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柳韵之刚才的一句自语“总不会是绾桃故意换了一个没有灵气的普通石头吧”,億伶突然意识到当日珩轩是进去偷换了汐玉,他一定是拿走了自己的汐玉却交还了一个赝品!于是她急忙找到珩轩去问询。
珩轩被他突然追问,愣了一愣,尔后轻轻笑了:“妹妹何须再追问,如今他无法上得山去,你也达成你心中所想,有何不好?”
“可是这样对他过于残忍。”億伶有些不忍。
“残忍?妹妹莫不是忘记了,当日送别绾桃之时的场景,于你而言不残忍吗?”
億伶便无言以答。
“妹妹,现在你们之事已成大半,你断不可半途而废。”
“那……真正的汐玉呢?你将它还我。”億伶说。
“还你?还你做什么?难道你是要交还于他,向他坦言这一切?”珩轩问。
億伶低声道:“让我自己保管便好。”
珩轩便从鼻孔中哼地一声:“你自己保管?你可否按捺得住不再心软?你要明白,如若你向他说明真相,此生他便永不会原谅你!”
億伶听得此言,心中不免打了一个寒颤。是的,如果柳韵之知道了这一切,他一定会怨恨自己一辈子。
“好了,你还是乖乖听话,勿要任性。汐玉让哥哥替你保管,以防你做出傻事。”珩轩拍拍億伶的肩,哄劝着她离开了后院。
嫣桃源主去到黛桃源已两天了,柳韵之放下心来,看样子应是有一个好的结果,不然他可能当日就返回了。如果黛桃源主能解开心结消除误会,自然是极好的事情,因为桃源鉴上鉴的线索就可以继续延伸着追查下去了。目前只有蓝叱这一条线索,即使桃源鉴不在蓝叱的巢穴之中,也没有被黛桃源主所获得,至少借助黛桃源主之力去寻找蓝叱,或许就会有新的发现。
午间柳韵之正看着一群蜜蜂在院角那株桃树上匆匆忙碌,它们把头钻入桃花蕊中,用力地深扎到花心,将尾部和后腿露在蕊外,在吸吮了可口的甘露后才倒退出来,便又急急忙忙地飞向另一个花朵,不断重复了刚才的动作。唉,这些可人的飞虫,整日这么不停劳作着,纵然辛劳,至少心中也有个念想,当它们夜晚回到巢穴之时,也是能见到自己所喜爱的小伴吧。柳韵之便想到自己。可是自己呢,自己就这么远送了心中的人离开,眼看着她的背影在绿野中渐渐变成一个小点,自此再也不曾相见。他的眼前便出现绾桃离开前那个夜晚的画面:在布满繁星、月光溢洒的夜空下,绾桃站立在粼光闪闪的雕花木桥之上,踮足挺身面向明月大喊:“柳——谨!我——会——想——念——你!”柳韵之的心就被一个木锤沉沉敲击了似地震痛了一下。
“韵之!不好了,快!快!”柳韵之正忧郁着,億伶的声音突然响起,他转头看时,见到億伶正在正堂门口焦急地向他招手。看億伶几乎就要哭出来的神情,他知道有大事发生了。
柳韵之连忙小跑到那里,看见几个源人站在正堂门口,当他和億伶刚刚跨进室内时,珩轩也匆匆赶到了。
“怎么回事?!快讲!”珩轩急促地问那人。
“老源主仙去了!”其中一位源人大声说。
“什么?!”珩轩失声惊叫道。
柳韵之和億伶也都惊呆了。
“人呢?现在何处?!”珩轩紧接着追问。
“在陶子殿内……”
珩轩便不等源人说完,跑向院中跨上一匹马直接冲出院外。见此情景,柳韵之和億伶也急忙牵马出来,向陶子殿方向疾驰而去。
陶子殿离院舍不过一里之距,那里是供奉圣人陶子的地方。在陶子平灾离开后,桃花源为了纪念他的功绩,便建了这座陶子殿。
珩轩死命地鞭策着马匹向前飞奔,柳韵之与億伶紧随其后。很快地,他们就接近了陶子殿,远远间看到陶子殿的大门前已围挤了许多源众。
珩轩在马还未停下时便飞身跃下,他大步跨入陶子殿内,只见老源主躺倒在殿中地上,胸口霍然插着一把铜制短剑。珩轩一个箭步上前去欲扶起老源主,当手一触碰到老源主冰凉的身体时,他已明白无力回天了。
珩轩的泪水便夺眶而出,他猛然站起,回头大声喝问:“有谁知道!怎么回事?!”
源众都站在门外不敢踏入。门口一人答道:“我们从田间回来,路过这里见殿门紧闭,甚是奇怪,它已接连两天都这么闭着了。我们于是来推门察看,推不开,门从里面闩住了。我们更是不解,于是自推开的门缝向里窥看,却见老源主躺倒在地上。我等赶紧砸开窗户翻爬进来,却发现老源主早已经……”
珩轩便仰天发出了一声怒吼:“是谁?!我定要让他血偿此债!……”
行毕二十二道丧葬礼祀之后,嫣桃源主入土为安了。珩轩在院外东墙之下搭建了草木之庐,开始了他的三年守丧之涯。在送别素桃源主、黛桃源主时,珩轩说:“二位源主对爹爹遇害之事可有见地?”
素、黛二位源主均摇头。
“今日丧礼已毕,二位源主难道不想将此事讲个明白一并做个终结吗?”珩轩问。
两位源主就糊涂了,不明白珩轩之意。
珩轩自袖中拿出杀害嫣桃源主的那把铜剑,问:“二位源主可曾识得此物?”
素桃源主接过那把短剑仔细察看了一番,摇了摇头,又递与黛桃源主。黛桃源主将剑拿到手中时,脸色便阴沉下来。
“爹爹那日去到黛桃源中,按黛桃源所言应是在返途之中遭遇不测。可是其中细节详情黛桃源主可否向众人讲个清楚明白?”珩轩说。
黛桃源主领会到了珩轩的敌意,他理解珩轩的悲痛心情,于是向珩轩深深一揖,以示自己的抱歉之意。
“黛桃源主这是为何?”珩轩问。
黛桃源主说:“老源主遇害于我黛桃源之归途,是我未能尽责护送,失职之至。”便向众人讲起当日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