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曾经有人问过我,你最喜欢的一句诗词是什么?当时我愣住,想要将所有尚有印象的诗词在脑海中过一遍,可在一片空白中只有一句横在眼前,来来回回地闪现,“四面边声连角起,千嶂里,长烟落日孤城闭。”
这句苍凉得近乎悲怆的词就这样在我全部的积淀中闪烁光亮。
第一首能够通顺流利背诵的不是尽人皆知的《春晓》,而是李白的《将进酒》,“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并不理解其中诗人的强颜欢笑的自己,仅凭着生拉硬拽的词句搭配而囫囵背下。
而当我初次透过印在泛黄纸张上的油墨,读懂文人饱含泪光的作品,是在初中的一堂语文课上,是元代文人马致远的《天净沙·秋思》,“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那一刻,他的悲哀似乎隔着千年的时光溢出书本,而感同身受的我,多想穿越无数道轮回向他伸出手,拭去他眼角的泪花。
至今仍能倒背如流的《蜀道难》,它似乎已经扎根在我的意识中,不经回忆不用思考,便可以脱口而出,一泻千里,“飞湍瀑流争喧豗,砯崖转石万壑雷。”
还有一次在咖啡店,窗外阴云绵绵,遮住太阳却挡不住从云中渗下的日光,我在靠窗的座位上自习,认真读白居易的《长恨歌》,不怎的,读到“但教心似金钿坚,天上人间会相见”的时候,眼底突然有些酸涩,心中闷得透不过气来。被这个耳熟能详的爱情故事以一种全新的方式击中,在过去的认知中,我并不认为唐玄宗真的爱杨玉环,而这一次,因为这首诗,我愿意去相信。
爱是人类永恒的主题,而这一次,这本书将有关情的诗文与传奇一并道出,诚然,爱并不仅仅局限于小爱爱情,亦包括裹夹着禅与道的大爱。它们或圆满或残缺,或欢愉或凄凉,却无一例外地在历史深处熠熠生辉,无与伦比。
这是一次别开生面的旅程,我因能够书写这四十余首诗词而有机会在四十余个人生中穿梭,去见证这掩藏于纸墨中的情与爱,不知多少次,被他们的故事而感动落泪,不知多少次,为他们的有缘无分有缘无果而悲叹。
我书写着他们,看着他们的离合悲欢,擦肩而过,而他们也隔着浸着深情的诗词向我投来满含热泪的目光,他们眉眼清晰,动作轻缓。因为此番书写,他们在我心中又活了一次。
我相信宿命,相信真爱,相信一生一世一双人,相信三生石上三生路,于是他们的传奇中或许多多少少夹杂了我的主观情感。如果所持的看法与我相悖,还望海涵。
雨敲空竹,日影散乱。环树合抱的破庐草堂,见证从上古走向晚清,再辗转千年,历经世事沧桑。石板路凹陷的罅隙会记得,那道千年前的月光。
而我亦会记得,所有的感动与温暖,谢谢我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