次。后文还将论及。

那么,周作人对钱锺书的批评,又作何回答呢?据现在所知,有记载的回答,好像只有三两次,且一次是知有其事,却不知内容为何。查《周作人日记》,一九三二年十一月十七日,在“受信”栏中写有四个人名:平伯、巨渊、肇洛、钱锺书。说明周在这天收到过钱锺书的信。然后,第三天的“发信”栏中,有巨渊的名字,大约回了信。第二天日记中有“平伯来谈”,既已见面,可不回信,而在第七、八、十、十一天的日记中,都有给平伯的信(其一是明信片)。回钱锺书的信是在第十二天(十一月二十九日)。肇洛的信则始终没回。钱锺书评周作人《中国新文学的源流》的文章刊于《新月月刊》四卷四期,一九三二年十一月一日出刊。他的这封来信,多半是谈自己的文章和看法的,附上文章抽印本的可能性也并非没有。周迟迟没回信,在钱看来,或许是一种怠慢吧。当时钱还是清华学生,周则已是北大名教授,且在文坛如日中天,不管怎么说,周的态度不够积极。钱是主动投书,他的文章也是认真讨论问题的,对周书的评价已相当高,如周也在信中认真作答而不仅仅是客套应酬,那他们以后来往就会多些,决不至于一生仅此一次书信往还。这两通信已佚,已无法知道他们私下如何对答了。钱在那篇书评中对周作人将文学分为“载道”与“言志”两派,提出异议,认为“‘诗以言志’和‘文以载道’在传统的文学批评上,似乎不是两个格格不相容的命题”;又对“公安”、“竟陵”两派的一些分析评价提出商榷;此外,就是觉得周漏掉了著有《梅花草堂集》的张大复。除这些意见外,文章开头对此书及知堂文风的评说十分到位,文末对“历史循环”的体会也颇合于周作人“故鬼重来”的忧思,不料一文一信并未建起一种学人间的忘年友情,也许周觉得他那些意见都太钻牛角尖了吧。以后,周在书信、日记或文章中,都不提及这篇书评。这样到了一年后的一九三三年六月一日,钱又在《新月月刊》上撰文评沈启无在周作人指导下编就的《近代散文钞》,对书的价值仍极肯定,对这样选作品的眼光也极赞赏,但再次指出以“言志”、“载道”作分割“是极不妥当”的;钱自己提出了一种命名:家常体(familiar style),以此区别小品与有“纱帽气”的“极品”文。这当然是一个高明的提法。文章在充分肯定选出这么多冷文美文的前提下,又提出了“何以偏偏又限制于明末清初”之问,并自行勾勒了由魏晋六朝的《世说新语》、王右军的《杂帖》,以及古人书函、笔记、题跋等,一直发展到明清家常体的走向,尤其点出“文笔之争”中的“笔”即为家常体。但文末有一点很可能引起周作人不快:钱把小品文比作“文章家请客陪堂”,说有闲情逸致的明人“正是外国所谓‘都来得的’(dilettante)一流人物”。这一英词本意是指那种非专职的爱好者,会玩而又不精,带贬义。也许在钱的眼中,小品作者不外乎玩票,毕竟不能与专家比,这也是当时某些学人眼中的作家的角色地位吧?周作人对此文亦不表一词,置之不理。其实周为这本《近代散文钞》写过两篇序,第一篇写于一九三〇年九月,文中提出“中国要在晋文里才能看出小品文的色彩来”,虽只一句,却是一种思想闪光;第二篇写于一九三二年九月,文中又说:要从中国古文中挑剔出“真正好的文艺……以我旁门外道的目光来看,倒还是上有六朝下有明朝吧”。这时他已用心研究魏晋六朝散文,到一九三四年四月发表《〈颜氏家训〉》(后收入《夜读抄》)时,已大大拓展了对六朝文的探讨,这是他对现代散文与晚明散文关系研究的深化,至一九三六年八月又在北大国文系开出“六朝散文”课。现在,年轻的钱锺书一眼看出了他研究思路的变化,周只提一个头,钱已说出一大串魏晋六朝的作家作品来,此刻周作人心中是何滋味,实在不好判断。鲁迅曾说:“与名流学者谈,对于他之所讲,当装作偶有不懂之处。太不懂被看轻,太懂了被厌恶。偶有不懂之处,彼此最为合宜。”(《而已集·小杂感》)周作人会不会也被不幸言中,对钱的“太聪明”反无法接受呢?恐怕还是有此可能。

周对钱的认真回答,要等到三四年之后。一九三六年四月末,他发表了《〈梅花草堂笔谈〉等》(后收入《风雨谈》)。因钱锺书当初说是从文明书局《笔记小说大观》本读到《梅花草堂集》,这次周作人就从当年绍兴家中写起,说那时就有《梅花草堂笔谈》残缺竹纸本,小时喜读,到京后又买了“珍本文丛”,可见原已熟悉,并非遗漏。但此文针对的,我以为并非钱有关《中国新文学的源流》的书评,而是后一篇,尤其是针对“请客陪堂”而说的,所以才强调张大复一类“小品之漂亮者亦是山人气味耳。明末清初的文人有好些都是我所不喜欢的……所谓假风雅即指此类山人派的笔墨”。他认为,像这样的文章选多了,“世间读者不甚知此种区别,出板者又或夸多争胜”,势必“出现一新鸳鸯蝴蝶派的局面,此固无关于世道人心,总之也是很无聊的事吧”。文中又说了“瓜子……总不可以当饭吃”的比喻,这就突出了他所看重的文章,其实有厚重平实乃至苦涩的一面,并非浅薄的闲情逸致一类可同日而语。知堂对自己一派文章寄托很高,虽是文人文章,但这文人是“专家之上的文人”,故不会是“dil-ettante一流人物”。到一九三七年四月,周作人又在《自己所能做的》(后收入《秉烛后谈》)中回答钱锺书说:“不佞从前谈文章谓有言志载道两派,而以言志为是。或疑诗言志,文以载道,二者本以诗文分……又或疑志与道并无若何殊异……不妨加以说明云:凡载自己之道者即是言志,言他人之志者亦是载道。”这就说得更清楚了,这一点钱先生当年可能确是没有看明白。

周作人这些礼貌的文字中,有一种内在的傲慢,这很可能伤了钱锺书的心。当初钱在书评中称周书:“它不仅给读者以有系统的事实,而且能引起读者许多反想;加以周先生那‘冷冷然’的语调,和他那幽默的‘幽默’(quietistichumor),我们读完之后更觉得它十分地companionable。”这显然是有感而发,并非虚晃一枪。但此后,钱在上世纪四十年代末的札记中,谈及《陶庵梦忆》却说:“儿时爱读此书,后因周作人、林语堂辈推崇太过,遂置不复道。”八十年代致黄裳信中,更看得出他那一种不屑的态度。此中,或亦有潜意识作用欤?但钱先生对周作人的学问仍极重视,他的日札中,有整整一页多,密密麻麻抄的都是知堂著作中的观点,分别摘自《瓜豆集》、《夜读抄》、《秉烛谈》等,有许多后来引入了他的著作文章中(可参阅二〇一二年第九期《万象》杂志《容安馆品藻录·周作人》一文)。

然而,周、钱二位的文章,我以为都是上上品,两人都属现代文坛一流文章家。现在不时会听见对这二位文章的批评,批评者往往抑此扬彼。批周称其为“啰嗦”、“板滞”,批钱则称其“卖弄”、“刻薄”,其实都不是知味之言。钱文的特色是放纵,聪明外露;周文的风格是内敛,丰腴平淡。钱文有青春气息,为少年才子风致;周文则老成含蓄,多不动声色之趣。他们都将自己的文风发挥到极致。这两位的共同点也非常明显,两人都通多种外文,都学贯中西,都爱掉书袋,都爱发现古今中外文章精华并将其“打通”,文章都有味、耐读,都以见识取胜,每下笔必有干货。尤其是,两人都爱做“抄书”文章,并且都抄得好。

二〇一三年五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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