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四在街上溜达了一圈，天气阴沉沉的，他的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该怎么去找百合姑娘呢？还不能让梅姨发现有什么异常。
他不担心百合会拒绝帮他，百合的性子他还是十分了解的，毕竟也有多年的交情。
她跟水仙一样，是一个很讲情义的女子。
风尘女子多仗义，其实多得是像水仙百合这样有情有义的人。
他其实现在已经很少去飘香院了，这么突然的去找百合，梅姨定然会觉得奇怪。
完成不了卫白杨的任务倒没什么，关键是不能连累了百合姑娘。
陈四一边走一边想，不知不觉走回到大杂院的门口。
石头那群孩子奔过来，问小满姐姐怎么没有一起来。
陈四心里烦躁，摆摆手没好气的道：“她有事，我也有事，别来烦我。”
孩子们很识趣的到院子里去玩耍，陈四走进屋子里去。
他在床边坐下，眼睛余光瞥到那件百合姑娘送的春衫，就是前几日送的那一件。
“有了！”他突然想到一个主意，脸上的表情瞬间亮了起来，将刚才的愁雾散开去了。
他将春衫拿了出来，伸手将衣服撑开，正准备用力撕扯的时候，目光却定在了春衫的袖口上。
那是一圈苏绣花纹，绣得是梅兰竹菊四君子，这是花了巧心思的，梅花是淡淡的粉色，兰花是乳白色，菊花是清雅的淡黄色，竹子是略深的墨绿色，图案精致小巧，围着袖口绣了一圈。
他脑袋里突然一轰隆，百合的刺绣功夫是极好的，这是飘香院众所周知的事情。
脑海里飘出来很多个想法，尽管每一个想法都不是他所希望的。
他只觉得一阵头疼，算了，这些事情还是让卫白杨查去，不管谁对谁错，总要将事情真相查个水落石出，这样想着他便拿起春衫就朝外跑去。
来到衙门，陈四气喘吁吁的跑进卷宗室，见卫白杨正在安静的看着书。
“陈四？”卫白杨抬头愕然的看着他。
陈四喘了一口气，他挥了挥拿着春衫的手，“大人，有了新发现。”
他将春衫放在卫白杨跟前的桌案上，翻了翻袖口，指着那一圈绣纹道：“大人看这里。”
卫白杨看过去，目光锁定在那一朵梅花上面。
“这是？”尽管他心里有了答案，可还是要确认一下。
陈四突然犹豫起来，他想了想，低声道：“这是百合姑娘给我做的春衫。”
他不知道此时自己到底在干什么，他也无法猜测到底有什么样的后果。
但如果百合她真的做了什么错事，他自然也是无法包庇的。
卫白杨站起来，“你且等我一会。”
过了一会，卫白杨手中拿着那件从李大娘屋内搜出来的锦缎冬衣，那上面也有着梅花绣纹。
两人一比对，果然一模一样。
“这也说明不了什么，即使这梅花是百合姑娘绣的，也不代表这衣服便是百合姑娘送给李大娘的，她与李大娘基本上毫无往来，我们不能凭借着这一朵绣花就断定她与此案有关。”卫白杨分析道。
陈四点头，他当然希望如此。
陈四将自己本来的打算告知卫白杨，也不知该不该按照计划行事。
但一想到这绣花是出自百合姑娘之手，陈四便觉得自己没有勇气去与百合姑娘当面交谈。
“就按照你的想法办吧，莫要让百合姑娘察觉异常。”卫白杨赞同陈四的主意。
“可是大人，”陈四有些为难的说道：“可是现在……其实我也不是很会说谎，尤其是面对女人的时候。”
卫白杨带着怀疑的目光看向他，默然片刻，他道：“无妨，你就当演戏一般。”
看来还是得靠自己的聪明机智和临场应变能力了，陈四壮了壮胆，告辞了卫白杨，往飘香院走去。
飘香院的人流量远不如之前，尤其是那些痴迷于水仙姑娘的人，自从上元节之后，便没有再来过。
有时候人之所以长情，只是因为还没有遇到更好的。
陈四找到一个打杂的丫头，“我找百合，你去告知一下，就说我有事。”
那丫头冷哼一声，“自己找去！”
陈四啧了一声，“好姐姐，你就帮个忙呗，我若是直接过去，撞见了不该见的，客人岂不是要生气了？”
那丫头白了他一眼，将手中的抹布甩在桌子上，朝着二楼走去。
没一会儿，百合姑娘便下楼来，见陈四在大厅等她，不禁笑了笑，“你怎的有空来找我？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陈四将手中的春衫一把塞到百合手中，他故意将嗓门放大，“这就是你给我的衣裳？拿些不要的次等货敷衍我就算了，竟然这腋下稍一用力，就撕裂开了，若说这是你做得针线活，打死我也不信。”
陈四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亏我还以为你跟水仙一样，对我如弟弟般疼爱，没曾想水仙刚走，你就这般敷衍我。”
百合这下着急了，她赶紧看了看手中的春衫，果然在正衣与袖子的衔接处撕开一个大口子，她心里疑惑，但看到陈四这般生气，便什么也解释不出来。
毕竟这衣服是她自己缝的，她虽不敢相信会这么轻易被撕裂开，但也无法反驳陈四。
“这是我的不对，我这就把衣服给缝上。”百合说着朝陈四走近了两步，“我真没有敷衍你的意思，我做这衣服之时，确实是认真在做，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陈四心里一阵愧疚，但还是大着嗓子道：“我不管，既然是你送的，你就必须把它给缝好，要不然我就不回去了。”
“行，我今晚不睡觉也要给你缝好。”百合应承道，这么多人在旁看着，她脸上是一阵白一阵红。
“我也不是为难你，只是想着水仙刚走，你便这般对我，心里有些失落罢了，其实水仙死了，我心里很难过。”
陈四一副痛苦的样子看得百合心里难受，她轻轻拍拍陈四的肩膀，“别难过，我们到房间里去，我马上将针线找出来给你将这衣服缝好。”
