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缈不说话。
与其说她沉默,不如说她默认。
但隐约感觉,这句话,在某一年某一天,某个无意间亦或有意间......
听过。
那种怀念的语气。
那应该要追回到茶弑还在的时候。
他们九个人,还在的时候。
地庞,还没死的时候。
海吞,地玲,土寻,木诠,火莲,地庞,金域,水骅。
还有她,天缘。
然后,风云突变。
地庞已逝的消息传来。
一个个的旧人隐退江湖。
然后,是一个个新面孔。
带着未脱的稚气。
却没带江湖。
直到那一天,火莲站在那面他们九个人共同制造的队旗下面,轻声开口,说:“天缘......”火莲轻轻抚摸着队旗上的花纹,一个背影却只有孤独,“我要走了......”
那天下着雨,打着雷。
火莲说话时,还有闪电劈过。
那么不真实。
“下次见面,”火莲转身,声音有些呜咽。天阴暗的不像是白天,可晓缈分明看见她微微抖动的肩膀,以及那齐肩短发的微颤,“我请你喝冰红茶。”
被现实劈昏了头脑,晓缈有一阵缓不过来。等晓缈再回神时,早已没了人影。
“轰......!”
晓缈慢慢蹲下,良久,一双手轻抚她的肩膀,而后揽住她的肩头。
“你也要走了吗?”晓缈知道是金域,现在和她唯一留下的女孩。
“我跟着你。”金域捧着她的脸,认真地说完,又把晓缈的眼泪擦了去,“我叫千梓心。”
晓缈那一刻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只知道,想哭。
只想哭。
“唐晓缈。”
江湖上的,名字为忌。
晓缈知道,茶弑,也就解散了。
她带着千梓心回去,老老实实地在浦逸毕了业,准备着回唐家堡。
带着不甘,倔强。
却换不回当年的义气。
茶弑,本就已经消失了。
晓缈明白。
从什么时候?
大概是地庞的离开开始。
从新人的加入开始。
从他们的隐退开始......
江湖,似乎少了某种激情。
眼前的人依旧,却没了当年的风范。
像是折了翅的凤。
像是没了角的龙。
再没有豪情壮志地一声吼:“那个欺负的你?说,我给你报仇!”
“我的人,岂是你想动就动的?”
“呵......老娘还没发威,小兔崽子就敢这么嚣张了?”
“我茶弑的人,我天缘罩着。”
“......”
“......”
也不再听见那一声牢骚:“还喝?喂,天缘,你太不厚道了,我们喝酒你喝冰红茶!”
“天缘,别仗着你小,你就敢不喝!”
“来,兄弟,说好的!”
“老规矩!三局两胜,老娘让你两步!”
“......”
“......”
让晓缈看不懂,为什么?
为什么当年不顾一切地执迷于此?
甚至赌上性命?
甚至欺骗苏绾?
为什么?
那些年的誓言,不变的心。
晓缈想了好久。
也逃避了好久。
江湖,与她而言,已是过去,回不到的过去。
如风。
她抓不住。
......
“若。”
“江湖尽头。”
“有幸重逢。”
“我带故事。”
“我备酒。”
“一醉方休。”
“不醉不归。”
“不见不散。”
“......”
那是他们八个人最后聚在一起的话,晓缈至今记忆犹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