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耀看着她道:“你上次进京还是五年前,那时候你匆匆受封领赏,不过以后你就可以在京都了,不用陪舅舅在战场上担惊受怕了。”
乐正怡林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于是就道:“舅舅放心好了,我不会愧对裴家的养育之恩的。”
裴耀道:“无妨,一切尽力而为无需勉强。”正说着便一个公公打扮的人小跑着过来,他见了两人便行礼用尖细的声音道:“咱家见过镇国公主,见过裴大将军。皇上让咱家为两位领路,两位请吧。”他微微弯腰手中的拂尘甩到左臂上右手做了个请。
裴耀道:“多谢陈公公。”
乐正怡林看着陈公公头上花白的头发顿时一愣,但是她没有出言就点了点头跟在了裴耀右边比他稍微慢两步。秋夕他们就都在皇宫外面等候,毕竟只是皇上召见他们,那些侍从就无需跟随。乐正怡林不经意间瞥见有个做轮椅上被人推着的男子,他一头墨发被一丝不苟的束起来,一身白衣胜雪,俊秀的脸庞尽是清冷,整个人犹如高高在上的皎月,令人不由的产生一丝敬畏。那男子声音似清泉流响,他在跟裴耀说话,那男子有些疑惑的看向她问道:“裴大将军,不知你身后这位是?”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道:“本世子看她有些眼熟,可始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裴耀偏头看了一下她道:“无妨,毕竟她从小跟我在沙场长大,世子你不知道也正常。”
那位自称世子的一听淡淡一笑道:“原来是镇国公主啊,属实失礼了。”他伸手做了个楫道:“谢子安见过镇国公主。”
乐正怡林点了点头道:“谢世子有礼了,不知广陵郡王他身体如何。”乐正怡林一听他名字就知道他是谁了,广陵郡王的儿子谢子安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五岁七步成诗,六岁熟知伦理,七岁就会下棋,可偏偏这么厉害的人物,却从小双腿残疾,她哪怕远在边境都听过他的传闻。想到此她不由得看了一下他的腿。
谢子安看到她的目光看向他的腿,笑着说到:“从小身体残疾倒是让镇国公主看个笑话。”
乐正怡林道:“无妨,本宫又不在意这些。只是可惜了谢世子的才华了,如若是入朝为官肯定是大有一番作为。不过谢世子这种谪仙的人我觉得寄情山水可能会活的肆意。”
谢子安抬头看着她勾起淡淡的笑,良久道:“镇国公主果然是不同凡响,不亏是从战场出来了,连想法都与京都人不一样,像镇国公主这般看淡的人倒是少见。听闻镇国公主要久居京都到时候谢子安可要少不了打扰镇国公主了。”
乐正怡林点了点头,裴耀道:“谢世子现在时候不早了,本将军与镇国公主还要去面见圣上,就不打扰谢世子回府了。”
谢子安道:“也是,那本世子就不打扰大将军和镇国公主了,毕竟来日方长。”言罢他对他们两个点了点头对身后的侍从说:“推本世子回府吧。”
乐正怡林他们别过了谢子安就跟着陈公公来到了御书房。乐正怡林目不斜视的和裴耀在御书房门前等候,陈公公进去禀告。过来快一炷香的时间才听到传唤,乐正怡林跟着裴耀不卑不亢的走着,因为经常训练的原因她的背始终直挺挺的。进去后她和裴耀一起跪下行礼,皇帝的目光始终盯着她,她低着头皱了下眉。她知道父皇讨厌她,但此刻看她的目光她居然没感觉到多少恨意她有点诧异。许久才听到皇帝乐正洌道:“平身吧。”
接下来就是裴耀在报告边境的事,以及对领国祁国最近没有攻打的推测等等。乐正怡林就静静站在那里听一声不吭,乐正洌听了大概以后就让裴耀退下了。乐正怡林本来想一起退下的,但是乐正洌留下了她,她心中有点疑惑面上不显分毫。乐正洌一瞬不瞬的盯着乐正怡林,良久乐正洌道:“你跟你母妃长得可真像,四年前你母妃病逝了。你……”后面的话他终极是没有问,只是看着她的表情。
乐正怡林面无表情的抬头看向他道:“女儿回来的时候听舅舅提起过,生老病死人之常情,还请父皇别太难过。”
乐正洌道:“你脾气不像你母妃,你母妃听到人死肯定要念叨好久。”
乐正怡林道:“战场无情,生死早就看淡了。”
乐正洌道:“那你是在怪父皇母妃吗?”
乐正怡林道:“不敢,祸国殃民的灾星,父皇没有下令诛杀已是最大的仁慈,想必没有母妃求情女儿早就是那断头台的一员,所以女儿从未对父皇母妃有怨言。”
乐正洌没有说话,定定的看着她良久似是在思考她说的真假。乐正怡林就不卑不亢的站在那里,等着乐正洌说话。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乐正洌道:“你想不想看看你弟弟?”
乐正怡林道:“许久未见自然是想见的。”
乐正洌道:“他现在养在皇后名下,你若想见他就去长宁宫吧。”
乐正怡林道:“谢父皇,那女儿告退了。”
乐正洌挥了挥手示意她退下,看着她出去关上门他揉了揉额头唤了陈公公进来。乐正怡林并没有直接去长宁宫,而是来到她母妃的玉芙殿,看着里面的摆设和五年前记忆中的一模一样。她还记得五年前她面见完父皇过来找母妃的那天,她进屋便听见母妃说她,说她什么呢?哦,想起来了,说她为什么没有死在战场?为什么还要回来让她看见她,她当时看着母妃谩骂她的样子一时之间无法将她记忆深处的母妃联系起来。她以为她被封为镇国公主她会开心的,会像拉弟弟一样拉自己的手,但是当听到母妃嘴里的去死,说她毁了她的人生,她当时就不知所措的跑了出去,那天参加宴会看着她给弟弟夹菜温声细语的说话,她就知道她没有母妃了。所以第二天她就匆匆忙忙的收拾东西赶赴战场,一晃就是五年,其实四年前她听闻母妃病逝她是想回来的,可又一想到自己回来说不定她走都是不安心的,她就放弃了,那几日她拼命的练功,没日没夜的练,终于在第七天她因为滴水未进加上体力不支晕倒了。她以另一种方式为她守孝不知道她能不能感受到,她抬眼看向主座,还记得那天她就是坐在那里的,她走上前轻轻抚摸着座椅,心中说到:“母妃,希望你下辈子就不要遇见我这种不孝的女儿,也希望你下辈子可以过你想要的生活。”又呆了一会她就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