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过得飞快,整个上海似乎都笼罩在战争的乌云里。最近一段时间,驻守上海的军阀闫瑾山部队,大量进行征兵,进行武装训练,而城中也多了他们活动的身影。所有人都在传着两方军阀要开战的消息,而每个人都祈祷着无情的战火不要烧到自己。上海外防区加紧了部署,一个城内的老狐狸,一个城外的猛虎,为抢夺上海做着准备,就看是狐狸守得住还是猛虎攻得下。
这天,陆府门口停了一辆军车,正是前来陆府的闫瑾山。秘密战事一触即发,他可等不及了,直接上门来想办法让陆丙琛答应建立贸易行之事。
经过门房的通报,萧管家赶紧通知陆丙琛闫瑾山的突然到访。陆丙琛想该来的还是来了,他连忙去门口迎接闫瑾山,并领到一处隐秘的客厅,同时他安排下人去打电话请叶瑞年过府一叙。
闫瑾山进门坐在宽大的太师椅上,开门见山:“陆兄,贸易行是否可行,今天可否给闫某一个肯定的答复?”
“闫督军,承蒙您看得起我陆某,把这种赚钱的机会给我,但经过再三考虑,为了稳妥之见,还请闫督军另谋合作之人。不是我不想与您合作,实在是能力有限。陆某乃平常买卖人,而且向来谨守本分,不敢做越雷池半步之事,因此到现在也只混得个小家小业。若贸然与之建立贸易行,恐没有能力为您做过多支撑,还请督军理解。”
“陆兄,我等了这许多时日,满心期待能得到一个肯定的答复,你这不是让我失望吗?”闫督军早料到陆丙琛会拒绝。
“闫督军,您建立贸易行最终目的肯定是要盈利,我跟叶瑞年也商量过了,我们两家可以拿出一部分股份,作为您开设贸易行的一点资金支持,实在是力不从心,还望督军不要嫌弃。”
闫瑾山手轻轻地敲着桌子,心里在谋划着:“陆兄,我可不是冲着你们的股份来的,很简单,就是觉得贸易行利润大,我们又都是好友。而且凭我在军界的路径,和你们在商业上的经验资源,我们共同联手,一定可以大干一场。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可如今你们却拒绝,陆兄您可想明白,这煮熟的鸭子到嘴边,推脱可就吃不着了。”
“这煮熟的鸭子谁不想吃,可有些人不适合吃,这是没办法的事啊哈哈哈,我们能做到的就是提供一点点调味料,让您能吃得更好而已。”
“哈哈哈,陆兄幽默!既然陆兄不想与闫某合作,那我也不强求。敢问陆兄,能出多少股份啊?”
陆丙琛正待作答,叶瑞年被萧管家领着进来,“哎呦!闫督军近来可好?叶某来迟一步,还望海涵。陆兄,我没来的太晚吧?”
“瑞年,快坐!我正与闫督军谈到股份出多少合适,恰好你就来了。”
“叶兄,别来无恙!陆兄已经跟我说了,你们不同意跟我一起建立贸易行,准备给部分股份。”
“闫督军,不是不愿与您合作,是不想拖您后腿啊!您看我们的实力也摆在这,说实话根本提供不了什么有力支撑,上海比我们实力强的不知有多少。闫督军选择我们,倍感荣幸。正因为这份荣幸,从闫督军角度出发,与我们合作,从哪方面您都是吃亏的。比如说这孟家,可是上海滩叱咤风云的家族啊!他们的生意就不说了,单他们那只远洋航队,就无人可比,那可是受北洋政府保护的。我们两家加起来都不如人之十分之一。闫督军,您觉得呢?”
“我刚也说了,我不强求,其实股份不股份也无所谓,只是不想断了与陆兄和叶兄的情意,总还要互相帮助的嘛。希望以后我需要二位帮忙的地方,还请出手相助哇!当然,我闫某人为朋友也定当会赴汤蹈火。既然你们说要给我股份,那闫某也就不推辞了,就当为军队做资金贡献吧,在此先谢过二位仁兄!”
陆丙琛、叶瑞年拱手,表示回礼:“还是那句话,如果能帮得上,定会相帮。”
客厅里,暗流涌动,三股心思在此短暂汇集,商谈还在继续,空气中都凝聚着凝重又紧张的分子。不知过了多久,话题开始转变,闫督军心思诡异,话锋一转:“陆兄,生意先放放,其实我今天来,还有一事要跟你商量。”
“哦?闫督军请讲。”
“你家二公子陆传景我也见过几面,我女儿对他可是一见倾心啊!女儿家不好意思开口,只把心思说给当爹的听,她是把希望寄托在我这个当爹的身上了。我今天来,也是豁出面子,想与陆兄结为秦晋之好,你意下如何啊?”叶瑞年听了,心想果然如他所料,他也不说话,静看陆丙琛怎样应付。
“哎呀,我家小儿不才,承蒙令千金抬爱,实在是荣幸之至。但眼下的情况也需要说与闫督军知道。传景这孩子向来脾气执拗,我这个当爹的都拿他没办法。他最近打算出国,这出国的手续、船票等都办好了,这两天就动身要走了。老夫人也全力支持他去,我也只能答应他了,就是纯粹胡闹!还有,您也知道,我与瑞年十多年的老友加合作伙伴,两家早就有联姻的打算,传景这一出国,我们联姻的计划也要先放一放了,提到这个我就生气!闫督军不要见笑。”
叶瑞年又想起还在家跟自己置气的女儿,想到他唯一的女儿竟然喜欢的事陆传风,他就觉得可气。陆传风不是不好,无论是做事还是为人,都可以称得上是典范好,叶瑞年也十分欣赏。如果传风没有两个孩子,倒还可以考虑让他做自己的女婿。他怪谁?怪自己还是怪女儿?他是绝不可能答应让叶子青清嫁给陆传风的。
闫瑾山不动声色,心内却萌生出许多恨意,生意上用你用不成,联姻你也推辞,你这是要与我公然划清界限了!闫瑾山越想越气,虽对外并没有发布战争打响的通告,但眼下与姓李的剑拔弩张却是事实,战事一打响,就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急需要大量军需物资,本想着在战前通过贸易行狠赚一笔,结果却被这两人给生生打乱了计划。他略带了一点逼迫感说:“哼!陆兄看来是没把我当朋友啊!是觉得我女儿配上你儿子,还是觉得我不配与你成为朋友?”
陆丙琛语气依然平稳:“您这样说,可真是误会陆某了,令千金不说那玲珑的样貌了,单说那气韵仪态,就让人赏心悦目,是我儿无德无能,怕委屈了令千金啊。如果闫督军觉得可以,一切等传景回国,有所建树,到那时再谈婚事也不迟,您看呢?”
“既然陆兄这样说,闫某我也不好强迫,祝令公子学成归国,大展宏图!至于股份转让合约,我们改日再签!告辞!”闫瑾山感觉受到了天大的羞辱,他带着一肚子憋闷,意味深长地看了陆丙琛一眼,风风火火地离开了。
叶瑞年看着明显已经动怒的闫瑾山,他也对陆丙琛有所成见,认为他此番太冲动,不够迂回婉转,他拍着手,对陆丙琛说到道:“陆兄,你看看,这下可好了,想必以后我们要有大麻烦了!”
陆丙琛背着手,掷地有声:“山雨欲来风满楼,摧眉折腰之事做不来,必要之时,唯有破釜沉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